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還想再問,可是看到顏輕輕那抿着‘脣’的惆悵神‘色’,又不忍再‘逼’她。在心裡微微嘆了一聲,他‘露’出笑容轉移了話題:“對了,剛纔聽舅母他們說你沒有再念書了。”
顏輕輕微微頜首,有些自嘲的笑道:“反正我也不是念書的料,語文數學還從沒合格過的。”她輕笑着看向周浩,“姑姑說你在學校的成績很好,小浩,你要努力啊,以後考到一家好的大學,前途也會更好的。”她知道只有努力唸書纔會有好前途,自己卻不在念書了。
其實周浩知道,顏輕輕是那種心靈手巧的‘女’孩,如果能定下心來認真唸書,成績並不會比自己差。可是,一方面顏木南家裡的條件並不算好,辛勞一年也只能勉強維持家裡的生活,還要跟顏木東一起贍養父母兩老。再負擔顏輕輕的學習費用,那就顯得舉步維艱了。而顏輕輕自小就要幫家裡做家務農活,能用在學習上的時間非常有限。所以說,顏輕輕並不是愚笨,而是客觀上實在兼顧不了學習。
她不去念高中,其實很大方面也是自己的意思,因爲她不想再增加家裡的負擔了。
“輕輕表姐,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會不會再上學?”周浩問道。
顏輕輕頓了頓,然後就搖頭笑道:“算了,我沒有這種才能,也用不着在‘浪’費心思了。”
“那工作呢,表姐你想到城裡工作嗎?”周浩對她道。
“工作?”顏輕輕心裡一動。
周浩笑道:“是啊,我媽不是開了店嗎,你可以來幫忙啊,畢竟是一家人,照顧起來也很方便啊。”
“我真的可以嗎?”聽了周浩的話,顏輕輕很是心動,不過轉念一想,她的表情就又黯淡下去了,“還是,還是不用了,我想留在這裡,我不能離開這裡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裡閃過了一種痛苦和無奈,好像有什麼非留在這裡不可的苦衷似的。
“爲什麼?我想舅舅他們也不會反對的啊。”周浩說道。
卻見顏輕輕倔強的搖着頭,“不用了小浩,真的不用了,我在這裡很好,不需要到城裡了,而且你們也能請其他人幫忙的,我這麼一個農村‘女’孩,也並不是沒有我就不行啊。”
周浩卻對顏輕輕的轉變感到很疑‘惑’,因爲剛纔自己說讓她到城裡幫忙時,她臉上明明就‘露’出了意動的神‘色’,但忽然就轉變了態度,顯然是有什麼苦衷。可是,周浩又知道顏輕輕雖然是溫柔善良,但有時候也是非常倔強的,如果她不想說,自己怎麼問她還是不會說的。
於是他故意道:“那算了,我也不勉強你了。”
“嗯。”顏輕輕微微點頭,眼裡卻也有着深深的失望和無奈。
“對了輕輕表姐,這次回來,我給你帶來了一件禮物。”周浩笑着道。
顏輕輕重新展現笑容,“真的嗎?是什麼禮物?”
周浩從懷裡拿出一個同心結遞給顏輕輕,“你以前不是經常說想像電視裡的‘女’主角那樣,能擁有一個同心結嗎?我給你帶來了。”
看到這個紅‘色’的同心結,顏輕輕愣住了,然後,兩股晶瑩的珠淚就從她眼眶溢出。她掩着嘴,失聲哭了出來。
周浩被顏輕輕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道:“輕輕表姐,怎麼了?你,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輕輕表姐,你別哭啊。”
顏輕輕搖了搖頭,泣道:“不是,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是我太高興了。”她接過那同心結,對周浩道:“小浩,我是太高興了,你這份禮物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說着說着,她的淚水就又流出來了。
可是,周浩卻覺得顏輕輕除了高興之外,眉目間還有一種莫名的悲傷。
只見顏輕輕深深的看着周浩送的這個同心結,又把它捂在心口上,最後才小心翼翼的放進衣服的袋子裡,抹了抹淚對周浩笑道:“小浩,謝謝你,我很喜歡這件禮物,真的很喜歡。”
“喜歡就好,我們出來也很久了,回去吧。”周浩說道,就牽起顏輕輕的手往山下回去。
被周浩牽着手,顏輕輕臉上‘蕩’漾着兩朵淡淡的紅雲,看着周浩已經長大了的成熟身影,她的目光忽然有些‘迷’離,又有些‘迷’‘迷’‘蒙’‘蒙’的傷感。
而牽着顏輕輕的周浩,心裡也有種異樣的感覺,尤其是顏輕輕手心傳來的溫暖和微微溼潤,彷彿在一絲一絲的沁入周浩的心扉。
回到顏家‘門’前,周浩和顏輕輕卻看到‘門’口有一羣村民在圍觀,裡面也傳來了一陣爭吵聲。周浩心下一驚,趕緊牽着顏輕輕穿過人羣走進了裡面。
在穿過人羣時,周浩卻聽到有人說道:“咦?那不是老魏家要娶的媳‘婦’嗎?怎麼帶着個男人回來了?”
除了周浩,顏輕輕也聽到這話了,但她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低着頭跟在周浩身後。而周浩也無暇理會這些村民,和顏輕輕走進了顏家。
一來到院子裡,周浩就看到兩條土狗血淋淋的躺在那裡,都被人開膛破肚了,那腸子和內臟都流出來了,看起來很是恐怖。而顏木東顏木南以及顏彤都在院子裡,看到周浩跟顏輕輕回來,顏木南就連忙過來,緊張的道:“你們回來啦,怎樣,在外面沒發生什麼事吧?”
周浩搖頭,對顏木南問道:“二舅舅,這是怎麼回事?這兩條狗怎麼死在我們院子裡了?”
大舅舅顏木東走到‘門’口對外面那些圍觀的村民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只是死了兩條狗而已,沒什麼好看的,都回去吧。”說着就把院子的‘門’關上了。
顏彤看了那兩條狗一眼,說道:“這應該不是我們家裡的狗吧。”
顏木南搖搖頭道:“不是。”
“但誰這麼噁心把它們扔到我們院子裡了?”顏彤掩着嘴道。
這時卻見顏輕輕的臉‘色’十分難看,望着地上那兩條死狀可怖的土狗,她自言自語的道:“肯定是魏寬計那傢伙做的。”
她說話的聲音雖小,周浩卻耳力過人,把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這也是周浩第一次從顏輕輕口中聽到了“魏寬計”,聯想舅舅舅母以及顏輕輕剛纔的異常,周浩就立即猜到,這肯定跟魏寬計有關。
“先別說了,把這兩條狗處理了吧。”顏木東說道,就跟顏木南一起把那兩條狗的屍體擡出了院子,又用沙子把地上的血跡蓋住。
回到屋裡,周浩就率先問道:“大舅舅、二舅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纔那兩條土狗,分明就是一種威脅的手段。大舅舅、二舅舅,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的話就告訴我們吧,我們肯定會幫忙的。”
顏彤也道:“是啊大哥、二哥,小浩說得對,快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只見顏木東顏木南深深嘆了一聲,顏木南說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有養魚嗎,兩年前我們又承包了四個魚塘,把養成的魚拿到附近的縣城去買,生意都還不錯,我們的生活也好了一些。可是在半年前,加上我們家原來三個,一共七個魚塘的魚全都死了,我們又不知道是爲什麼。而且,我們買魚苗時還欠了人家幾千塊,如果賣不了魚的話,這些錢也就還不上了。”
“就在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時,老魏家說可以先把錢借給我們。”顏木東道:“我們借了老魏家五千塊錢,趕緊買了魚苗又重新養殖。可是,儘管我們再怎麼小心,那些魚苗後來還是死光了,原來賣魚苗給我們的人也上‘門’追債了。”
聽着兩個舅舅的話,周浩緊緊皺起了眉,又聽顏木南說道:“我們哪有錢還給人家,那人就說如果我們還不上錢就要把我們的房子收走。在那時,老魏家就又借了五千塊給我們還了那筆債,可是這麼一來,我們就欠老魏家一萬塊錢了。”
顏木東說道:“我們也不敢再養魚了,想着慢慢還的話,過個三四年總能把老魏家那一萬塊錢還清的。可是,就在去年秋天我們的田地要收成時,地裡的稻米卻不知爲什麼全都枯死了,沒有了這些米糧,我們不僅今年沒有任何收入,就連溫飽都成問題啊。”
這時候周浩開口了,“然後,那個魏家就又主動借給你們錢了?”
顏木東顏木南驚訝的看着周浩,“小浩,你怎麼知道的?”
顏木南說道:“那些稻米枯死之後,老魏家見我們困難,就又借給了我們五千塊。”
二舅母呂桂芳嘆了一聲,“我們一共欠老魏家一萬五千塊錢,但老魏他們也不催。不過,再到後來,老魏的兒子阿計就上‘門’來找我們提親了,他跟我們說,只要我們輕輕嫁給她,那一萬五千塊錢我們也不用還了,另外他們家還會給我們一萬塊的彩禮。”
“可是那個阿計我們是知道的。”顏木南說道:“那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嫖賭酒‘色’什麼都好,不是個好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