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船之後,只有老王和中年男子目視前方,其餘人都閉門養神,倒沒人注意崔平。崔平目光四處遊走,看到船上突出來的釘子,釘子正好就在他旁邊,當下心頭一動,緩緩向釘子挪去。
見沒人看着自己,崔平悄悄的把衣服勾在釘子上,然後站了起來。
“嚓--”
崔平的衣服直接被撕開一個大窟窿,他立即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人一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船頭的老王和中年男子回過頭來看了崔平一眼,微微一笑又把頭扭了回去,其餘人都是一笑,倒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倒是石虎笑得前仰後翻,幸災樂禍的道:“你這樣子進去,那些美媚還以爲你故意耍流氓呢。”
“哼!”崔平哼了一聲,最終罵罵咧咧的把衣服脫了下來系在腰上,這樣剛好把兩個儲物袋給蓋住了。
石虎問道:“從你空間袋裡取出一件穿上不就得了?”
崔平沒好氣的道:“有的話早就穿山了,你以爲我喜歡吹冷風啊!”
“我看你就是想耍流氓。”石虎倒也沒有多想,繼續閉門養神。這個小插曲就這樣過了,就像海面上刮過一縷微風,對整個大海沒有絲毫的影響。
崔平暗暗吐了口氣,悄然把方興的儲物袋摘下,等船進入護山大陣後,他才把手搭在船沿,別人就算看到,也不會生疑。誰也沒發現,空間袋被他悄然送入水中,雖然濺起了水花,但被船划起的浪給淹沒了,沒有一個人察覺。
崔平緊繃的心絃終於放鬆了,之後就算方興被發現,也和他沒有關係了。
船順利進入港口,大家上了岸,很快便消失在在樹林中。
空間袋早已沉到了湖底,方興從空間袋裡出來,把空間袋系在腰上,緩緩的向岸邊移去。爲了不引起半點波動,方興移動的速度很慢,幾乎是隨波逐流,崔平等都返航了,他纔到了岸邊。
他選擇登岸的地方,比崔平他們船隻停靠的地方還隱蔽。不過保險起見,他的神念還是先一步探查周圍,沒發現人蹤,他才悄悄來到水面,沒有第一時間出來,用眼睛仔細的掃視周圍和遠處,確定沒人能發現得了他,他纔出了水面,第一時間插入樹林之中。
現在的方興,已經是一個身穿白衣,頭髮烏黑的女子,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氣質不凡。進入林中,方興快速把身上的水澤蒸乾,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由於上岸的地方比較偏僻,走了十多分鐘才遇到了路。
這路正好是昨日方興闖入遇到的路,而他在這裡,再次遇到了那個小女孩。
“姐姐,姐姐,你怎麼從那邊過來啊。”小女孩見到方興,搖着手喊道。
方興又喜又無奈,喜是小女孩沒有發覺他這個陌生的面孔是外來者,這正合他們的猜想,煙雨樓女子無數,不一定各個都認識,故而他纔敢以陌生的面孔大搖大擺的走在這裡。無奈是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僞裝女人,聽着別人左一個姐姐,又一個姐姐的叫,雞皮疙瘩都差點掉一地。
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走了過去道:“是啊,你也在這裡啊。”
“姐姐,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呢。”少女仰着頭問道。
方興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姐姐也沒見過你啊。”
“嘻嘻,這裡人太多,姐姐沒見過我也正常。”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白芷,姐姐你呢?”
“我叫紫琳。”方興隨口便說出紫琳的名字,心頭不由一痛,喃喃道:“紫琳,你在哪裡?你想起我了嗎?”
每每想起紫琳離去時臉上的淡漠,方興的心就一陣揪痛。雖然明知道紫琳失去了記憶,但還是忍不住悲傷。因爲紫琳在他心中的地位實在太高太高了,高得無可替代。
方興很快收回心神,雖然現在女兒身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危險還是無處不在,他得時刻保持十二分的精神。
“小妹妹,我們回去吧。”方興拉着白芷的手,向煙雨樓大本營走去。如今有白芷在,也算是一個護身符,總比他一個陌生人到處去闖比較好。
“好的。”白芷也不抗拒,跟着方興往回走。
“妹妹,你來這裡多久了?”
“嗯,八年了。”
“想不想家?”
“家?”白芷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道:“我沒有家,這裡就是我的家。”
煙雨樓的女子都是孤兒,白芷說沒有家,倒也正常,而且當時她還小。
白芷好奇問道:“姐姐,你想家嗎?”
方興不由想起方婷、朱小六,小侄女,魚良子等一干好友,自然想家,差點張口就說想,不過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露出一絲黯然之色,道:“我也沒有家,這裡就是我的家。”
方興現在是煙雨樓的弟子,也是孤兒,自然不能說想家,不然就露出馬腳了。
迎面走來兩個女子,有說有笑的,和白芷打了聲招呼,對方興微微一笑也算打了招呼,方興也微笑回禮。
這時他終於放下心來,就算這些人不認識她,也沒懷疑他的身份。
煙雨樓很大,山就有七座,雖然不是什麼高山,但佔地面積也不小。煙雨樓的大本營集中在最中央,密密麻麻的一片建築與古木融合,猶如一片世外桃源。
一路上遇到十多個人,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微笑,身穿白衣,纖塵不染,若不是知道這些人都將被賣,方興真會以爲來到了仙境,這些人都是仙女。
難道她們真的一點怨言都沒有?
現在看來,她們似乎沒有被當作物品買賣的命運所影響。
“姐姐,你去過外面嗎?”白芷突然問道。
“沒有。”方興搖了搖頭。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白芷臉上帶着期待與淡淡的憂傷。她進入煙雨樓之前才四歲,以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方興突然心頭一動,不管別人怎麼樣,但白芷,卻好像沒有表面上看來的那麼開心。想了想問道:“你想去見見外面的世界嗎?”
白芷頭點得如搗蒜,不過很快就一臉的沮喪,嘟着嘴道:“姑姑說了,只有到十六歲,有善人把我買了,我才能到外面去。”
方興暗暗一嘆,忍不住摸了摸白芷的小腦袋。
白芷擡起頭看着方興問道:“姐姐,我怕善人對我不好。”
一個本該快快樂樂生活的小女孩,卻被如被關在籠子裡的鳥兒沒有自由,而且從小就被灌輸要被當作物品買賣的思想,恐怕誰也不會開心的。或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她們之所以表現得快樂,只是已經任命了。
命運如此,快樂是一天,不快樂也是一天,何不快快樂樂的呢。
“小芷。”遠處一間房屋前,一箇中年婦女對白芷招了招手。
“姐姐,姑姑叫我去做功課了,我先走了,再見。”白芷對方興揮了揮手,快速向中年婦女跑去。
中年婦女看了方興幾眼,沒說什麼,帶着白芷便轉回屋子。
方興沒有走進裡面去,心中開始盤算着,煙雨樓這麼大,肯定有專門管理弟子的人,那些人肯定對所有弟子都一清二楚。所以方興能瞞過一般人,卻瞞不過那些人。必須儘快找個人越俎代庖,不然很容易被發現。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女子捂着嘴從裡面跑了出來,跑上了東北方向的山頭,看樣子像是在哭。方興頓了一下,追了上去。追到山後纔看到女子坐在池塘邊默默流着眼淚。聽到腳步聲,扭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方興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女子擡頭看了一眼方興,本來想止住的,但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哇”的一聲撲在方興懷裡,痛哭起來。眼淚鼻涕頓時溼了方興胸襟。
方興一愣,一個陌生的女人撲在懷裡,這是怎麼回事。但想想現在的身份,若是把女子推開,就不合乎常理了,爲了避免露出破綻,不但讓女子靠在懷裡,還輕輕的拍着女子的後背以示安慰。
“尼瑪,這樣吃豆腐也太簡單了吧。”方興心裡想着,手上倒很規矩。不過他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雖然容貌樣子是女人,但他的本質是男人。一個長得還算標誌的女人靠在自己懷裡,沒有點生理反應是不可能的。還算他強行用元氣鎮住,不然非被女子察覺不可。
“媽啊,不會壞掉吧?”方興哭笑不得,美女投懷送抱本是好事,但現在卻變成壞事了。
見女子還沒離開的心思,連忙勸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和我說說。”
女子這才離開方興的懷抱,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姐姐死了。”
“啊!”方興一驚,難怪女子會哭得這麼傷心。急忙問道:“怎麼死的?”
女子道:“我姐姐不願被賣,就和長老吵起來,被六長老打死了。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也不想被賣,我不想步姐姐的後塵。”
方興心頭頓時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燃燒,果然如他猜想一般,什麼自願,都是被煙雨樓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