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威脅他嗎?!
用她的性命來威脅他?!
將手裡的便筏,攥的死死的,獨孤宸英俊的面容,瞬間萬分冷凝。
他以爲,這一次,沈凝暄還會如以往那般,一切裝作不知,等到事情發生之時,纔要想辦法報復他!
卻從不曾想到,她會如此直接妲!
任性,而肆意妄爲!
沈凝暄禾!
你好!
以前,是我拿他的命,來逼你就範。
但是現在!
你居然狠到拿自己的命,來要挾我!
真好!
真心的好!
看來,你爲了他,當真可以什麼都捨棄,誰都感受都不管不顧了!
“皇上?!”
一臉膽怯的凝着獨孤宸越來越冷的神情,榮海心肝皆顫的出聲說道:“眼下時辰還早,宮門打開也纔沒多久,齊王妃也許還在宮裡也不一定……”話,說到最後,榮海已然沒了底氣,連說話的聲音都細若蚊吶。
“去找!”
獨孤宸緊咬着牙關,薄脣緊抿成一道直線,握着便筏的手背上青筋迸起:“命人去找,宮中,宮外,月府……”語氣驀地一頓,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獨孤宸瞪大了雙眼,轉頭問着榮海:“北堂凌走了多久了?”
榮海聞言,微怔了怔,待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有將近一個時辰了!”
“將近一個時辰?”
俊朗的眉宇,如利劍般攏起,獨孤宸對梟青沉聲問道:“備馬,朕要出宮!”
聞言,榮海忙道:“皇上,外面還下着雨,您……”
“閉嘴!”
聲音陡地一冷,喝止了榮海的勸說之語,獨孤宸直接將便筏在掌心揉碎,微斂了俊眸,快速擡步向外。
看着主子義無反顧的模樣,榮海心中發苦。
梟青和梟雲兄妹二人,在瞥了榮海一眼後,立即快步跟上獨孤宸的腳步。
眼看着三人離去,想到外面正落着雨,榮海手忙腳亂的取了獨孤宸的披風,急忙趕了上去:“皇上,您的披風……”
————
窗外的雨,從淅淅瀝瀝,漸漸變得大了些,寬敞而寂靜的官道上,北堂凌的車隊正朝着吳國方向加速前進。
此時,北堂凌靜坐車內,微微擡手,掀起車簾。
遙望着早已遠去多時的燕京方向,他深幽的墨眸中,光點陰險,波瀾頓生。
一路,從新越走來,他丟了自己的心。
如今離開,也不曾再見沈凝暄一面。
雖然,對於她的身份,他心中仍有芥蒂,但是說到底,他對她的那份感情,卻是真實的,純粹的,沒有一絲雜質的。
她,真真是他此生,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真心相待的女子。
只是可惜,他們之間,註定有緣無份!
車,越行越遠。
他離她,也越來越遠。
但,即便如此。
記憶裡,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卻悉數涌上心頭。
一點點酸澀,漸漸在心扉之中散開,他苦澀勾脣,剛要放下車簾,卻見藍毅神情怪異的披着蓑衣上前,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卻只是輕輕喚道:“王爺……”
“何事?”
北堂凌輕挑了劍眉,神情傲然而目空一切的看着車外神情極不自然的藍毅,等着他的下文。
“王爺!”
重複着又喚了北堂凌一聲,藍毅擡眸對上他魅力四射的雙眼,握着寶劍的手,略微收緊了些:“還請王爺移步!”
聞言,北堂凌眉頭驀地一擰。
深凝着藍毅低垂的面龐,他眸色微深,雙眸輕輕眯起:“去哪兒?”
“另外一輛馬車!”
藍毅微恭了恭身,對北堂凌做引臂動作。
藍毅做事,從來都有他的道理。
此刻北堂凌見他如此,不曾多問一句,直接起身便出了馬車。
車外,細雨霏霏。
感受着迎面而來的絲絲涼意,北堂凌俊眉微攏,朝着藍毅所引臂的方向望去,見那裡果真還有一輛馬車,他眸色微深了深,如藍毅所言,垂眸步下馬車,
仔細與北堂凌撐着傘,藍毅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行至另外一輛馬車前:“王爺,請!”
不知藍毅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北堂凌眉宇輕皺着,擡手將車門打開,隨即輕輕撩起車簾,只這輕輕一個動作,待他瞥見馬車裡正閉目蜷縮在車廂角落的那抹纖弱的倩影時,卻忍不住心頭狠狠一抽,原本深幽的眸光瞬間大炙!
此刻,在馬車裡坐着的,竟然是她!
是她!
是她!
似是感受到了來自於北堂凌的灼熱視線,一宿不曾安眠的沈凝暄輕輕的,睜
開雙眼,凝着車門外那雙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璀璨明眸,她乾笑了笑道:“王爺,我來送你一程!”
北堂凌眉宇緊皺了皺,卻是似笑非笑的睇了藍毅一眼,輕聲問着沈凝暄:“你是自己來的?”
“莫不是你以爲,是藍毅綁我來的?”沈凝暄苦笑,臉色透着幾分蒼白:“你要不要上車,要的話,就快些,我不想被皇上抓到!”
聞言,北堂凌心下恍然!
驀地,躍上馬車,反手將車門關好,他對車外的藍毅沉聲吩咐道:“走!”
“是!”
直接接過車伕手裡的繮繩,藍毅親自坐上馬車前轅,用力甩動馬鞭,將馬車趕的飛快。
馬車裡,本就身體虛弱,加之昨夜又淋了雨的沈凝暄渾身都在冒着虛汗。
知北堂凌一直在緊緊的盯着自己,她有氣無力的閉上雙眼,而後氣息孱弱的輕嘆口氣:“他要江山,也要我,還要殺了自己的王兄!”
聞言,北堂凌眸色驀然一沉!
他何等聰明?!
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他會如此,我並不意外!”
許久,他輕輕的,嘆息一聲,深深凝視着眼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深深鐫刻在他的腦海之中,始終不曾被抹去。深深地,凝望着她蒼白憔悴,卻我見猶憐的臉龐,他心意一動,有些急切的伸出手來,想要撫上她的臉,卻在她緩緩睜眼之際,生生的將自己的手,頓在半空之中。
微擡眸,瞥了眼北堂凌置於自己臉旁的手,沈凝暄低眉一笑,輕輕喃道:“北堂凌,有些東西,該放手的,便一定要放手,否則受傷的,一定會是你自己!”
聞言,北堂凌眸色微斂,抿脣苦笑了下。
但只片刻之後,他修長如玉的大手,卻仍舊撫觸在沈凝暄的被汗溼的俏臉之上:“爲你,縱然是飛蛾撲火,我亦甘之如飴!”
因他的碰觸,沈凝暄的身子,忍不住輕顫了顫。
原本,她只是想要偷偷的跟着他的車隊離開皇宮,然後再想辦法脫身。
但是,好死不死,身體虛弱的她,竟然在馬車裡睡着了。
她何曾不知,借用北堂凌離開皇宮,實則是在與虎謀皮,但是時間緊迫,她別無選擇!
思緒,如此百轉千回之際,她無奈輕嘆一聲,脣角苦澀一勾:“別人都道,你是天下最精明之人,但在我眼裡,你卻是那全天下,最最最大的癡人,笨人,蠢人!”
跟獨孤蕭逸有的一拼了!
聞言,北堂凌不怒反笑,眸色閃閃發亮:“很奇怪,縱然是罵人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我都覺得格外動聽!”
“犯賤!”
沈凝暄眉峰輕輕一動,終是沒有一點脾氣了!
見她一臉疲憊,緩緩的又要閉上雙眼,北堂凌輕皺了皺俊眉,伸手自袖袋裡掏出一隻藥瓶,並取了一顆丹藥塞進沈凝暄口中。
沈凝暄眉心輕攏,剛要開口相問,便聽北堂凌淡淡開口道:“如今你身上餘毒未清,身子本就虛的厲害,再加上淋雨,若長此折騰下去,不出十日,定然毒發魂歸西天!”
說話間,他垂眸拉過沈凝暄的手,動作自然流暢的將手裡的藥瓶塞到沈凝暄手裡,“這是抑毒的一大妙藥,你且隨身帶着,每日服用一顆,多少會好受一些!”
聞言,沈凝暄低眸看了眼手裡的藥瓶,輕輕一笑,咕噥聲道:“你別對我那麼好,我是沒有心的!”
“你有沒有心,是你的事情,我對你好,那是我的事情!”
北堂凌是如何絕情之人,從他對沈凝雪的態度,便可窺見一二。
但是,他此刻卻對沈凝暄說出了讓人想不感動都不行的話語!
斜睇沈凝暄一眼,他褪下身上的外袍,蓋在沈凝暄的身上,想要讓她暖和一些的同時,也道出了她最不想聽到的話:“沈凝暄,既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那就跟我回新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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