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簡府,簡月璣的院落。
佈置簡單的院子裡,陽光灑落,帶起縷縷煙塵,很僻靜。石桌旁,簡萬宸、簡月璣對坐,兩人皆手持一壺酒對飲,一言不發。
一壺酒飲盡,簡月璣玉指撫摸着酒壺,輕聲道:“二爺爺,欒海擎逼婚的事情,我自己有計較。你們不需要擔心。”
“哼!老·子我擔心這個幹什麼,行軍打仗那麼多年,會被這個小崽子嚇倒?”簡萬宸這般說着,剛毅的臉龐卻是浮現複雜之色。
昨夜的風波,固然與他沒有多少干係,但是,他終究是簡家的大佬之一,這件事與簡家干係甚大,簡萬宸夾在其中,也很不是滋味。
現在,又有欒海擎攜詔書來逼婚,若是依照簡萬宸以前的脾氣,早就將這個小崽子打得滾出門去。
可是,如今的簡家形勢相當嚴峻,昨夜那場風波後,既招來羿大元帥的不滿,簡家上下也擔心那位羽先生前來報復,可謂是人心惶惶。
簡萬宸爲了簡家的大局,也只能強忍着,心裡別提多憋屈了。
忽然,一聲細微的響聲傳來,兩人霍然擡頭,卻是看到院落裡,不知何時站着一個身影,戴着獸骨面具,一襲樸素衣袍,卻是氣度卓然,正是秦墨。
“你……”簡萬宸不禁瞪大眼睛,差點失聲驚呼。
旁邊,簡月璣美眸也是睜大,很是不可思議,她沒想到會再次見到羽先生。
對於這位神秘青年,兩人相識尚短,她並不算太熟悉,但是,卻很清楚,在他骨子裡是極傲然的。昨夜的風波之後,以羽先生的脾氣,應該不會遷怒簡家,但是,怕是再不願見到他們。
“怎麼?你們躲在這裡,偷偷喝着美酒,就不會通知我一聲嗎?”秦墨微笑說道。
“羽兄弟,你怎麼來了?唉,老哥我是沒臉見你了,哪裡好意思找你喝酒……”簡萬宸一臉苦笑,他生性豪邁,對於昨夜之事很愧疚。
“咱麼也算熟識,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只是看不慣神醫館、落月峰的行徑,含怒出手而已。”秦墨來到石桌旁坐下,笑着說道,又是看向簡月璣:“再說,我一大清早,就被一位友人吵醒,憤怒的說十七皇子要強娶西城明珠,實在太可惡了,要將欒海擎閹了。那傢伙昨夜既然那般冒犯我,我又怎能讓他如願!”
“羽兄弟,你……”簡萬宸眼睛圓睜,卻是不敢相信秦墨話裡的意思。
簡月璣則是美目閃動,卻是嘴角勾勒一抹笑意,似笑非笑,卻是罕有顯露如水的柔和。
秦墨湊近,三人密議了一番,簡萬宸聽到後來,則是連拍大腿,快意大笑。
片刻後,簡萬宸便離開了簡府,趕往主城米家的府邸,與米家的主事者密議許久。
隨後,整個米家便熱鬧起來,一支支隊伍從府中出來,奔向主城各處,讓外人很是奇怪,不明白米家這是怎麼了。
……
當天下午,主城聚寶齋分店,則是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讓無比繁忙的龔掌櫃不得不抽身,親自接待這位貴客。
一間密室中,兩杯香茗縷縷飄香,龔掌櫃坐在下首,卻是正襟危坐,心中驚異不定。
數月前,經歷地兵出世的那場風波後,龔掌櫃破格提拔爲分店大掌櫃,執掌西翎戰城所有聚寶齋分店的事務。
這樣的提拔,可不僅是三級跳那麼簡單,而是等於七級、八級跳那麼駭人。
在旁人想來,龔掌櫃原先只是一個外派執事,比主城分店一名正式員工的地位,也是高不了多少的。卻突然走了****運,一場風波後,攀上了蔣大師那棵大樹,接手大掌櫃之職,必定會手忙腳亂,錯誤百出,很多人都等着看笑話。
然而,數月過去了,主城聚寶齋分店非但沒有出問題,反而一切事務井井有條,生意比之前任大掌櫃要興隆的多。
至此,龔掌櫃才徹底坐穩大掌櫃的位置,真正的位高權重,成爲主城的大人物。
可是,即便龔掌櫃現今的地位今非昔比,但在這位貴客面前,他還是不敢放肆的,就如同在冷先生面前那般恭敬。
因爲,這位貴客即是昨夜那場大風波的主導者,西翎戰城如今年輕一輩的第一人——羽先生。
“龔掌櫃真是天才商人,接手大掌櫃之職數月,便將這裡的生意興旺了這麼許多,恭喜!上一任大掌櫃與你一比,真是給你提鞋都不配。”
秦墨坐在首位上,喝着香茗,由衷讚歎道。
數月前地兵出世的那場風波,他也是處於漩渦的中心,知曉龔掌櫃當時處境的困難。如今,看看這座分店生意興隆的景象,秦墨很爲龔掌櫃高興。
不過,關於自己的真正身份,秦墨自是不會透露的,甚至來此之前,他又經過一番精心僞裝,以防龔掌櫃看出破綻。
“哪裡,哪裡,羽先生謬讚了!在下只是分店的一個小掌櫃而已,比不得您,修爲驚世,又醫術通神。不知大駕光臨,我們聚寶齋有什麼可以效勞的?”龔掌櫃連拱手,露着笑臉,躬身說道。
對於這位羽先生,龔掌櫃可是不敢有一絲怠慢,尤其昨夜風波之後,他第一時間便調查此人的來歷,卻是一無所獲,令龔掌櫃越發震驚。
聚寶齋的情報之靈通,乃是聞名整個古幽大陸的,只要這位羽先生曾在他處,稍微有一絲驚人之舉,就會被聚寶齋記錄下來。
可是,龔掌櫃調查之後發覺,這位羽先生在此之前,從未顯露過蹤跡。
一個來歷如此神秘,修爲躋身天境,又醫術通神的青年,着實代表了太多的未知,也足以令各方勢力爲之忌憚,不敢有絲毫輕慢。
見龔掌櫃還是和以前一樣,行事謹慎,沒有絲毫逾規之舉,秦墨啞然失笑,而後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龔掌櫃,我聽聞一位朋友說起,你這人很可靠!所以,此次前來,是想和你合作的。”
“合作?”龔掌櫃接過這張紙,仔細閱讀一遍後,立時神情大變,霍然擡頭,無比震驚,“羽先生,這是真的?您真的可以量產這種寶物?”
“當然,龔掌櫃,你考慮一下,是否願意合作吧。”秦墨微笑說道。
捧着這張紙,龔掌櫃的手有些顫抖,低頭又仔細閱讀了三遍,隨即擡頭,感激笑道:“羽先生,這哪裡是什麼合作,根本是送一場天大的生意給我。連米風狂大人、簡帥都願意擔保,我如果還拒絕合作,那真是老糊塗了!您放心,這張紙上列出的材料,我馬上就去準備,一個時辰內,一定全部備齊!”
話語一頓,龔掌櫃態度越發恭敬,問道:“何時開始?”
“好。今夜開始。”
“哈哈,羽先生行事真是雷厲風行,我倒是有些同情神醫館那幫醫者們了。”龔掌櫃大笑,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向秦墨。
……
當天夜裡,西翎主城又發生了一樁大事,讓原本就風起雲涌的巨城,越發熱鬧起來。
那就是在主城的東邊,米家一座老舊的大宅院,經過西翎米家一個下午的修葺,已是煥然一新。
而這座大宅院也已易主,變更爲——羽館。
這座大宅院在下午開始修葺時,便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很多人紛紛趕來觀望,想看看米家到底想幹什麼。
昨夜之後,西翎米家可謂是處於風口浪尖,米風狂戰敗,成就了那位羽先生的無上威名。很多人,很多勢力都在暗中等待,等着米家出現頹勢,以便落井下石,趁此機會狠狠打擊。
畢竟,主城的諸多勢力之間,從來不是風平浪靜,自古以來,便是暗潮洶涌。只要任何一個勢力,出現一點頹勢,便可能被敵對勢力盯上,不斷打擊,不斷蠶食,乃至最後的分崩瓦解。
當初千元宗的衰落,敵對勢力的不斷打擊,也是其中一個主因。
然而,待到入夜之後,這座大宅院修葺完成,正式更名爲——羽館時,很多有心人略一品味,頓時大驚失色,聯想到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