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銘事殿內。
南君敖高高坐在龍椅上,英俊臉上全是震驚和憤怒,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跪在地上,嚇得頭都不敢擡,更是不敢出一口大氣。羅公公在一旁垂頭伺候着,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你剛纔說什麼,你剛纔說朕的暗衛現在已經幾乎全軍覆沒?”南君敖一隻拳頭狠狠砸在扶手上,表情有了幾分陰狠和猙獰,“這怎麼可能,朕手下的暗衛足足有上千人,而且行蹤隱秘,朝中知道的人很少,只聽令於朕一個人,且分佈在京都各處,怎麼會在這個短的時間內幾乎全部被殺?”
他始終都不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消息。
短短半個月內,他手下的近千名暗衛幾乎已經被全部暗殺,只剩下十幾個身手極高的人,但是也如驚弓之鳥一般,整日四處躲藏,生怕下一個輪到被暗殺的就是自己。
是誰有這麼強大到可怕的實力?
那黑衣人這才擡起頭來,這纔看到他已經負了傷,一道可怖的傷疤從左邊眉毛處,直直朝嘴角下面劃下,裡面的嫩肉翻開,傷口周圍的血已經凝固到了一起,變成了暗紅色。
“皇上,千真萬確,從半個月前開始,暗衛們就開始相繼被殺。等被殺的暗衛越來越多的時候,暗衛幾乎是萬分警惕,可是即便是這樣,還是躲不過被殺的命運。”那黑衣人臉上顯出極深的恐懼來,“無聲無息,有的人睡覺的時候被殺,有的人甚至在走路的時候就被殺掉了,這些人神出鬼沒,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太可怕了!”
說到最後,他渾身甚至因爲這種恐懼而瑟瑟發抖。
南君敖也有些駭然,要知道,他手下的暗衛都是經過千挑萬選選出來的高手,這些高手不僅武功極好、身手極好,就連心計也極爲深沉,見慣了各種陰暗血腥的場面,面對死亡的時候甚至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即便是這樣,近千名暗衛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紛紛被暗殺了!
而且,這種向來都不知道恐懼爲何物的暗衛,竟然也趕到了害怕!
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可怕,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南君敖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肉因爲憤怒和震驚而緊繃,他僵硬的問道:“那剩下的那些人呢?”
“回皇上,就算已經還剩下十幾個人,但是他們都已經被嚇破了膽,甚至連門都不敢出了,十幾個人一直守在一起,生怕自己被無聲無息殺掉。”黑衣人對這種恐懼感同身受。
好在他身經百戰,而且對方顯然有所疏忽,這才讓他雖然受了傷,但是還是撿回了一條命來向南君敖報告這件事。
“到底是誰在暗中向暗衛下殺手?”南君敖的拳頭又狠狠砸在扶手上,全身因爲憤怒而緊繃。
羅公公這時開口小心翼翼說道:“皇上,會不會是紫星國君,傳聞他性格喜怒無常,上次在皇宮六王妃說出了問題的答案,紫星國君會不會惱羞成怒,這纔對皇上身邊的暗衛動了手?”
“應該不是紫星國君。”南君敖搖了搖頭,這些暗衛僅僅聽命於他一個人,從來都沒有見過光,凡是見過暗衛的人都已經成了一具屍體,在數千裡之外的寒魅瞳應該不知道有暗衛的存在!
可是,到底是誰?
忽然,一個人的身影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是他!
想到這個人的時候,南君敖渾身一顫,“羅公公,六王爺最近在幹什麼?”
“回皇上,聽說六王爺經常在四處流轉,也很少回王府,應該是跟六王妃有所不合吧?”羅公公心中一動,卻不動聲色的將事情說的模棱兩可。
他原本以爲南君敖會對他這種模糊不清的回答生氣,可是南君敖卻像是心不在焉的嘆道:“這個老六,虛虛實實,連朕現在都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只希望,朕前段日子想出的辦法管用。”
羅公公隱隱約約猜到南君敖指的是讓南慕風和木蘿兒定親的事,可是卻不敢說出來,只有躬身站立,裝作懵懂的樣子。
伴君如伴虎,南君敖的真實意圖,最好還是不要輕易猜測。
卻聽那黑衣人說道:“皇上,前幾天六王妃在京都搭了擂臺,用打擂的辦法招了好些人,據說有四五十人之多,不知道到底想要幹什麼……”
“哦?那你知道不知道,這件事跟六王爺有沒有關係?”這是南君敖最擔心的事情,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皇子在私下裡擴大自己的勢力。
黑衣人搖了搖頭,“這點屬下還沒有打聽清楚,似乎從頭到尾都只是六王妃一個人在忙活,應該跟六王爺沒有什麼關係!”
爲南君敖賣命這麼久,黑衣人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南君敖的脾氣,若是這件事跟南慕宸有關的話,他肯定就要在暗中大下殺手除掉自己的心腹大患,以保證自己的皇位牢穩。
帝王之心,向來深沉如海,但是卻陰暗不可窺探。
“好了,你既然受了傷,就暫時修養一段日子,等這段日子風頭過去之後,由你暫時任暗衛首領,替朕重新挑選可用的暗衛人選,將暗衛再重新組織起來!”暗衛是他直接領導,只有有這些人暗中替他刺探情報、暗殺一些不該存在的人,南君敖才能得以心安。
黑衣人趕緊磕頭,“屬下謝過皇上!”
“注意,一定要避開六王爺的耳目,千萬不要讓六王爺知道,聽到了沒有?”南慕宸一直是他梗在心頭的一根刺,“好了,你退下吧!”
黑衣人如大赦般飛快的離開大殿,不敢有絲毫的停留,生怕下一刻鐘南君敖就改變了主意。
羅公公依舊站在原地,垂頭,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南君敖久久坐在龍椅之內,臉上全部都是沉思,似乎在想什麼極爲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南君敖終於站起身來,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天要變了!”
羅公公依舊沉默,不敢接南君敖的話。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十分壓抑,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外面的太監傳報,“貴妃娘娘到,八皇子到!”
不等南君敖吩咐,羅公公就趕緊走下臺階前去迎接劉貴妃和八皇子南慕哲,一身玫色衣袍的劉貴妃在八皇子南慕哲的攙扶下款款走進了大殿,款款向南君敖行禮之後嬌嗔道:“皇上,臣妾可找了你好些時候呢,這才知道你在這裡。”
“是啊,父皇,母妃做了些好東西想讓父皇嚐嚐,可是問了好久才知道父皇在這裡。”南慕哲攙扶着劉貴妃坐下,俊雅的臉上全是燦爛的笑容,“父皇,兒臣也好久都沒有見到您了,很是想念您呢!”
看到劉貴妃進來的那一剎那,南君敖眸底劃過一絲冷笑,但是瞬間就換成了滿臉笑容,慈愛的看向南慕哲道:“哲兒,朕本來說要去看看你呢,沒想到這幾日奏摺比較多,就耽擱了些時間,你可不要怪父皇啊!”
事實上,他敢真正喜歡的,也就只有這個心思單純簡單的八皇子南慕哲了,只有在南慕哲面前,南君敖才表現的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般慈愛。
“父皇,您怕兒臣怪您,難道您就不怕我母妃怪您?”看了看還不停嬌喘的劉貴妃,南慕哲衝南君敖做了個鬼臉,“爲了把這荔枝羹讓您趁熱喝,母妃可是巴巴親自端了好遠,非要把這荔枝羹送到您手裡不說。”
劉貴妃見南慕哲沒大沒小,笑罵道:“你這孩子,母妃還沒老呢,走幾步路又算得了什麼,只要你父皇願意喝,母妃整天送都沒有關係。來人啊,把荔枝羹給皇上端過來!”
“是!”緊跟在她身後的宮女輕盈的走到劉貴妃面前,將荔枝羹盛了一碗,將玉碗送到了劉貴妃手邊。
劉貴妃端起玉碗,款款走到南君敖面前,聲音嬌柔似水,“皇上,你勞累了這麼些天,肯定身子乏的很,先把這羹給喝了吧。臣妾無能,不能替你操心其他的事情,只能替皇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愛妃,辛苦你了!”輕輕拍了拍劉貴妃的纖纖玉手,南君敖滿眼都是寵愛,用大手將玉碗端過來,慢慢吃着玉碗裡的羹。
看南君敖的心情還算不錯,劉貴妃有意無意說道:“其實啊,今天不止哲兒吵着要來看皇上,宸兒也要過來。只是這些日子宸兒感染了風寒,臣妾怕他傳染給皇上,這纔沒讓他過來,強命令他回府休息去了。”
南慕哲也插嘴說道:“父皇,這荔枝是六哥用快馬從南方給父皇送過來的呢!”
“哦?宸兒病了?”南君敖的手明顯一頓,繼而不動聲色問道:“愛妃,宸兒的身子現在怎麼樣,要不要朕派御醫去給宸兒看一下?”
劉貴妃笑了笑說道:“皇上,不用了,他的身子倒是沒有大礙,臣妾只是怕他傳染給皇上而已。皇上,你快些趁熱喝了,也算宸兒盡了一份心意。”
“宸兒倒是有孝心!”眸底劃過一絲冷笑,南君敖言不由衷說道。
劉貴妃也不知道看出來了沒有,只是感嘆了一聲說道:“宸兒這孩子性格跟哲兒不大一樣,就算受了什麼委屈也不會說,更不會討好皇上,希望皇上不要怪他。”
南君敖連連點頭,似乎甚是同意劉貴妃所說的話,可是心底裡卻暗自冷笑,現在不是他怪不怪南慕宸,而是南慕宸已經開始不把他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