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秘術名爲納魂秘術,我們用秘術將真魂封存於容器之中,真魂便可不受離散之苦,而將真魂在煉器之時注入其中,真魂就會作爲器魂永久存活,對於你們這些武者來說,肉身本就是無用之物,只要真魂尚存,那就不算殞落,其實這也是一種長生之法。”
長生!
林傑的身體猛然一顫,他苦苦追尋長生之術,想要爲鄒虹續命,先是木系一族的生命之樹,再是鍊金族的納魂秘術,世間的確有長生之術,只可惜這兩種方法對真魂本身是一種禁錮,他早就已經考慮好了,若鄒虹真到了殞命的一天,他定會用盡辦法尋找到妖域,讓鄒虹進入生命之樹,如今鍊金族有一個不必再尋找的辦法,便又多了一份希望。
鄒虹的壽元是境界所限,他縱有魂器也無法挽救,只是這個辦法依舊是不完美的,但畢竟多了一種選擇。
林傑又想起裴嘯海給他的那份靈藥清單,從瑄極拍賣會開始雜事不斷,他一直沒能落實,納魂秘術只能作爲一個末路之法,四界如此廣闊,他堅信還有其他辦法存在。
而此時,豐潯柏竟開口了:“林傑,你知道嗎,當初去找裴城主討要延壽丹方的是我。”
林傑一怔:“爲什麼?”
“因爲我的妻子微生雨,她的資質真的很差,能修煉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靠丹藥灌輸,我搜盡天下奇丹讓她提升境界,但丹藥的作用畢竟有限,我怕我的境界越來越高,遲早有一天她會因壽元耗盡離我而去,其實我肉身被毀,永遠地停留在道墟境後期的那一刻,心裡是有幾分慶幸的。”
林傑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豐潯柏,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就不瞭解這個人。
“所以啊,臭小子,當初你想要我的靈訣時我勸你一心煉丹也是有私心的,我知道你的煉丹天賦超乎常人想象,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創造出一種延壽的丹藥來。”
“可是你那時已經認定師孃身殞了啊!”林傑不想說出此話,但他忍不住。
“就算知道,還是想,還是抱着一點點的希望,我不能讓她等我,我要在任何事未發生之時就把一切都準備好,這纔是我豐潯柏,統籌兼顧算無遺策的豐潯柏,我此生犯下的最大錯誤,也不過是輕信了沈道離。”
一着不慎滿盤皆輸,林傑忽然明白豐潯柏爲何會成爲一個令人震驚的天才了,學習靈訣很容易,創造靈訣卻很難,靈訣是關乎武者本身性命的修煉之物,如果沒有將一切風險計算在內,怎能創造出一個成功的靈訣!
這是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真神做不到,豐潯柏卻能做到,林傑很想去追溯一下四界的起源,那時的修煉該有多麼興盛,那時的大能該有多麼強大,他真的很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盛世才能流傳下來如此多的瑰寶!
“林傑,你發什麼呆呢?”夏辰綾擡手在林傑眼前晃了晃。
林傑回過神來,抱歉地看了傅昆元一眼,傅昆元只是一笑而過,赫魯其接道:“束縛於靈器之中雖然沒了自由,卻比魂飛魄散好得多,畢竟靈器可隨主人移動,說起來與在魂器裡也差不了多少,能保留自己的意志總是好事。”
林傑完全沒聽赫魯其說了什麼,只是問豐潯柏:“你爲什麼又放棄了?”
豐潯柏一嘆:“突然覺得沒意思,心疼你這臭小子唄。”
“真的?”林傑不信。
“嘿嘿,假的,我感覺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煉丹師多了去了,修煉相對屬性的卻沒有,我想看看你能走到什麼地步,不過現在看來,我賭對了。”
林傑撇了撇嘴,開口道:“普爾薩首領,其實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普爾薩面不改色:“什麼?”
“不知巫真龍族有沒有保存完整的遺骸留下?我師父總是住在魂器裡也不是辦法,我想爲他尋找一個合適的肉身奪舍,我知道這要求很無禮,您若不同意只當我未曾提過。”
林傑的目光中有幾分期盼,他知道龍族願意將真魂交給鍊金族是爲了永生,願意將遺骨打造成靈器是爲了復仇,可奪舍卻是對屍骨的大不敬,尤其龍族骨骸上擁有銘文傳承,是一個種族的機密,怎能泄露給外人?
普爾薩的神情果然冷下來,當即開口道:“不可能!這是我巫真龍族的機密,他一個人族不可能!若是被他奪舍,那他究竟算是人族還是龍族?”
果然沒可能,林傑有些失望,卻還是笑了笑:“首領不必放在心上,晚輩只是隨口一提。”
見氣氛緊張起來,傅昆元趕忙開口:“大家都是同一陣營,有什麼說不開的,林大師,不知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把那些靈材運來?”
“離開龍域我們立刻就聯繫葛宮主,既然大家把話都說明白了,往後的事就好辦了。”林傑開口。
丹流爾點頭:“我會一直把你們送到魔界,然後去尋找冥族,再去尋找族人,林傑你若找到親人,別忘了傳音玉告知我。”
“好了,此事便說到這裡吧,你們最好在這裡住一段時日,別剛出去就遇到那虛空怪物。”
赫魯其說着,站起身來,伊卡和普爾薩也都站起,傅昆元滿臉堆笑地起身:“諸位先在這裡坐坐,我去送三位首領。”
看着赫魯其三人騰空而起飛離峽谷,夏辰綾瓊鼻一皺:“真是小氣,都已經死了的,難道給他第二次生命不好麼?”
“辰綾!”林傑有些不悅,“此事不要再提,本就是我唐突了,龍族有他們億萬年的風俗,憑什麼要爲我們改變?如果是我,我也會拒絕。”
夏辰綾有些委屈,甩了甩手不再開口,林傑看着返回的傅昆元面露遲疑之色,他有一件事想要單獨與傅昆元商議,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如今猶豫再三,終於下定決心。
“諸位,我早就讓族人給你們準備了客房,若無其他事,不妨隨我前去?”傅昆元笑眯眯地說道。
“傅族長,我有一件事想要單獨和你說。”林傑突然開口。
衆人停下腳步,丹流爾趕忙拉過夏辰綾,笑得邪魅:“說說說,隨便說,我們走。”
“林傑,什麼事啊?前輩你幹嘛笑得那麼奇怪?”夏辰綾一臉茫然。
“哎呀,林傑說了單獨那就是不想你知道,問什麼問?”
丹流爾拉着一步三回頭的夏辰綾迅速走遠,千機子則走在最後撫鬚髮笑。
林傑深吸一口氣,他想問的是自己的身世,早在神墓之中他就懷疑自己是鍊金族後裔,從小就帶在身上的血玉牌是最好的證明,能取得冰神傳承更印證了他的確有神界血脈,除了鍊金族,他想不到任何可能。
傅昆元將祠堂的門關好:“林大師,不知你想說什麼?如果是想讓我幫你勸普爾薩首領鬆口,那我還真辦不到,這三位首領也就普爾薩脾氣最硬……”
林傑哭笑不得:“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您難道就不懷疑爲何鍊金族的傀儡會認我爲主嗎?”
傅昆元一怔,神情嚴肅起來:“冰神身殞之時我們還在爲神界煉器,所以炎融被設定爲只要是神界中人都可作爲主人,你的意思是說你懷疑自己有神界血脈?”
“我確定我有,”林傑斬釘截鐵,“因爲我取得了冰神傳承,真神傳承非神界中人不得獲取,而當時我的妻子與我在一起,她是神界幻靈族,可冰神卻不允許她進入傳承卷軸所在之地。”
傅昆元臉色一變,震驚中帶着幾分懷疑:“這說明你比她更適合作爲繼承人,你確有神界血脈無疑,只是不知你的妻子爲何沒跟在你身邊?”
“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林傑想起便是一陣心痛,“大約兩百年前,不知是什麼原因我被託孤於人界,那時我的妻子林子晴從天而降,和我一齊被收養,到現在我才知道,幻靈族不知因何事惹得神界其餘四族大怒,那時正被追殺滅族,子晴就在那場瑄極拍賣會暴露了身份,被神界抓走,所以不在我身邊。”
“什麼?!幻靈族竟被滅族?!”傅昆元大驚失色,“幻靈族雖然人數不多,說話卻很有分量,到底是多嚴重的罪過纔會被滅族?他們曾經幫了我們那麼多,怎麼會落魄到這個程度,神界這羣草菅人命的屠夫!”
“都是往事,傅族長,我之所以單獨和你說,就是因爲我懷疑自己有鍊金族血脈。”林傑開口道。
傅昆元一愣,乾笑幾聲:“這怎麼可能?你纔多大,我們鍊金族已經來這裡幾千萬年了,就算只有族長一人活在外面,可他被神界抓回之後必定遭受着重重監管,怎麼可能有子嗣流落外界?”
傅昆元所說正是林傑矛盾和猶豫之處,他一直以爲自己是鍊金族後裔,卻得知鍊金族躲在龍域,他是卓天峰子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