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來天,木鳶兒天天去一品香報道,而且每次提出的要求千奇百怪,讓掌櫃的倍感頭疼。
最讓掌櫃頭疼的是,木鳶兒這十來天的時間,已經在一品香賒下了將近一萬兩銀子,而且她每次都保證下次一定會帶銀子過來,並且這樣的話說了十來次。
掌櫃的開始擔心木鳶兒結不了賬,可是每次請示老闆的時候,老闆卻偏偏都同意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這讓掌櫃的十分迷惑不解卻又不敢有絲毫質疑,還得對木鳶兒恭恭敬敬,別提有多憋屈了。
這天,木鳶兒剛在三樓的一間雅間坐下,就見小二恭恭敬敬過來說道:“這位爺,三樓隔壁雅間有位爺想請您過去一趟,說有話要跟您說。”
“他想見我,爲什麼他不肯過來?”強自忍住內心的激動,木鳶兒始終裝出一副在酒樓時目中無人、大大咧咧的樣子來。
難道,一品香的老闆終於按捺不住來見她了?
誰料,那小二依舊微笑着說道:“那位客人讓小的帶話給您,說他替您將這十來天您賒下的一萬兩銀子順帶給還了,讓您賞個面子過去一下。”
順帶將這一萬兩銀子還了?
木鳶兒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是這句話也讓她內心掀起了小小的波瀾,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手筆,一個陌生人賒下的一萬兩銀子,他就這麼隨隨便便給還了?
看來,她還真有必要見見這位喜歡燒錢的主。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應該當面感謝,請帶路吧!”打定主意之後,木鳶兒淡淡吩咐那小二。
那小二似乎早就料到木鳶兒會答應一樣,也不意外,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和恭敬,帶着木鳶兒朝隔壁的雅間走去。
等推開那雅間的門,看清楚是誰要見自己之後,木鳶兒愣了愣。
因爲,在雅間之內,左右各坐着一個女子的男子,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紫星國國王寒魅瞳。
那兩名女子想來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無一不是容顏俏麗、身姿妖媚,一雙眼睛勾魂攝魄一樣好看。可是,她們坐在寒魅瞳的身邊,卻硬生生被寒魅瞳給比了下去。
寒魅瞳似乎偏愛白色衣袍,但今日的白色衣袍上卻紋繡了大朵大朵墨色的牡丹,極端的誇張豔麗,一雙修長優美的手從寬袍中優雅的伸了出來,一隻手閒閒的託着瑩白的腮,另外一隻手卻把玩着一隻素白的杯子,神情閒適優雅。
一頭黑髮用紫金冠高高束起,流瀉出來的頭髮卻依舊驚豔的披散在素白的衣袍上,垂墜出優雅的弧度。
“你來了。”聽到聲音,寒魅瞳扭頭,用一雙紫色妖媚眼睛看向她,像老朋友一般向她打招呼。
他明明一副閒適無比的樣子,但只要跟他正視,卻依舊能感覺到迫人的壓力,想來,這就是帝王的威嚴和尊貴吧。
木鳶兒也不客氣,在他對面坐下笑道:“我還猜替我還賬的人會是誰呢,沒想到竟然是你。”
這裡不是紫星國,也不是冷月國的皇宮,又是寒魅瞳主動找她來的,她自然沒有必要按照宮廷的那套規制來。
也是,能隨隨便便就替一個剛見面一次的人將一萬兩銀子還了的人,又怎麼會是普通人?
“我以爲,你至少應該說聲謝謝的。”寒魅瞳說的認真,神情卻絲毫都沒有在意,只是認認真真看向自己修剪完美的指甲。
木鳶兒也看向他的指甲,光潔修長,配上精心保養的一雙手,驚豔無比,看得出來,寒魅瞳很在意自己身上的細節,不允許有絲毫的差錯。
“我以爲,你既然大方的替我還了一萬兩銀子,就不會在意這種繁文縟節的。”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水,木鳶兒學着寒魅瞳的語氣俏皮的回答道。
在摸不清寒魅瞳用意之前,她必須要用合適的辦法跟他周旋,因爲她現在面對的不是一般人,是紫星國的國王,一方的堂堂霸主,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寒魅瞳終於將自己的目光從自己的指甲上投到了木鳶兒的身上,紫色雙眸中泛起一陣漣漪,直直看了她許久,終於緩緩綻放出了一個笑容,聲音裡也有了幾分暖意,“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
他本來就長的絕世傾城,如今乍然一笑之下,當真猶如萬花齊齊綻放,容顏更顯得豔麗無雙,直讓旁邊兩個女子看直了眼,久久回不過神來。
即便是經歷了前世今生兩世的木鳶兒,也看的呆了呆,心道這寒魅瞳雖是男子,容顏卻讓多少女子自慚形穢。
“兩次被你說有趣,不知道算不算一種榮幸。”很快就回過神來,木鳶兒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看向對面的寒魅瞳,“冒昧相問,身爲紫星國國王,卻屈尊跟我這樣名不見經傳的人打交道,有什麼用意?”
算上上一次,這不過是第二次跟寒魅瞳見面而已,她犯不着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寒魅瞳直直看向她,眼中又浮現出頗有興致的樣子,語氣卻頗爲寂寥,“像我這樣的人,能談得上有趣的人和事已經不多了。見慣了各種,身居別人難以企及的高位,還有什麼比有趣更有趣的呢?”
他像是在跟木鳶兒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但是木鳶兒卻很能理解他話裡的意思,像他這樣的人,感覺什麼有趣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很不幸,我從來都不是個有趣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目的。”木鳶兒直白的說道:“這樣,你還會覺得有趣嗎?”
寒魅瞳理了理自己衣服下襬,以免讓它沾染到桌上的菜漬,笑的胸有成竹,“你的目的,不過是這一品香酒樓而已。”
木鳶兒心中駭然,卻也在意料之中,這寒魅瞳何種的身份,就算這一品香再奇特、再能賺錢,在他眼裡都不值得一提,她也隨口敷衍道:“是啊,不過是一座在京都最賺錢的酒樓而已。”
“如果你喜歡,這酒樓就是你的了。”寒魅瞳隨口說道,彷彿他要送的不是一棟酒樓,而是一件衣服一樣簡單隨意。
木鳶兒愣住。
愣了片刻之後,瞬間腦海中電石火花一般想通了很多事情,脫口問道:“難不成,你就是這一品香的老闆?”
只要寒魅瞳是這一品香的老闆,才能解釋得通老闆爲什麼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堂堂的一國之君,自然不能經常呆在酒樓內招呼生意;
當然了,如果這一品香的老闆是紫星國的郡主,那自然有雄厚實力在冷月國京都最繁華的地方建造出這麼一棟最奢華的酒樓,而且還能想出這麼多最讓人費解卻最賺錢的點子。
自然,一品香的背景也不會害怕得罪這些京都名流。
可是,寒魅瞳卻未置可否,只是淡淡看向自己寬袍的金色衣邊,用不屑的口吻說道:“這酒樓是誰的又有什麼要緊,只要你喜歡,我定然能送給你,別的,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雖然是送,但是卻是帝王的語氣和霸道。
彷彿,只要他送,別人就得接住。
“很不幸,我現在忽然不想要了。”木鳶兒冷冷站起身,扭頭就走,“告辭!”
她喜歡挑戰,而且這一品香又是全京都最豪華、最賺錢的酒樓,所以她纔會想着要千方百計將幕後老闆逼出來,然後將這酒樓買下。
可是,寒魅瞳居然這麼隨隨便便就送給了她,她瞬間就沒了興趣。更重要的是,她還摸不透這寒魅瞳到底是什麼用意,怎麼會輕易就接受他送的東西?
寒魅瞳也沒有挽留,只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雅間的門口,漠然的紫色瞳眸中終於染上了一絲興致,“南慕宸的王妃,果然這般有趣,這次來冷月國,似乎比以前好玩兒了些。”
在他第一次碰到木鳶兒的時候,他早就派人將她的身份打探清楚了!
這些,木鳶兒自然無從知道,她從一品香出來之後,徑直回到了王府之內。
“哎喲,王妃姐姐,您剛從外面回來?”木鳶兒剛走到自己屋子門口,就見一身嶄新桃色衣裙的水玲瓏帶着一個丫鬟婀娜多姿的走了過來,等她看到木鳶兒一身男子衣服時,猛然瞪大了一雙水霧一般的眼睛,“王妃,您怎麼穿了一身男子的衣服?這要是讓別人看到了,該說咱們王府沒規矩了,王爺的臉面往哪兒擱?”
水玲瓏上上下下打量着木鳶兒,除了沒事找事之外,眸底還有屬於女子特有的審視和嫉妒,她實在不明白,一向眼高於頂的南慕宸,怎麼會娶姿色並不怎麼出色的木鳶兒做王妃。
木鳶兒懶得搭理她,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徑直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水玲瓏卻有意無意擋在了她的面前嬌笑道:“王妃爲什麼要急着回屋呢,妹妹還從來都沒有見過女子穿男子衣服的模樣,讓妹妹見識見識如何?”
她的態度,擺明了不會輕易讓木鳶兒進屋。
身爲王妃,隨意出入王府不說,而且還女扮男裝四處招搖,她怎麼能錯過讓南慕宸和王府上上下下的下人知道的機會?
“如果你想看,那我可以把這套衣服送給你,你看上個一年半載都沒有關係。可是,我現在要回去,請你讓開!”木鳶兒不悅皺眉,冷冷看向擋在自己前面的水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