等我,到燕京與你相會(6000字1更)
北堂凌語出驚人,語氣輕佻,不僅驚到了沈凝暄,連邊上的藍毅,都忍不住輕抽着嘴角。洌璨啚曉
“呃……”
驀地回過神來,迎着北堂凌似笑非笑的眸子,沈凝暄不禁在心裡暗罵一聲,見他始終緊緊凝着自己的臉,她心裡有些不舒服的輕擰了黛眉,伸手將藥瓶裡藥液,輕輕的倒在他的傷口上。
在藥液與肌膚緊密接觸的一刻,北堂凌只覺傷口劇痛,好似被燃燒一般。劇痛襲來時,他脣角的淺笑,猛然一斂,旋即雙拳緊握,就連凝着沈凝暄的眸,也跟着半眯了起來。
凝睇着北堂凌雖一臉痛苦,卻仍舊俊的一塌糊塗,沒一點天理的俊美容顏,沈凝暄脣角輕輕一勾,:“王爺身上的毒,已然清了七七八八,今日只用兩種藥便可,王爺你忍着點!楫”
聞言,北堂凌薄脣輕顫了顫:“好……”
見他應聲,沈凝暄拿了金創藥來,擡頭看了北堂凌一眼,便微微嘆了口氣,將金創藥輕輕灑落在他的傷口上。
“嘶——諮”
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痛,那痛感隨着傷口的滲入肌膚,遊走於四肢百骸,使得北堂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飽滿的額頭,很快泌滿細汗,他微眯的眸,驀地睜開,凝着沈凝暄低垂的眼瞼,他眉心倏地一擰,竟俯下身來,作勢便要吻上她微微翹起的櫻脣。
感覺到北堂凌忽然的親近,沈凝暄頓覺全身血氣似乎都涌到頭頂,瞳眸驀地大睜,她擡眸睨了眼正無限放大的俊美容顏,神情一愕,眸光微動着,將頭偏向一邊。
輕垂眼瞼,將她驚愕的俏麗容顏盡收眼底,北堂凌溫熱的脣,掃過她如珠般的耳垂,一時間竟真的不覺有多疼了!
看到這一幕,一直冷着俊臉站在旁邊的藍毅,不禁也有些瞠目結舌!
他們家王爺……該不是玩真的,真的喜歡上眼前這個貪財的蛇蠍美人吧?!
沈凝暄本以爲,偏過頭去,便可躲過北堂凌的侵犯的脣,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傢伙居然得寸進尺,恬不知恥的吻上她的耳垂!
耳下溫柔的氣息,清晰傳來,她心下驟然一緊,手不偏不倚的落在北堂凌的傷口上,然後想也不想,直接用力將他推開!
“啊——”
北堂凌的傷口,本就未曾痊癒,經她如此一推,他不禁胸口劇痛,而輕輕悶哼一聲。感覺到一股溫熱自傷口淌出,他緊皺着眉宇,擡手想要撫上自己胸口,卻不期沈凝暄,擡起手來,直接朝着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招呼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車內,見北堂凌被打,藍毅出手如電,擡手便扼住沈凝暄打人的右手,而後驀然用力,作勢便要向後折去:“你竟敢與攝政王動手?看樣子是不要命了!”
“藍大叔,你放開本姑娘!”
不知是羞臊的,還是氣的,沈凝暄俏臉脹紅,感覺到藍毅手下的力道,她眉心緊顰,怒氣衝衝道:“這世上有哪個女子,會隨意讓男人輕薄了去?我好心好意爲他治傷換藥,他卻成心吃我豆腐,我打他那都是客氣的!”
聞言,藍毅眉頭一豎:“你——”
“放手!”
俊美的臉龐上,五個指印清晰可辨,顯得詭異非常,北堂凌看了眼自己再次崩裂的傷口後,臉色微變,卻是沉着臉色,命令藍毅放開!
“王爺!”
頭一回見北堂凌吃了虧,卻不計較,藍毅的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無論何時,但凡對北堂凌動過手的人,若是不死,也會生不如死!
在攝政王府時,曾有位極爲得寵的側妃,因夜半熟睡,故意將自己的頭髮與他的頭髮纏到了一起,寓意結髮,可是他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廢了她的手,剃光了她的頭髮,將她趕去了豬圈!
眼下,沈凝暄敢動手打他的臉,即便是萬死,她也該了,可是他竟然……竟然讓他……放了她?!
“放開她!”
聲音微沉的,再次對藍毅命令道,北堂凌好看的眉宇輕皺着,凝望着沈凝暄白裡透紅的小臉,溫和笑道:“此事是本王唐突了,依兒這巴掌,打的極好!”
“王爺……”
整張俊臉,都因北堂凌的話,而扭曲起來,藍毅心下微涼,卻終是無可奈何的將沈凝暄放開。
眼下,他怎麼看眼前的女人,都覺得礙眼。
可是,他也算看出來了,他們家王爺,這回只怕是要當真了。
他若當了真,那以後這個女人,不是他的主子,也會是半個主子,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纖柔劇痛,沈凝暄惡狠狠用眼白剜了藍毅一眼,不曾再去看北堂凌,也不曾爲他換藥,她垂眸收拾好自己的藥箱,提起藥箱便要起身離開。
“依兒!”
見她一臉不悅,北堂凌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方纔,是本王錯了!”
“本就是王爺你錯了!”
臉色不鬱的冷凝着北堂凌,沈凝暄毫無淑女形象的低吼道:“我是來與你換藥的,並不是來讓你輕薄的,現在本姑娘心裡不爽,你這傷我也不治了!”
聞言,北堂凌向來沉穩的心,驀地一慌:“本王可以給你金銀錢財作爲賠禮,只要你喜歡……”
“我是喜歡錢,但是還不會犯賤到爲了錢,什麼都能賣!”眸色微暗了暗,沈凝暄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拂開他的手,動作粗魯的踹開車門,直接跳了下去。
見她如此,藍毅面色一沉,側目睨了眼自己的主子,他作勢便要起身下車,攔下沈凝暄。
然,尚不等他有所動作,北堂凌已然微微擡手,擋在他的身前:“罷了,隨她去吧!”
“王爺!”
一臉不可思議的凝着北堂凌,藍毅聲音微沉:“你未免太慣着她了!”
“本王喜歡!”
淡淡的,睇了藍毅一眼,成功讓藍毅將心裡的不滿,全都哽在喉間,北堂凌幽幽擡眸,看向大敞的車門,笑的邪肆不羈:“她越是這樣,本王越是喜歡!”
聞言,藍毅心中一陣惡寒!緊皺着眉宇,察言觀色的看着北堂凌,他囁嚅問道:“王爺,您不會是當真的吧?”
“本王當真又如何?”冷眼看了藍毅一眼,北堂凌忽而沉了嘴角:“日後,對她客氣一些!”
“王爺……”
咂了咂嘴,卻又無可奈何,藍毅冷着眼,沉眸垂首:“眼看天就要黑了,屬下去找住處,王爺先行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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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雨勢雖已減小,卻仍舊淅淅瀝瀝。
春風微寒,沈凝暄提着藥箱,伴着細雨,朝着自己的馬車走去。
此刻,她並未因北堂凌的輕薄,而怒火沖天,反倒一臉沉靜,腦中思緒轉個不停。
當然,她心中所想,唯獨孤蕭逸是也。
方纔,面對北堂凌,她即便心中狂喜,卻什麼都不敢表現出來。
不用想,她也知道,以她在楚陽讓北堂凌受的那些罪,倘若他知道她到底是誰,只怕會立即將她抽筋拔皮,焚骨揚灰。
但是現在,離開了那輛讓人窒息的馬車。
行走在蒼天之下,細雨之中,她的心,終於可以自由自在的,爲她自己跳動起來。
她感謝上蒼,讓那個人,還活在世上。
只是頃刻之間,她好似又有了生活的希望一般。
心中,激動不已!
雨水,浸溼了她的長髮,模糊了她的雙眼。
滾燙的淚水,伴着雨水,猶如斷線的珍珠,簌簌的不停滾落,她緊皺了娥眉,微微仰頭,似是笑着,卻於最後,忍不住哭出了聲,直到後來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哭聲之大,自是驚擾了正在馬車裡閉目養神的北堂凌。
眉心微擰了擰,北堂凌打開車門便要下車。
見北堂凌要冒雨下車,剛剛差人去找住處的藍毅面色一變,連忙上前阻止:“王爺,您身上有傷,不能淋雨!”
“讓開!”
直接伸手接過影衛手裡的雨傘,北堂凌沉眸步下馬車,朝着沈凝暄所怔立之處快步走來:“依兒!”
聞聲,沈凝暄深吸口氣,擡起手臂,胡亂拭去臉上斑駁的淚痕和雨水,擡步便要離去。
藍毅見狀,心下一堵,一個閃身便擋在了她的身前:“依兒姑娘,王爺在跟你說話!”
“滾開!”
眸光微冷,擡眸瞪視着藍毅,沈凝暄語氣不善道:“好狗不當路!”
聞言,藍毅心頭火氣直竄,眉心緊皺,他深幽的雙瞳,眸光明暗不定,然……尚不等他開口,北堂凌便已然冷然出聲:“藍毅,你退下!”
“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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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毅眉心皺到緊的不能再緊,眸光微冷了冷,他已經忍眼前這個女人很久了,再忍下去,估計會被活活氣死!凝眸低蔑沈凝暄一眼,他轉頭看向北堂凌:“她那麼貪財,能有多清高?王爺既是喜歡她,大不了就讓她開個價,將她直接買下!”
“住口?”
俊美的面龐上,瞬間沒了一絲溫度,北堂凌陰沉着臉色,對藍毅怒喝一聲!
心中本因藍毅所言,一陣惱火,沈凝暄看了眼北堂凌,而後又一臉挑釁擡眸對藍毅訕訕一笑,“藍大人,你想讓本姑娘賣身?”
藍毅看着她,以爲她動了心,冷冷勾脣:“只要你報出價,王爺便出的起!”
“出得起你大爺啊!”
訕笑的脣角,驀地一抿,沈凝暄杏眼怒睜,惡狠狠的爆了粗口,趁着藍毅微愣之時,猛地提起裙襬,一腳踹在他小腿的迎面骨上。
“蕭依兒,你是不是女人——”
因猝不及防,藍毅平生第一次被女人偷襲了,再加上沈凝暄所踹的地方,和她出奇大的力道,他吃痛的抽了抽脣角,就差抱腿痛呼了!
“本姑娘我好的很!”
絕美的容顏,滿是桀驁,沈凝暄下頷一揚,哂然笑道:“你當本姑娘是春樓賣笑的姑娘嗎?你想要買什麼就得賣什麼?今兒我還就讓那個你知道知道,本姑娘就是隻母老虎,誰敢惹我,我就咬誰!”
冷哼一聲,見北堂凌亦是一臉怔仲的看着自己,沈凝暄懶得再理他們,直接提着藥箱,轉身朝着另外一輛馬車走去。
看着她率性向前的身影,北堂凌眸光不停閃動着,片刻之後,竟然失聲大笑起來。
那笑聲,爽朗,低磁,格外悅耳,卻也扯動了他胸前的傷口,讓他吃痛的緊皺了眉宇。
見狀,藍毅面色一變,連忙上前:“王爺!您沒事吧?!”
“本王沒事!”
胸口的痛,一陣陣襲來,北堂凌手捂着傷口,臉色卻越發難看了,可即便如此,北堂凌的心情,卻十分的逾越:“本王看你以後還敢惹她!”
聞言,藍毅的臉色,驀地一黑,卻不敢出言反駁。
手掌處,溫熱的感覺,徐徐傳來,北堂凌輕擰了眉,緩緩垂眸,將撫在胸口的大手,輕輕攤開……此刻,在他的手掌處,那抹刺目的紅,格外耀眼,緊皺的眉宇,微微一挑,他沒好氣對藍毅說道:“都怪你,把本王的大夫氣走了,這下可好了!”
面對北堂凌的責備,藍毅心中是既憋屈,又委屈,那滋味難受的吆!
也不知偷吻人家,想要吃人家豆腐的人是誰來着?!
不過,這些怨言,他只能在心裡忿忿想着,卻沒膽子說出口。靜默片刻,藍毅臉色難看的對北堂凌恭了恭身,朝着沈凝暄所在的馬車走去。
見狀,北堂凌怔了一下,輕問:“幹嘛?!”
藍毅腳步頓下,視線迴轉,看着北堂凌:“屬下去請她爲王爺醫治!”
“以你方纔的態度,現在你去請?請的動纔怪!”
神情淡漠的嗤笑一聲,睇了眼最近兩日一直不算正常的藍毅,北堂凌眸色瞬時一冷,單手捂着胸口,緩步朝着馬車走去:“回神了,多看看周圍吧!”
藍毅微怔,瞬間心下便是一凜!
臉色倏地變得格外難看,他微轉過身,面色凝重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北堂凌身後,朝着馬車方向而去。
————
雨,已然落個不停。
另外的一輛馬車裡,沈凝暄剛剛將淋溼的外裙換下,便見趙玉兒一臉驚恐的從車外鑽了進來。
見狀,沈凝暄黛眉驀地一皺,連聲音都跟着冷了下來:“你來做什麼?!”自繡圖一事,她本就對貪慕虛榮的趙玉兒心生厭惡,那份厭惡,比之藍毅對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現在,在得知她早已將自己要逃跑的事情告知了北堂凌,她能給她好臉色,那纔有鬼!
“依……依兒……”
不是沒有察覺沈凝暄對自己的排斥,卻仍舊一臉驚顫的湊到她的身邊,趙玉兒抖着嗓子說道:“我剛纔在外面,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人……”
“來人!保護王爺!”
還沒等趙玉兒把話說完,外面便響起藍毅的嘶喊聲,緊接着沈凝暄只覺自己所乘坐的馬車劇烈一晃,快速顛簸起來。
心下,驀地一驚!
她擰眉掀起車簾,卻不期正對上另一輛馬車裡,北堂凌正朝着她望來的漆黑星眸,聽他幽幽說道:“莫怕,不會有事的!”
眉心幾不可見的輕皺了下,沈凝暄直接探頭向外,朝着身後望去。
放眼所及,只見藍毅率領一衆影衛,皆都手持利刃,馭馬一字排開,瞬間便與一隊人馬廝殺到一起。
車外,雨聲嘩嘩。
聽着越來越遠的刀劍相接的刺耳響聲,沈凝暄沉了沉臉色,心中思緒飛轉。
如今,獨孤蕭逸還活着。
燕京,她便一定要回去。
但是,眼下北堂凌就像是獨孤宸正在戲耍的獵物一般,被他所派的人,一路追殺,跟他在一起,並不安全,加之……他對她,似是還有別的居心,單單這兩點,她也要趁早脫離他的掌控才行!
一場惡戰,到底進行了多久,沈凝暄不得而知。
因爲藍毅等人抵擋了敵人,沈凝暄和北堂凌所乘坐的馬車,順利前行,直到入夜時,在一座不大的村莊入住,這不算太平的一日,纔算安頓下來。
他們暫住的村莊不大,但周圍的環境卻很好。
雨,依然在下個不停,空氣中仍舊瀰漫着土壤被雨水浸潤後的清新味道。
沈凝暄打定主意離開,但下雨天卻只得讓她將計劃延遲。
簡單的洗漱之後,她站在門外,仰着不停落雨的晦暗天空,知這雨今日是不會停了,她輕嘆一聲,緩步行至榻前,緩緩躺下身來。
心,靜的如水一般。
腦海中所閃現的,卻是獨孤蕭逸那張溫潤的笑臉。
溫馨的笑,緩緩爬上眉梢,她緩緩地,閉上雙眼,微彎的紅脣,輕輕開合:“先生,等我!”
等我,到燕京與你相會!
夜色,悠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便傳來急切的敲門聲。
在睡夢中轉醒,被擾了清夢的沈凝暄眉心緊皺着,一臉不悅之色:“誰?!”
“依兒姑娘,藍都統受傷了,王爺請您務必過去一趟!”
門外,並非藍毅,而是一道陌生的男聲,卻也是北堂凌的手下。
聽聞藍毅受傷了,沈凝暄自榻上坐起身來,想到白日裡,藍毅對自己的態度,她動作微頓,卻是淡淡說道:“是受傷,又不是快死了,有事明日請早吧!”
門外再次陷入一片靜窒,只雨聲嘩嘩的響着。
時候不長,就在沈凝暄正準備躺身睡下時,屋外拍打房門的聲音卻越發的響了:“依兒姑娘,藍大人中了與王爺一樣的毒,王爺請您大人有大量,救他這一回!”
聞言,沈凝暄心下驀地一頓!
心想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心思微轉,不疾不徐的將被子又蓋在了身上:“既然他中了跟你家王爺一樣的毒,那麼今夜便無論如何都死不了,等本姑娘明日睡醒了再醫……”
來人沒想到沈凝暄如此狠心,不禁沉聲說道:“依兒姑娘,醫者父母心……”
聞言,沈凝暄臉色一沉,“你再敢囉嗦一句,我直接把藥都毀了,讓他自生自滅!”
她豈會不知醫者父母心的道理?!
正因爲如此,她連初時在楚陽對她百般算計,後來到出宮更是差點一把火把她燒死的北堂凌都救下了。
只是對藍毅這種人,就得讓他吃點苦頭!
誰讓他總是看她不順眼,對她不客氣來着?!
再者說來,他所中的毒,出自她手,藥效到底爲何,她比誰都清楚,此毒中毒後不立即醫治,未必就是壞事!
果然,在她揚言要毀了藥後,屋外徹底安靜了。
如此一來,沈凝暄有些無奈的輕嘆一聲,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的睡下了,但許是白日裡在馬車裡,睡的太飽,等她現在想睡的時候,卻又睡不着了。思緒微緩,想到北堂凌身上的並不會危及性命的傷,再聯想到藍毅中毒一事,她的脣畔,不禁勾起一抹了然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