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楓衝他一笑,道:“我們快些休息吧,天一亮我們就馬上趕路,雖說,海棠現在沒有性命之憂,可是,還是早些把她救出來,我才能安心。”
“好!”賀蘭越點頭答應,垂首間,眼眸之中,閃過一絲落寞。
賀蘭越說的一點都沒錯,賀蘭山中果然是怪石嶙峋,山勢陡峭,根本無路可走,尤其是現在下了雪,到處都滑溜溜的,光是行走就極爲因難,耗盡人的心神了,更別說在此打鬥了。
木雲楓現在也顧不得那許多,一路上都任由賀蘭越攙扶着,好不容易走到一處較平緩的地方,衆人便都停下來,休息一下,然後接着再走,他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越過這座山,否則,在山中過夜,是極爲危險的。
終於,他們趕在天黑之前下了山,而且趕上了賀蘭江的最後一條船,想要到達都城,就必須走水路,過賀蘭江,一般需要三到四天的時間,而他們連夜走的話,大概在後天天黑之前,可以上岸。
時至隆冬,天氣如此寒冷,然而,這賀蘭江卻一點要結冰的意思都沒有,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白光,船上沒有其他人,除了一個船老大,便是他們這些人,所以,衆人都比較放鬆。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走了一天的山路,衆人早就累的不行了,胡亂吃了些乾糧,便全都睡下了,木雲楓被賀蘭越安排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裡,便也清靜的很。
雖說這船算不上豪華,可是,畢竟在這賀蘭江上來來往往的人,都不是什麼窮苦人,所以,也建了幾個單間,以供那些達官貴人享用。
木雲楓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坐船,難免有些不習慣,躺在房間的牀上,耳邊是嘩嘩的水聲,和小白微微的鼾聲,小紅也在一旁睡了,只有小青,還睜着一雙小眼睛,骨碌碌的來回轉着。
秋海棠被抓走的時候,小青沒有在她的身上,所以,它沒能跟着她去,也許,有它在,木雲楓還會更放心一些,看着它的樣子,一定也是擔心它的主人,而無法成眠吧?
木雲楓走過去,輕輕的撫了撫它的頭,勸慰道:“小青不要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救出海棠的,你快點睡一會兒吧!”
小青看着她,口中發出‘嘶嘶’的叫聲,似乎是在表達着自己的擔心。
木雲楓拍了拍它的頭,輕嘆了一聲道:“我又何償不擔心啊?海棠被抓走的時候,受驚過度,神志不清,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呢,我也很想快點救她出來,可是,我們不能魯莽,要一步一步來,知道嗎?”
小青似是聽懂了,突然重重的點了點頭,將身子盤成一團,閉上眼睛睡去了。
木雲楓將它抱起來放到牀上,用被子幫它蓋好,她知道蛇是冷血動物,一到冬天是要冬眠的,雖說像小青這樣修行深厚的不用冬眠,可是,如此寒冷的天氣裡,也一定撐的很辛苦,所以,蓋上被子,應該會好一些。
依然是毫無睡意,木雲楓穿好衣服,慢慢的走到了甲板上,冬夜的風很涼,更何況又是在水上,所以,一出去,便覺得冷風滲到了骨頭裡一般,她不得不稍稍的調動起了一些靈力,用以抵禦寒風。
來到船頭,卻發現賀蘭越也沒有睡,正站在那裡,一臉沉重的望着江水。
“怎麼還不睡?”他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到是木雲楓,便微皺着眉說道,語氣間有着小小的責備。
木雲楓一笑,“你不同樣沒睡嗎?”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賀蘭越沒有說自己沒睡的原因,反而是將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貂毛大氅脫下來,替木雲楓披在了肩上,而他的手,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稍稍用力的按在她的肩上,看着她的眼睛說道:“你是在擔心秋姑娘,所以睡不着吧,你放心,我就算是拼盡了皇位不要,也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的。”
木雲楓擡眼望他,有些吃驚的道:“你……”
“只因爲,她是你在乎的人,而你,是我太乎的人,爲了你這個美人,我寧願不要江山!”賀蘭越神色極爲嚴肅,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般,說的毫不猶豫!
木雲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轉過身,望着茫茫江水,良久才道:“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能接受!”
“爲什麼?是因爲我不夠優秀,還是依然沒有打動你的心?”賀蘭越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被拒絕,可是,他堂堂一國太子,真的被一個人拒絕的時候,他那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挑戰。
“不!”木雲楓搖頭,“你很優秀,可是,你的這份情,我要不起,還有很多的事,等着我去做,所以,我不能!”
“只要你答應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都一一替你辦妥!”賀蘭越又一次扳過她的雙肩,迫使她望着他的眼睛。
木雲楓搖頭,脣角扯起一抹笑,“我的事情,不是旁人可以幫的,我曾經發誓,一定要用自己的雙手,替孃親,還有我們木氏一族,報了血海深仇!”
聽她如此說,賀蘭越明顯吃了一驚,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她,“你說什麼?木氏一族?可是多前年被一夜滅門的那個木氏?”
木雲楓晃了一下神,沒想到自己竟然將這些說了出來,不過,很快便也釋然了,既然她能夠告訴他這些,那也就說明她在內心裡對他是沒有防備的,也已經將他當做朋友了。
想到這裡,便也笑着點了點頭,道:“是啊,就是那個木氏!”
“可是,可是我聽說,整個木氏上下幾百條人命,無一活口啊?”賀蘭越還是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丫頭,竟然是木氏的後人,很難想像,她當時是如何活下來的,她是如何承載起這一滔天仇恨的?
木雲楓一笑,“是,不過,當時,我和孃親,並沒有在家族之中,所以未遭此難,可是,幾年前,孃親卻同樣被那些人逼死在了我的面前,如此深仇,我不得不報!”
賀蘭越看着江面,深深的呼吸了幾次,突然回頭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仇人是誰?”
“不!”木雲楓搖頭,“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原則,請讓我自己去兌現我的諾言!”
賀蘭越望着她,望着她一臉不容反駁的,堅定的神色,終於是敗下陣來,“好,我答應你,可是,你可不可以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木雲楓輕笑。
賀蘭越想了想,深吸一口氣道:“等你大仇得報的那一天,可不可以來我的懷抱中享一世的寧靜!”說完,他殷殷的望着木雲楓,望着她的表情,生怕從她的口中吐出一個不字。
木雲楓突然笑了,“請原諒我不能答應你,先不說我什麼時候纔會大仇得報,其實,我的心中,已有了歸屬!”
“什麼?”賀蘭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頹廢,良久纔開口問道:“他是誰?”
“對不起,請恕我不能告知!”木雲楓一直都覺得她和軒轅澈之間的一切,都只屬於她們兩個人,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賀蘭越點頭:“好,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人所難,正所謂,君子不奪他人所愛,我能做的,似乎只有祝福了!”
“謝謝你!”木雲楓由衷的道謝。
賀蘭越一擺手道:“先不要急着謝我,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他膽敢不珍惜你,那麼,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而且,也一定會從他手中將你奪回!”
“噗!”木雲楓禁不住一笑,“那我便更要謝謝你了,我相信有你做我的靠山,他也不會不珍惜我的!”
“他最好懂得你的好!”賀蘭越長嘆一聲,說道。
“嗯,他會的,你應該相信我的眼光!”木雲楓有些調皮的笑道。
“哈哈,當然,因爲我相信我的眼光,我看中了你,你看中的人自然也不會差!”賀蘭越極力掩飾着內心的落寞,與她說笑着。
而木雲楓又豈會看不出來,不禁笑道:“其實雲楓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賀蘭公子可否答應?”
賀蘭越一笑,“你的事,我自然全部答應,不妨說來聽聽!”
木雲楓感激一笑,道:“雲楓自小與孃親相依爲命,可孃親死後,便一直是孤身一人,從未享受過親情和家庭的溫暖,如若,賀蘭公子不嫌棄雲楓高攀,可否做我的大哥?”
此話一出,賀蘭越的中立即涌起了一股無比複雜的情緒,要問他是否願意做木雲楓的大哥,那他當然是願意的,可是,他內心之中,又實實是不滿足於單單做她的大哥的,可是,如今看來,如若不做她這個大哥,那他們也就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了,與此相比,他當然想要和她更加親近一些纔好。
權衡之下,賀蘭越果然點頭答應:“我當然願意,何謂高攀,要如此說,我還覺得是賀蘭越高攀了你呢,那從今以後,我便喚你楓兒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