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神色一冷:“敢打我的主意我必會讓他們百倍奉還!”
豐潯柏嘿嘿笑了幾聲:“如今距離拍賣會已經有十年了,你也沒有新的星圖修煉,還不趕緊去找丹流爾拿回碎片?我記得你早在辛陽域之時就一心想見到親人,如今機會就在眼前,怎麼反倒不急了?”
林傑一陣沉默,當初不知自己的身世,便一心想要尋求真相,如今得知自己是魔族,他卻是真的有幾分怕了,他怕聽到所有與他相關之人全都遭受迫害的消息。
託孤辛陽域本就是異常之舉,林傑知曉其中必有血海深仇,現在想來,當初魔界的異狀發生之時與他降世之期是如此接近,魔族隱居避世,必有緣由。
“我曾答應過你,待到子晴的事結束,便與你一同回赤幽域,我現在就去丹流爾那裡取回碎玉,即刻啓程。”林傑說完,起身推開了修煉室的門。
……
“小姐,今日裴城主講解高階丹藥的煉製,您不去聽,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一個灰影撕碎虛空出現,對着坐在一處峰頂的夏辰綾開口。
夏辰綾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另一個山頭林傑的住所上,這裡是內城外部,內城煉丹師的親屬居住之地,但裴嘯海爲了讓林傑避開衆人耳目,特意挑選了一個極其僻靜的山頭。
“谷老,他已經有十年沒出來了,他一定恨透我了吧。”夏辰綾低聲開口,臉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您這樣每天看他,他知道嗎?”蒼老的聲音響在耳畔,“世上不會再有比您更長情的女子了。”
夏辰綾露出一抹苦笑:“谷老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論起長情,我又怎麼比得過林姑娘,爲了救他性命,可以狠心讓自己忘記最心愛的人,這種感情,我如何比得過?我從前一直羨慕林傑是那樣疼愛林姑娘,直到和他們相處下來,才知道這種感情根本不容玷污,就算是那位喬陰姬,她也必定爲林傑做了很多他不方便做的事吧,相比之下,只有我永遠都在給他添麻煩。”
谷老掩映在斗篷帽沿下的雙眼黯了黯:“小姐……”
“谷老,你看!”
夏辰綾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明亮,她看到兩個包裹嚴實的黑袍人打開門扉,走了出來。
谷老看着夏辰綾欣喜的神情有些不忍:“他出來了,您不要去打聲招呼嗎?”
夏辰綾用雙手捧着臉頰,看得目不轉睛:“他心裡肯定煩着我呢,我只要默默地看着他就好了。”
“他穿成這樣定是要去丹城外面,屬下要不要跟去保護他?”谷老開口。
夏辰綾點頭:“你小心一點,不要被他發現了,他不喜歡有人跟着。”
“屬下明白。”谷老伸手一揮,消失在原地。
……
鶯歌燕舞,紙醉金迷,瀚仙樓附近依舊是人頭攢動,林傑和獅王一身黑袍,如一道暗流,穿梭在車水馬龍之間。
儘管他們隱藏得很好,可林傑剛一出城,一道矯健的身影便發現了他們。
“老祖,林傑出來了,身邊是那個魔獸族的護衛。”
“哼,才十年就忍不住了,跟緊他,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膽敢毀我六合宗七個四星勢力,我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阡冥域附近的虛空之中,一艘中等大小的晶珀虛空船靜靜地漂浮着,沈道離坐在船艙中一臉陰狠,手掌漸漸收緊。
都是這個林傑!不僅害得他丟了一個蒼炎域,還讓他在神界苦心經營的人情大半都化爲了泡影,如今魔界和丹城齊齊放出狠話,還有一個神出鬼沒的尹桀虎視眈眈,六合宗近十年來一日不如一日,這一切都是林傑害的!
沈道離可以爲了六合宗腆着臉皮巴結任何人,可以爲了六合宗出賣至交好友,可以爲了六合宗做任何事,他怎能容忍一個小小的林傑壞了他的大事!
他不僅要殺了林傑,而且要做的乾淨利落,讓四界誰也懷疑不到他頭上,再暗中向神界透露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
沈道離的親信離開,另一人又冷笑着從暗處走出,林傑不過剛剛出城,沈道離便按捺不住了,他倒要看看沈道離究竟想做什麼。
這兩人的跟隨全都被谷老看在眼裡,他不由心頭一緊,他雖然不知這兩人是什麼身份,但他能隱隱感覺到二人身上的強大威壓,這是兩位道墟境初期的大能!
小小的阡冥域何時有如此多的道墟境了!
來勢洶洶一看就不懷好意!
谷老自身不過是道凝境後期,一個大境界的差距,這兩人要殺他輕而易舉!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報告給小姐,讓裴城主派人前來,這一趟的渾水實在不是他能蹚的。
谷老剛想回頭,卻見一道纖細身影從身旁一閃而過,速度遠超於他,正欲叫出聲來,卻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
“不要打草驚蛇。”
疏離而冷漠的精神傳音在腦海中響起,竟是一個女子。
女子鬆手,谷老回頭,半面面具映入眼簾,女子膚白若雪,神情淡漠如冰。
丹魅!
谷老不由一愣,只聽得丹魅的精神傳音再次傳來:“十年來城主一直派我暗中保護林傑,沈道離自以爲瞞天過海,殊不知阡冥域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丹城的眼!”
谷老大驚:“是六合宗的人,他們想幹什麼!”
“現在還不清楚,沈道離一向睚眥必報,絕不是好事,至於另一人,我也不知是何方勢力,但他十年來一直監視着六合宗的探子,實在奇怪。”丹魅甩下一句,進入虛空追去。
谷老站在原地一時束手無策,再想想夏辰綾的命令,雖說這麼多大能在此根本輪不到他做什麼,但跟去看看總歸是有個保障,便也撕裂虛空追去了。
黑暗中有一雙如鬼魅的眼在一直注視着一切,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收在眼底,他亦知道沈道離就在阡冥域附近的虛空中,這一次註定不能善了,他也有必要去警告一下那個自以爲是的傢伙。
漆黑的鬼面在燈火的映照下分外詭異,尹桀冷麪如冰,撕裂虛空就向渺遠的黑暗中飛去,沈道離的晶珀虛空船正散發着幽幽的光,對於習慣了黑暗的他來說分外刺眼。
……
“二位是從丹城來的吧,歡迎歡迎,不知二位中意何處?我們瀚仙樓有四處絕色景緻……”
“雪兒姑娘,原來你對每一位來此的客人都這麼說?”
林傑將帽沿微微掀起,露出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雪兒正是他與常韞來此那一夜遇到的侍女。
雪兒一見,俏臉微紅:“雪兒還道是誰,原來是您,主人等候您多年了,二位請隨奴家來。”
林傑將手放下,跟着雪兒一路來到瀚仙樓深處,雕樑畫棟依然美不勝收,美人美酒依舊醉人心魂,就連那熟悉長廊的清冷也是如故。
“奴家只能送您到這裡了,主人還在老地方。”雪兒盈盈一笑,拂身離去。
還是這般富麗堂皇,只可惜這些靈材美玉實在清冷,就算裝飾得再華麗也掩不住其中的蕭瑟寂寥。
一路行至長廊盡頭,林傑正想擡手叩門,丹流爾懶洋洋的魅惑聲音已經響起:“進來吧。”
“林舒,你在這裡等我。”林傑轉頭對獅王吩咐一句,推門而入。
鑲金嵌玉的貴妃椅做得精緻,丹流爾一襲紅衣,在搖曳的燈火下越發顯得雌雄莫辨。
“林傑,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可知你身後跟了多少人?”
丹流爾輕輕擡手,林傑背後的門便“吱呀”一聲關上。
林傑只感覺後背一涼:“我已經隱沒了十年,怎麼還有人監視我?”
丹流爾一笑:“一,二,三,四,五,五個呢,只不過有一個已經去了別處,有兩個勉強算是自己人,還有兩個,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林傑心中不安,每次看到丹流爾如此輕描淡寫的樣子他就按捺不住地急躁:“誰的人?神界?”
“一個是沈道離的心腹,還有一個不清楚,”丹流爾嘴角一勾,一副戲謔神情,身子微微向林傑探近,“林傑,你想不想看一出好戲?”
“什麼?”林傑蹙眉開口。
下一瞬,林傑只感覺眼前一暗,再清醒過來便發現他與丹流爾已經到了一個碩大華美的殿堂,二人正相對而坐。
這殿堂林傑是認識的,容合殿,當初的收徒慶典就是在這裡進行。
“前輩,您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林傑疑惑。
丹流爾擡手就倒了一盞熱茶遞給林傑:“急什麼,正主還沒來呢。”
林傑無奈,擡手接過茶盞呷了一口,頓覺齒間茶香四溢,這裡分明是個空無一人的大殿,茶水卻熱氣騰騰,也不知丹流爾是何時吩咐人送來的。
“這是布烈達給你的靈石,他讓我對你表示感謝。”丹流爾取出一枚空間戒指遞給林傑。
林傑接過,卻發現裡面還有一塊精美的傳音玉,頓時一愣:“這裡面怎麼還有一塊傳音玉?”
“這塊傳音玉,可以聯繫我,尹桀,布烈達,”丹流爾笑着開口,目光越過林傑肩頭看向大殿深處,又加了一句,“等你需要之時,我們便可以一同打上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