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手一抖便把李華扔了出去,他也只是想教訓他一下而已。其中一人接住李華,另一人也停了下來。雖然李華受了傷,但沒危及性命,他們自然也不會出手了。
李華疼得冷汗直流,但他深刻的認識到不是方興的對手。沒想到非但沒出到風頭,反而丟了面子。心中後悔不已,想必今日過後,杜容七不會再正眼看他。
越想越氣,把所有的仇恨記在方興的頭上,眼中閃過一絲惡毒之色。方興皺了皺眉頭,他已經手下留情了,李華不感激涕零還記恨他,都有些後悔剛纔下手太輕了。
杜容七連看都沒看李華一眼,不過慣於籠絡人心的他,知道這個時候有必要出頭了,走到前頭上下打量了方興一眼,沉聲道:“閣下下手也太狠的了吧,有必要一下就打斷他的腿嗎?”
對於這種帶着問罪式的語氣,方興頗爲不爽,哼了一聲道:“這也算是輕的了,不然他恐怕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
他雖然很想得到這塊石頭,以後難免和杜容七打交道,但也知道一味的忍讓反而讓人看不起,也不是他的性格,還不如強硬點好。
杜容七被方興說得啞口無言,是的,他已經留情了,還要他怎樣? 冷冷的瞟了一眼李華,喝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滾。”
扶着李華的男子一個箭步閃開,就好像李華是狗屎一般,會把他也染臭。
李華就這樣落寞的離開了,沒有人同情,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你對這塊石頭感興趣?”杜容七指向方興身後的景觀石問道。
方興沒有說話。
杜容七接着道:“這石頭是非賣品。”
方興道:“賣不賣,還不是這裡的主人說了算。”雖然已經猜到杜容七是這裡的主人,但方興也不道破。
杜容七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裡的主人說了算。”
方興又沒有說話。這塊石頭非同小可,他不想多說,不然說多了被人看出什麼端倪就不好了。就算不買,也讓它永久的作爲一塊風景石。
杜容七問道:“賭藥坊如此多葬藥石你不買,爲什麼偏偏要買這塊一文不值的風景石?”
方興就知道,他突然對一塊看上去毫無價值的石頭感興趣會被人懷疑。不過這是在所難免的,只要別讓對方往藥王這方面想就行了。
淡淡的道:“我喜歡。”
杜容七一愣後哈哈大笑,道:“很好,再多的理由也抵不過‘我喜歡’三字。”
方興依舊沉默。
杜容七道:“那我也送你三個字,我不買!”
方興也哈哈大笑,道:“再好的推辭,也抵不過‘我不買’三字。但,你說了能算嗎?”
杜容七不容置疑的道:“我說了就算。”
到現在,方興終於完全確定這個人就是這裡的主人了。這讓他十分頭痛,主人不賣,他還真沒辦法。
當然,若是他給出足夠的價格,相信能打動杜容七,但那樣很可能暴露,到時杜容七坐地起價,就算是真的藥王,也得不償失。淡淡的道:“你既然不賣,那我也不能買。”
杜容七一直盯着方興的眼睛,沒看到絲毫有用的消息。一個人放着葬藥石不要,偏偏跑來要買一塊風景石,怎麼能不讓他懷疑。但卻又看不懂方興爲什麼要買這塊石頭。
若是這塊石頭很有價值,方興很需要的話,他拒絕的時候,應該會出現遺憾或是緊張的神色。但方興古井無波,好似完全和他不相干似的。
方興沒有多說,抱了抱拳便離去。現在得不到,就讓它繼續做它的風景石,說不定哪天還能弄到手。
“且慢!”方興沒走出幾步,響起杜容七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方興回過頭來淡淡的問道,絲毫情緒波動都沒有。
杜容七又失望了,他以爲方興只是假裝鎮定。在突然出現轉機的時候,一定會產生一些漣漪。但方興的眼睛裡太平靜了,平靜的就像一湖秋水。
就因爲太平靜,卻又讓他懷疑起來。
人,往往是個矛盾的存在。特別是像杜容七的這種聰明的人。
杜容七笑道:“我想把這塊石頭切開,你不想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嗎?”
“是嗎,那你切吧。”方興笑道。
若方興說“你切不切關我什麼事”之類的話,杜容七一定會義無反顧的把風景石切開。但方興現在叫他切,他卻又不想切了。
作爲天山派最得意的幾個弟子之一,有“天山七錘”之稱的杜容七,代表着賭藥屆的權威。若是他貿然切開,裡面卻一無所有的話,且不要讓人笑掉大牙。
換做一般人,就不會和方興玩心理戰,直接把石頭切開看看究竟。但他是杜容七,不能這樣做。
杜容七想了想道:“要不我們來賭一局,若你贏了我,我就把這塊石頭送給你。”
“哦?”方興平平淡淡的問道:“賭什麼?”
杜容七道:“在賭藥坊,自然便是賭藥了!”他之所以要邀請方興賭藥,是要看看方興是否真的有能力。若是方興輸給了他,那他看中的石頭也就不足爲意了;若是他輸給了方興,技不如人也無話可說。
“可以。”方興爽快的答應了,賭藥,哼哼,他還真沒怕過誰。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進入賭藥坊最高級的院落九品院,有杜容七這個主人的身份,九品院裡很快便被清空,留給杜容七和方興作爲戰場。兩人賭藥的消息瞬間在賭藥坊裡傳開,其他院落的人都聞訊趕來。不多久便把九品院圍得水泄不通。
天山派乃丹道頂級大教,其門內弟子各個都是賭藥的好手。杜容七作爲最傑出的七個弟子之一,與其餘六位史兄並稱“天山七錘”,在賭藥上的造詣少有人及。
如今大展身手,自然成爲了焦點。而方興,雖然靠着機智贏了水申水,但依舊是個默默無聞的人,來觀戰的人少有看好他的。
只有個別有心人注意到他,一日之內連續挑戰水族、天山派的年輕俊傑,而且還贏了一局,這樣的人,就算之前再不出名,恐怕也不簡單吧。
“一切定輸贏,九品院內所有石頭都可以選,包括景觀石。”杜容七在景觀石三字上加重了語氣,他對方興看重普普通通的景觀石甚爲好奇。
“好,一切定輸贏。”方興爽快答應了。
杜容七指了指東西兩面,問道:“東面和西面,你先哪面?”
方興道:“隨意!”
杜容七走向了東面,方興走向西面。
礙於煙雨沙洲古城的侷限性,天山派的賭藥坊並不算大,九品院不過上千平米而已。不過裡面的葬藥石卻很多,大堆大堆的聚在一起,就像廢石一般。
不多久,東面那邊便傳來美妙的音樂聲。方興回過頭去看,只見杜容七手中拿着一柄小錘,正在敲擊一塊石頭,這種錘子方興並不陌生,赫然便是天音錘。
杜容七敲擊石頭的手法甚爲輕靈,猶如跳舞一般,竟然是天音十三敲。只不過無論氣勢的強大、動作的優美、敲出的音樂,都遠遠比昔日在百草城易正陽的高明。
方興知道這下遇到行家了,開始鼓起腮幫子,使出“天牛九吹”擾亂視聽。
一時之間,東面響起優美的樂器之聲,西面響起呼呼的風聲。雖然大相徑庭,但在氣勢上卻又惺惺相惜。
時間悄然流逝,半個小時後,東面突然傳來一股肅殺之意。而這種肅殺,完全是因爲響起的古箏之聲造成的。每一道聲音猶如一道劍氣,直穿雲霄,攝人心扉。
持續了十息左右時間,忽如奔騰的大江流入平原,一下子緩解。輕輕的感覺,似是清風拂過臉頰。又持續的十息的時間,聲響才戛然而止。隨之響起一陣掌聲與歡呼聲。
“他選中了嗎?”方興微微皺眉,他雖然聽不懂天音十三敲,但從氣勢上可以辨別一二,杜容七找到的葬藥石,裡面藏着的藥材等級一定不低。
方興鼻子聳動,快速在飄蕩的香氣中分辨藥草的等級。石頭很多,但真正有價值的卻不多,方興最終把目光停留在西北面牆角下堆着的葬藥石上。
走過去把上面的石頭搬開,從中取出一塊半人高,形如四角棱錐的石頭。這塊石頭裡藏着的藥材,是整個西面價值最高的了。方興抱着往中間走去,此時杜容七已經來到了中央空地處。
杜容七雖然沒有方興的鼻子能一下聞出方興石頭內的葬藥石,但多年與葬藥石打交道的他一眼便能看出方興這塊石頭不普通。一時對方興倒也高看了一分。
方興心中卻遺憾,因爲他現在已經聞出了杜容七石頭內靈藥的等級,乃是九品靈藥。方興抱着這一塊石頭裡是八品靈藥,輸已經成了定局。
杜容七看了方興一眼道:“我的葬藥石裡藏着九品靈藥,你的是什麼等級?”
聞言,大家都對杜容七異常的欽佩,連石頭都沒切開就知道石頭裡的靈藥等級,真不愧是天山派的俊傑。對杜容七的話,他們也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