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啓文知道,想要享受生活,第一要務不是賺錢,而是得先給自己找一個合法的身份,首先安定下來。對於唐啓文這個未來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爲這個時代的網絡,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不設防的。唯一有些麻煩的是,他現在身無分文,別說自己買電腦,就算是找個網吧上網,唐啓文都沒有這錢。
隨意地向四周看了看,唐啓文走進了一個公共廁所。他點了點頭,這個年代,雖然環境很糟糕,但至少廁所搞得還算乾淨,顯然是花了力氣整治的。
唐啓文看看沒人注意,迅速閃進每一個隔間,取走了所有的衛生紙,全都堆放在一個最靠邊的隔間內,他自己也在裡面等着……
坐在馬桶上,西裝革履的錢龍一臉的尷尬,因爲上完大號的他,發現廁所竟然沒紙了。
“晦氣!”錢健暗罵一聲。從兩年前開始,政府整治了公共廁所,不但全部免費,定時清洗,而且免費提供了衛生紙,每天都有人來補充,一般是不會遇到沒紙的情況的,但偏偏數他倒黴,正好碰上了。
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提着褲子出去,錢健猶豫了一會兒,準備掏出手機打電話了。讓朋友來送紙,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不過,事後他肯定會成爲朋友間的笑柄了。
正在錢健撥號的時候,一小條衛生紙從隔板下面塞了進來。錢健又驚又喜,叫道:“是誰?”
“雷鋒!”隔板外傳來一個男聲。
這麼一丁點衛生紙顯然不夠,錢健趕緊叫道:“兄弟,還有嗎?”
那個聲音說道:“還有。不過我現在不當雷鋒了。”
錢健一愣,但他很快醒悟過來,問道:“多少錢?”如果價格不貴的話,他也認宰了。
“五塊錢。”那人說道。
這還在錢健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他無奈之下,也只得掏出一張五元紙幣,從隔板下塞了出去,而外面那人倒也挺有誠信的,很快就塞進來一大堆衛生紙。
當錢健穿好褲子走出隔間時,廁所裡已經是空無一人了。
這時,唐啓文已經彈着鈔票,向不遠處的一家網吧走去。
走到網吧的前臺,唐啓文有些傻眼了,在這個年代,原來上網是要登記身份證的,但他來上網,不就是爲了搞個身份麼?顯然,他是陷入死循環了。而且,即使身份問題解決,憑他的五塊錢也一樣上不了網,因爲押金是十元起的。
無奈之下,唐啓文只得退出網吧,一邊繼續逛街,一邊想着怎麼解決這個難題。對唐啓文來說,賺錢不難,但賺第一筆錢,卻真有些無從下手,一無所有的感覺,實在是讓人不舒服啊。
“要上網就得要身份證,錢也得準備多一些,難道要我多幹幾次這種事情,攢點錢取辦個假證?”正想着心事,唐啓文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在大喊大叫:“有人跳江啦!救人啊!有人跳江啦!”
“救人?還是不救?”唐啓文思想激烈地鬥爭着,但他的雙腿卻大步邁開,向着江邊飛奔而去。幾秒鐘後,唐啓文趕到了江邊,只見幾個人站在岸上大聲叫着救命,而水中,一個身影正在拼命地掙扎着,眼看就要不行了。
“算了,被抓就被抓吧,見死不救,不是我的風格。何況,救個人而已,也未必會有什麼事。”唐啓文心念一轉,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下,就直接躍入了江中……
波浪中,李曉勇大口大口地嗆着江水,四肢徒勞地掙扎着,但這隻能是加速他的死亡。很快,李曉勇的意識漸漸地模糊起來,他先前幾十年的記憶,象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從呱呱落地,到十年寒窗,從金榜題名,到洞房花燭,從事業巔峰,到家破人亡,李曉勇一共經歷了三十七個春秋,其中,他渡過了成功的三十六年,但正是最後失敗的一年,把他推向了深淵,將他逼上了絕路。
經歷了人生的劇變後,李曉勇再也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勇氣,他選擇了自殺,然而,真正面臨死亡時,他卻又有些後悔,他呼救,他掙扎,但這,似乎是無濟於事了。
正在李曉勇陷入絕望的時候,一條強有力的胳膊挽住了李曉勇的脖子,將他的腦袋托出了水面,同時,他被迅速地向江邊拖去。
“這人好快的速度!”當神智漸漸清醒後,李曉勇驚異不已,他自己雖然不會游泳,但有個朋友是市游泳隊的教練,李曉勇知道,現在的這個速度,就算是放在市游泳隊,都不算慢了,何況那人還用一條胳膊拖着他,有他這麼一個累贅。
“看來,我李曉勇命不該絕,竟然遇到了一個國家級運動員。”在李曉勇看來,也只有國家級的運動員,纔能有這樣的水準了。
上岸之後,李曉勇發現那個救他的年輕人除了渾身溼漉漉的,竟然面不改色,氣息平穩,顯然是遊刃有餘。李曉勇心中佩服,趕緊向那人道謝。
只見那人看了看周圍衆多的圍觀者,皺了皺眉頭道:“這兒可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我們把衣服換一下,然後找個地方喝一杯,如何?”
李曉勇點了點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溼透的錢包,那裡面,還剩下可憐兮兮的一個硬幣,這已經是他的全部財產了,恐怕,連請救命恩人喝杯可樂都不夠了。
李曉勇和那人的身材倒是差不多,他帶着那人回到自己家中,先是各自換了一套乾淨衣服,然後他從冰箱中取出兩罐啤酒,苦笑道:“我現在山窮水盡,也只能招待你喝這個了。對了,請問恩人貴姓?”
“我叫唐啓文。”唐啓文微微一笑,打開了那罐古董啤酒,指着桌上的一份遺囑說道:“怎麼?有什麼想不開的?”
李曉勇搖頭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