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一口鮮血又從喉間溢出,宴子蘇等人嚇得半死,宴子蘇點住蕭璟斕後背之處,阻止鮮血蔓延。
“阿斕,必須立馬回寢拔箭,否則……”
“拔,立刻!”宴子蘇的話還沒有說完,蕭璟斕沉聲命令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身爲大夫,宴子蘇聽到蕭璟斕對自己身體如此不負責任的話,他驟然不悅:“你瘋了?”
就這麼拔箭,不說身體上造成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就說止血的問題,都很難保證。
蕭璟斕額上冷汗涔涔,卻不見他有任何痛苦之色,面色鎮定自若,很難看出此人受了致命的箭傷。
他看着宴子蘇,眸色帶着有一抹痛色和急色:“剛剛有人……要殺她!”
誰?
宴子蘇一直是很疑惑的,爲什麼阿斕會捨命救那個黑衣男子,不過,他看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很明顯,應該是個女子。
男人不可能那麼纖細窈窕。
難道是尹三小姐?
這個認知,讓宴子蘇微微蹙眉,覺得,若是她的話,這事就麻煩了。
然而,就算是她,就算她是阿斕女兒的娘,也沒有眼前這個男人衿貴,宴子蘇自然是不會答應。
扣住蕭璟斕的命脈,就將他扶起:“慕恩,扶王回府。”
“是!”慕恩伸手去扶蕭璟斕,卻被蕭璟斕拂開:“子蘇,拔箭,別逼本王親自動手!”
宴子蘇面色一白,無比的難看,眼前這個男人要氣死他!
他相信,若是他不幫忙拔箭,眼前的男人絕對會做出自己拔箭的這種蠢事。
儘管這麼拔箭很是兇險,可是宴子蘇只能妥協。
“那您忍着點!”
“王爺三思!”慕恩一聽急了,極度不贊同:“子蘇公子,這麼做太危險了,還是先回府吧!”
“呃……”慕恩的話還沒有說完,宴子蘇便好猶豫的拔出了箭,伴隨着一聲悶哼,蕭璟斕的後背便血流不止,浸溼了黑色的袍子,並向地上蔓延開去。
“止……血!”蕭璟斕咬緊牙關,不讓疼痛吞噬自己的思緒。
他等不住,在得知有人要取她性命的情況下還能坐以待斃。
更不可能在眼睜睜的看着她和野男人逃跑之後,也無動於衷。
不用說,宴子蘇都會去做,封住幾個重要的穴位,宴子蘇才從懷中拿出幾瓶藥粉,往傷口塗抹。血流如注,藥粉塗上去就被血水衝散,宴子蘇只能鍥而不捨……
周圍的人看着這一幕,都不由的禁了聲。
他們的王果真不是常人,這麼重的傷,拔箭連麻沸散都不用。
“血止住了,這藥你服下。”宴子蘇話一出,蕭璟斕就站了起來,伸手接過藥丸就吞了下去,不過須臾,他的面色就不在那麼蒼白了。
隨即玉指放在脣邊,一聲哨響過後,一匹黑色的寶馬便從人羣中跑了出來,蕭璟斕拉住繮繩翻身而上。
“王爺,您要去哪裡?”
“阿斕,你這是胡鬧!”
一羣人攔都攔不住,蕭璟斕便拉緊了繮繩:“下令京兆府尹,九門提督,全城戒嚴,一隻蒼蠅也別給本王放出去。刺客,殺無赦!”
王令一下,自然沒人敢違抗,慕恩等人雖然擔心蕭璟斕的安危,卻只能領命:“是!”
“去尹府,告訴尹大將軍,家裡少了人,是不是該追回來!”
“是!”
蕭璟斕抿着脣,吩咐完,已經拍門打馬而去。
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情,他的女人跟着另一個男人跑了,他的女兒也要被那個死女人拐跑了!
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將她們搶回來。
……
夜色濃重,腳步匆匆。一個青衣長衫的男子拿着一把弓,在夜色之中穿梭,銀色的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似乎泛着幽深刺眼的光芒。他身後跟着一羣黑衣人,堪堪能跟上前面青衣男子的步伐。
突然,男子腳步一頓,手中的弓箭高舉:“散開!”
後面的黑衣人聽此,全部朝四周散開,隱沒於暗處。
“主上!”唯一留下的黑衣人走到青衣男子的身邊,蹙眉:“主上剛剛可以殺了璟王的,爲何要偏離那一分?”
男子轉身,面具下皓如皎月的眸子閃過一絲嘲諷,手中的弓在一旋,放在身後:“你以爲,是你主子我故意偏離的?”
“難道不是?”璟王全心都在那個黑衣人身上,自顧不暇,難道背後長了眼睛不成?
青衣男子不語,只是擡頭看了一下逐漸被烏雲遮蔽的月色,喃喃自語道:“今夜,似乎和那晚很像呢。”
黑衣男子擡頭,卻不知青衣男子在看什麼,對於主子的思想,他一向不解,今日,也是一樣。
馬車咕嚕咕嚕的響,尹穆清面無表情的坐在裡面,腦海之中卻一直都是離開前,蕭璟斕那鮮血淋漓的手。
“怎麼?尹三小姐喜歡上了璟王?”突然,身邊的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尹穆清眉頭一皺,心中一顫,有幾分詫異和震驚。
喜歡?
怎麼可能?
她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樓雪胤:“你何以知道?”何以知道她就是尹三。
“女人,假扮男人,也要懂男人才行。”樓雪胤邪魅的鳳眼一挑,帶着幾分玩味:“本公子一見清音公子,就覺得不像男人,不過簡單一試,果然不是。只是沒想到,會是尹家的三小姐。”
怎麼試?尹穆清有些不解,只不過那晚的情景從腦海中閃現,尹穆清突然想起,那晚他將手搭在她肩上的一幕。
原來,他真的探了她的骨絡。
“你怎麼知道我是尹家三小姐?”即便知道她是女人,也不可能那麼容易猜到尹家三小姐頭上吧?
樓雪胤看了一眼尹穆清,蒼白的脣一勾,露出幾分笑意:“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在賭?賭蕭璟斕對第一美人洛漱妤的心?這段時間,璟王與你尹三小姐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本公子自然要去查一查,或許,人質要變也說不定!”
沒想到,人質真的變了。
視線落在尹穆清身上,樓雪胤眸中閃過幾分複雜。
“這個人質價值果真更大一點呢,不然,不僅血玉拿不到,本公子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到傾水莊了。”樓雪胤將袖中的血玉拿出,對着車廂之中的夜明珠觀賞:“果真是寶貝,還沒有切開,本公子就能聞到裡面濃郁的藥味兒。”
尹穆清聽此,整個人愣住,感覺被眼前這個人騙了,一股惱意從心間油然而生:“這麼說,若是洛漱妤不行,你會改變方案,直接拿我威脅蕭璟斕?”
“如你所見!”
尹穆清並沒有多少樓雪胤這種做法有什麼不妥,反正他們並非朋友,而是互相利用罷了,只是……
“你覺得,蕭璟斕……他知道我是尹穆清?”
樓雪胤哼唧了一聲,看了一眼尹穆清,換了一個躺臥的姿勢:“那麼,你覺得,蕭璟斕會去救一個易容成這副鬼樣子的陌生人?還是一個要拿他的女人威脅他的敵人?”
尹穆清不信,可是心中卻是極爲內疚和疼痛的,抱着最後的希望:“可是,拿箭想要殺我的是他……”
樓雪胤皺眉,將血玉放回懷中,轉身看着尹穆清,面色帶着幾分詫異:“本公子以爲,你知道他手上只有弓,沒有箭!”
腦中如遭雷擊,嗡的一聲變的空白,尹穆清瞳孔一縮,看着樓雪胤的眸子帶着幾分淚光。
突然,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只是,她剛起身,手腕就被樓雪胤拉住,並且猛的扯入他的懷中:“怎麼?你果真喜歡上他了?”
尹穆清跌入樓雪胤的懷抱,又怒又惱:“放開我!”
“蕭璟斕並非你的良人,既然不是,何苦要去喜歡?”樓雪胤一手扣住尹穆清的手腕,一手緊緊的摟住她的腰身,不讓她動半分:“皇家規矩多,對女子更是苛刻,你嫁他,會受委屈。”
什麼跟什麼?她何時喜歡他了,何時又要嫁他了?
樓雪胤越這麼說,尹穆清越惱,只是沒想到這男人受這麼重的傷,內力還這麼強,她根本動不了:“樓雪胤,你再不放手,別怪本小姐不客氣。”
“阿清,你剛纔既然選了跟本公子走,現在又爲何要惱?”樓雪胤皺眉。
尹穆清聽此,擡眸看了一眼樓雪胤,突然笑了:“所以,剛剛你是故意的?故意喚我阿清,讓蕭璟斕誤會?”
“即便不喚,他難道就不會誤會?”
“呵……”尹穆清輕笑一聲,突然眸色一凜:“樓莊主,我們的交易到此爲止!”
說罷,尹穆清猛的低頭,用自己的額頭狠狠地磕上了樓雪胤的鼻子。
咚的一聲,尹穆清的額頭瞬間腫了一個包,而樓雪胤的鼻子也血流如注。
“嘶……”樓雪胤疼的倒吸一口冷氣,猛的鬆了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鼻子,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下來。
這女人,也太狠心了……
尹穆清也撞的生疼,頭昏腦漲,可是她絲毫不在乎,手腕翻飛,點住樓雪胤幾處大穴,從他懷中掏出血玉,恨恨道:“樓雪胤,對不住了,後會無期。”
說罷,從車窗中掠了出去,直接敲昏外面馬背上的人,奪了馬就跑了去。
樓雪胤的手下這才反應過來,羿行立馬呵斥:“快去追!”
“別追了!”突然,樓雪胤的聲音從車裡面傳了出來。
追,只會越追越遠罷了。
“主子?”羿行眉頭一皺,撩開車簾看見樓雪胤鼻子還在流血,一驚:“您怎麼了?”
主子身體特殊,一有傷口,血很難止住,剛剛在傾水莊受的傷,好不容易止了血,怎麼鼻子又流血了?
羿行急得不行,連忙翻箱倒櫃,找止血藥,給樓雪胤處理傷口。
樓雪胤抿着脣,任由羿行給他上藥止血,突然,他出聲道:“你說,本公子比起蕭璟斕,誰好?”
羿行的手一頓,不知道爲什麼自家主子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但是主子的問題,不得不答:“主子指的是哪方面?”
“身份,武功,金錢,性格……”樓雪胤一一列舉,最後還補充道:“甚至……容貌……”
呃……
羿行手一抖,差點沒有將樓雪胤的傷口再次捅的裂傷。
“嗯?”
羿行有些哀傷,這個怎麼比?
論身份,璟王是暨墨一主,位高權重,身份尊貴,自然是無人可以相比的。
只是,主子也不差,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都是一霸,無人敢招惹就是了。
武功,傳言,璟王是天下第一,只是是真是假,沒有人去證實罷了。而主子……武功驟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只是一副破身子,別說被人傷,就是一動手,就相當於自殘。
金錢,這個璟王肯定是沒法比的。因爲璟王雖然有錢,但是不能爲所欲爲呀,那可是國家的。而主子就不同了,天下第一山莊掌握大陸的經濟命脈,不僅是暨墨首富,放眼望去,四國之內,都沒有比主子更有錢的人。
性格,這個好,只要不招惹,主子性格還是很……好的!璟王?想一想,都覺得不好伺候。
容貌?璟王容貌清貴邪魅,主子則是陰柔絕豔,都俊美的讓天下女子都自慚形穢,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只是,畢竟是自己的主子,羿行自然是要哄的:“自然是主子略勝一籌!”
然而,樓雪胤突然拂開羿行的手,起身道:“欺騙主子,自己領三十杖!”
說罷,樓雪胤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送進嘴巴,便起身出了馬車。
既然多有不足,就該先下手爲強。
羿行手一僵,頓覺自己很無辜,哭喪着一張臉,說錯了話麼?怎麼就白白討了三十杖?
……
尹穆清騎着快馬,本來要回傾水莊,可是走到一半,她突然又舉得自己是多此一舉。
他誤會就誤會了吧,解釋了,又有什麼用呢?
反正結局就是她拿洛漱妤威脅了他。
想到這裡,她果斷拉轉繮繩,從小路朝西城門奔去,她已經讓封離他們去接九月了,只要接了九月,就在城西的一小鋪子匯合。
到時候,帶着九月遠走高飛。
蕭璟斕得知傾水莊有刺客闖入後,便派人護送小姐們回了府,時間已經很晚,早該送客的,只是洛漱妤拖着不讓罷了。
沈檸帶着九月出了傾水莊,便遇上了沈盈。沈盈看了一眼沈檸四周的婢女,意思很明確。
沈檸讓白虹七星不必跟着,任由沈盈拉着朝前走了幾步。
沈盈這纔有開口:“七妹妹在尹府日子過似乎不錯,也不枉費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片苦心。”
沈檸不說話,只是微微低頭。頭上那蘭花玉簪暴露在沈盈面前,沈盈眉頭一皺,帶着幾分怒意:“不過是一枚簪子,你顯擺什麼?要知道,你現在有的,都是本小姐給你的,沒什麼好得意的。只不過也是,現在有,就好好享受,別什麼時候守了寡,要什麼沒什麼!”
沈檸以前在沈府不受寵,穿的戴的還沒有府中一等丫鬟好,性子又軟糯,沈盈自然是看不上的。
她從小就喜歡尹家的二公子,溫文爾雅,容貌清絕俊美,又是從文的官,比起從小癡迷武功兵器,冷冰冰的尹家大公子,她肯定是傾向於尹凌翊的。
最主要的是,尹凌灝要出去帶兵打戰,什麼時候死在戰場上都說不清,她又怎麼可能將自己託付給一個有今天沒明日的人?
沈檸聽沈盈這麼說,心下自然不快,又急又怒,只是她不可能和沈盈辯論什麼,咬脣低語:“大姐姐若是沒事,妹妹先回府了,晚了,夫君怕是要擔憂了。”
沈檸這麼一說,沈盈心情自然不好。
她本以爲自己讓一個不受寵的庶妹替嫁,尹凌灝一個武將,會大發雷霆,不說責打沈檸,冷落她,再娶幾房妾也是有的。
沒想到不僅沒有,他竟然什麼都沒有說,對沈檸百般好。
沈盈異常吃味,畢竟本該是她的夫君,竟然對另一個女人百般好,她怎麼可能咽的下一口氣?
這種感覺,似乎並非是她拋棄了尹凌灝,而是尹凌灝看不上她,並非非她不娶。
這讓一個從小就優越感十足的沈盈非常的難堪。
甚至,沈盈羞憤至極,怒道:“七妹妹真是不知羞恥,不過是替嫁,還真的將自己當做尹家的大少夫人了?天真!阿灝哥哥若不是看在本小姐的面子上,怎麼可能對你好?你就醒醒吧!”
沈檸拳頭緊握,臉色白了幾分,眼淚在眼中打轉,卻強忍着不流下來,福了福身:“妹妹先告退了!”
“等等!”沈盈制止,有幾分不耐:“你可知,阿翊哥哥什麼時候回來?他出去這麼久,我寫了好幾封信,他都不回我,難道出了什麼事麼?這都急死人了!”
沈檸搖了搖頭:“這事,妹妹真的不知道。”
“走吧走吧,也不指望你了!”沈盈不悅至極,高傲的轉身,大步離去。
沈檸這才轉身,疾步上了馬車。
鳶歌抱着已經熟睡的九月坐在馬車之中,她看見沈檸面色不對,問道:“少夫人可是身子不適?沈小姐對您說了什麼?”
“沒事,走吧!”
鳶歌見沈檸不說,也沒有再問。
馬車在靜謐的街道上行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突然,外面的車伕突然傳來一聲悶哼,馬車驟然一停。
沈檸被馬車驟停下強大的衝擊力直接給摔出了馬車。
“啊……”
白虹和七星奉命保護沈檸,自然不會讓她摔着,白虹飛身而起,將沈檸護在懷中:“夫人,您沒事吧?”
而七星則是護在二人前面,防備似的看着來人。
“保護小月月,七星,去保護小月月。”沈檸畢竟是弱女子,這麼一摔,嚇的臉色蒼白,心臟噗通噗通直跳,待她緩過神來,才見周圍出現了幾個江湖打扮的人,男男女女,一看就不像什麼好人。
所以,她急了……
鳶歌雖然護着九月,可是沈檸的聲音還是將九月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看見外面的人,頓時眼前一亮。
“流飛徒兒,仙兒姐姐,你們怎麼來了?”
小傢伙跐溜一聲從鳶歌懷中撲騰了下去,幾步便跑到一個穿着黑灰短打的男子身邊,揚着小手求抱抱:“乖徒兒,好久不見,有沒有想爺?”
流飛長着一張娃娃臉,圓潤的下巴帶着幾分嬰兒肥,十幾歲的少年,看起來卻像一個包子。流飛伸手抱起小傢伙,高高的舉起,身子幾個旋轉:“想,想死徒兒了,師傅又重了。”
“那是當然,爺長高了!”九月揚眉一笑。
一旁,一個身穿紅色衣裙,額前留着一縷紅色髮絲的漂亮小美人突然臉色一沉,臉蛋湊近小九月,故作生氣的道:“九爺就不想仙兒姐姐?姐姐太傷心了。”
九月這纔看過去,伸手抱住廖仙兒的脖子,拿光潔的額頭靠了靠廖仙兒的額頭:“最想仙兒姐姐啦。”廖仙兒卻不滿意,捧起小傢伙可愛精緻的臉蛋狠狠的啄了幾口,纔算滿意。
小傢伙臉色一沉,伸手在臉上狠狠的擦了幾下:“廖仙兒,你太噁心了!”
這會兒,九月突然想起了沈檸,朝後一看,小手指了指沈檸:“流飛徒兒又不乖咯,你們嚇着了爺的舅娘。”
小傢伙要下去,可是流飛卻不鬆手。
“徒兒你放開爺。”
旁邊的封離瞥了一眼流飛,低聲道:“送走。”
“包在我身上。”言罷,也不和九月解釋,流飛就帶着九月隱沒於暗處。
九月總覺得氣氛不對,在流飛懷中不住掙扎:“你們要做什麼?要帶爺去哪裡?孃親呢?你們要把舅娘怎麼樣?流飛,你放開爺……”
這公然搶人,可是嚇壞了沈檸和尹府的侍衛。本來見九月和來人比較熟悉,沈檸正詫異,三妹妹如何有這麼一些江湖朋友,卻見這些人帶走了九月。
沈檸臉色一白,連忙吩咐人去搶人。
“七星,白虹,不能讓他們帶走九月,快去追!”孩子在她手上丟了,她萬死也難辭其咎。
“是!”七星也深知孩子的重要性,本要閃身去追,卻被封離擋住。
封離拔劍,不過幾招,就將七星打到口吐鮮血。身邊尹府的侍衛見此,連忙圍了上來,只不過這些人何以是封離的對手?
封離身影攢動,在人羣之中一掃而過,尖端就劃過了衆人的脖子,連慘叫都不曾,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過須臾,就只剩下了白虹和沈檸。
沈檸何以見過這幫慘烈的一幕?
眼前全是刺目的鮮紅,鼻息之間全是刺鼻的血腥之氣,她胃中一陣一陣的翻騰,卻僅僅的掐住自己的手腕,讓自己保持鎮定。
眼見封離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逼近,沈檸臉色蒼白,卻不曾服軟,一雙杏目看着封離,故作堅定的道:“封侍衛,你……要殺我?三妹妹,三妹妹可知道?”
封離眸色冷如寒冰,無半絲波動:“她不會知道。”
“少夫人,你快跑,白虹攔住他!”白虹拔劍,護着沈檸節節後退。
離開不久的鳶歌聽見後面傳來的刀劍之聲,頓覺不對,封離沒有走?
她連忙返回一看,驟然一驚,見封離要殺沈檸,連忙飛身上前,阻止:“封離住手!”
封離皺眉:“她們,留不得!”
留了她們,相當於留了線索,尹府若是要找小姐,易如反掌。
因此,只好斬草除根。
“小姐只是吩咐我們接小主子,並沒有讓我們殺人,你看你做了什麼?”小姐是尹府的人,不管怎麼說,對尹府的人出手就是不對!小姐是晚輩,怎麼去面對尹府的長輩?
封離卻是鐵了心要殺人滅口,小姐沒有尹家,會活的更加精彩,更加的快樂。
因爲有了尹家,她纔會面對那樣的流言蜚語,封離已經忍了很久。
伸手,揮開鳶歌,提劍,刺了過去。
沈檸抿脣,驟然閉了眼睛。
或許,這樣死了也好,不會再那麼尷尬的面對他,不會因爲做不回自己而提心吊膽,不會再活在大姐姐的陰影之下。
只是,刀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想象之中的疼痛沒有來,倒是腰間一緊,天旋地轉間便跌入一個溫暖硬朗的懷抱。
“阿檸,沒事吧?”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帶着幾分急切,沈檸睜開眼,入眼就是熟悉的俊顏。
“爺……爺!”一聲淺吟般的呼聲帶着萬般委屈,看見眼前的男人,沈檸似乎找到了主心骨,除了委屈,恐懼蕩然無存,她突然抓着尹凌灝的衣領,急道:“爺,小月月被他們抓走了,小月月被他們抓走了!”
尹凌灝看着這樣的沈檸,薄脣緊抿,心疼的不行。
這丫頭沒有見過這般血腥的情景,自然是害怕的,撐着沒有暈過去已經很難得。
伸手打橫抱起沈檸,尹凌灝道:“別急,已經派人去了,九月沒事,三妹妹也沒事。”
說罷,尹凌灝抱着沈檸進了馬車。
“白虹,來伺候主子!”尹凌灝一離開,沈檸卻拉着尹凌灝的衣袖,身子抖得厲害:“爺……”
這丫頭是嚇壞了,蹲下,將女子攬入懷中,尹凌灝拍着申沈檸的背,低聲哄道:“別怕,睡一覺就過去了,沒事!”
說罷,伸手點了沈檸的睡穴。
將沈檸放在榻上,蓋好,尹凌灝纔對上馬車的白虹道:“送少夫人回府。”
“是,爺!”
外面,封離和尹承衍正在糾纏,鬼魅的身影在半空落在房頂,又從房頂移到地面,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很是激烈。
看着封離的劍法,尹凌灝不僅緊皺了眉頭。
這劍招,似乎……在哪個劍譜上見過。
轟隆一聲,二人刀劍相撞,在天空劃出一道閃亮的白虹。
尹承衍穩穩的落在地上,手腕翻飛,劍影闌珊,變幻莫測的劍影在空中編織成一個巨大的劍網,鋪天蓋地的朝封離罩了過去。
不知爲何,封離剛剛和尹承衍對打的過程中,因爲動用了九成內力,一股陌生的內力從丹田升起,從四肢百匯遊走到了腦中,衝撞的腦子劇痛無比,恍若要炸裂開來一般。
封離的劍落在地上,緊緊的捂着腦袋,根本無力再對抗尹承衍的劍招,那雙冷若寒潭的眸子也逐漸變成深紫色,泛着幽深的光芒,彷彿來自地獄的魔。
轟隆一聲,尹承衍的劍網全然擊中封離,封離的身子被強大的內力撞擊,後退至牆角。
黑色的衣服被撕裂,露出強硬的胸膛。
捂着胸,封離突然輕笑了一聲,詭異的笑聲彷彿來自地獄的召喚,隨即只見他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嘔出,剛剛還光潔的胸膛出現無數劍痕,鮮血四溢:“咳咳……”
封離身子一軟,單膝跪地。
尹承衍眉頭緊皺,緩步靠近:“決心劍法,你……是墨氏皇族之人?”
“墨氏皇族?”尹凌灝面色一變:“晉源的人竟然悄無聲息的來了暨墨京都?”
二弟在江南一代發現了晉源的探子,沒想到這麼快,晉源的人就出現在了京都,還是皇族之人?
尹承衍也深知這其中的嚴重性,緊皺的眉頭一直未曾鬆開,阿清竟然和墨氏的人有來往?她是被逼,還是被矇在鼓裡?還是她……明知故犯?
“派人將他押回去,尋你三妹要緊!”尹承衍吩咐。
尹凌灝點頭,親自派人將封離捆綁起來,直接送到了刑部大牢。
鳶歌因爲阻止封離殺害沈檸,所以沒有被認爲是封離同夥,尹凌灝卻還是派人將她綁了,跟在了人羣后面,她是三妹身邊的丫頭,可定知道三妹去了哪裡。
……
而這會兒,城西的一處偏僻的小巷,尹穆清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好在流飛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她的面前。
九月氣的不輕,因爲情緒激動,臉色難看的嚇人,脣色也無一絲血跡。
“九月!”尹穆清見此,有些急了,立馬將九月接過,摸了摸小傢伙的額頭,見他溫度正常,尹穆清提着的心才鬆了下去。
“孃親,你們有事瞞着我,爲什麼不給舅娘打招呼就走呀?”九月委屈的不行,好不容易有一個除了孃親之外,同樣疼他的舅娘,怎麼就走了呢?
尹穆清沒有想到小傢伙這麼在乎沈檸,倒是有些意外,甚至還有一些內疚,沒有給這小傢伙透露一點口風,確實是她的疏忽,可是已經走到這一步,她再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wWW ¤ttκan ¤C○
“九月,你聽孃親說!”尹穆清將九月放在地上,一本正經的哄道:“孃親已經拿到了血玉,血玉現在就在孃親的手上。你明白嗎?拿到血玉,我們就不必再與那些人有什麼牽扯了,不需要討好誰,不需要忌憚誰,更不需要每天聽一些流言蜚語。既然如此,孃親就帶九月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等九月病好了,九月就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練功,跑馬,耍劍,當大將軍,還不用穿娘兒們穿的衣裙,九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好嗎?”
尹穆清說的,無疑是很有誘惑的,九月心中很是搖擺不定,他抿着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尹穆清,隨即,問道:“孃親,你不要外公,不要舅舅,也不要舅娘了嗎?”
外公?
小傢伙軟糯的聲音帶着幾分祈求的意味,尹穆清心臟驟然一縮。
原來,九月這麼在乎外公,在乎舅舅?
可是,他從來沒有喊過尹承衍外公,是因爲考慮着她的感受吧!
“還有殿下,孃親,我們就這麼不告而別,殿下會不開心的!”九月一想到這裡,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像一顆心被什麼扯着,難受極了,軟糯的聲音帶着幾分哭腔:“孃親,以後,是不是九月再也見不到殿下了!”尹穆清從來沒有見過小傢伙這麼難過過,一想到那個懂事的孩子,尹穆清也難受的緊,可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連九月都沒有告訴,又怎麼可能帶九月去辭行?
所以她只能狠心的開口:“不會,等九月身子好了,自然可以回來找殿下玩兒,好不好?”
流飛和廖仙兒也在一旁看着,也覺得難過,幾日不見,小主子竟然有了這麼多不捨的人,小孩子的情意最是單純,捨不得就是捨不得,所以很難用大道理來說服。
只是九月也並不是那種不聽話任性的人,抿着脣沉默一陣,什麼都沒有說,就朝停在巷子之中的馬車走去。
然,小傢伙剛爬上馬車,便毫無徵兆的栽了下來。
咚的一聲磕在地上,也不知磕到了哪裡,聲音很大。
尹穆清嚇的不輕,疾步而去,扶起小傢伙,才見小傢伙早已經暈死了過去。
“九月,九月醒醒!”尹穆清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廖仙兒和流飛也驚了一跳,立即圍了過去:“九爺,九爺沒事吧?”
“仙兒,快,快看看!”廖仙兒雖然師承鬼醫,一手毒藥走南闖北,可謂遇神殺神,銳不可當。除了毒術,醫術也還說的過去。
廖仙兒連忙蹲下,伸手摸了脈,臉色異常嚴肅。
“如何?”尹穆清抱着孩子的手都在抖。
“九爺這是情緒激動,心悸所致。”廖仙兒從懷中藥瓶之中拿出一枚藥,送進小傢伙的嘴裡:“阿清姐姐,九月這身子,恐怕不能趕路了。”
“什麼?”尹穆清低頭看着懷中孩子蒼白的臉,內疚不已。現在不趕出城,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全城戒嚴,根本就出不去了。
心悸?尹穆清很擔心,九月是在胎中不足,所以心功能有損,身子才這麼差!
也就是,前世說的心臟病。
這裡自然不可能做心臟手術,只能將希望放在血玉身上。
“小姐!”流飛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上並無任何有心,蹲在地上看着尹穆清,開口道:“小姐現在還是找一個地方讓師傅休息吧,現在已經出不了城了!”
尹穆清震驚不已:“你說什麼?”
“我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九門提督帶着城中兵全城戒嚴,最先封鎖的就是西城門,現在東南北門肯定也出不去了。”
流飛不慌不亂的聲音讓尹穆清瞬間火大,噌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你怎麼不早說?”
流飛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尹穆清,瞪着一雙大眼睛,那無辜的眸色像極了九月裝無辜的時候:“早說了,不還是出不去麼?”
說完,流飛抱頭,尹穆清果真拿手在流飛腦袋上暴打一頓:“笨!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廖仙兒躲的遠遠的,纔不會承認她和流飛這笨蛋有關係。
沒辦法,沒想到蕭璟斕的動作這麼快,她只好帶着九月上馬車,從小巷子趕去附近的醫舍。
她記得,附近有一片樟樹林,只要穿過那片樟樹林,就能到城中心,那裡夜市繁華,就算蕭璟斕要找人,也如同大海撈針。
馬車行至樟樹林,林中霧氣逐漸升起,安靜的有些詭異。
暗處,青衣男子看着緩慢行至的馬車,脣邊勾起一抹笑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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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頭,亂竄!
第010爹爹,你是九月的爹爹對不對?
身邊的黑衣人看着來人,很是欽佩眼前的男人。
“主子,您怎麼就能確認馬車會從樟樹林過來?”
青衣男子眸色閃過一絲精光,道:“將心比心!正常情況,西城最偏僻,就算封城,也肯定是西城最後被封。若是逃離出城,西城門是首選。只是,她是料想不到,璟皇叔手下的人辦事能力有多高,西城會這麼快被封。既然這個時候西城門被封,那麼她若是要避開城中搜查侍衛,只能走這條路。”
“可是,既然如此,璟王肯定也會知道她會選這條路,只要在這片樟樹林外面守株待兔即可,她還要選擇這條路?”
“因爲……她沒得選擇!”
她走這一步,全然是爲了那個孩子,若是那個孩子出了一點點問題,她豈會不顧那孩子的安危呢?
距離西城門最近的醫館,也就只有樟樹林東面的一家而已。
……
馬車之中,尹穆清抱着昏迷不醒的九月,面色沉的難看。小傢伙臉色蒼白的可怕,脣色有些泛着青紫的感覺,呼吸也有些困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小傢伙中了毒。
“仙兒,九月真的沒事吧?”這個問題問了很多遍,尹穆清都也不放心,似乎需要對方再三肯定,九月沒事,她才舒心。
“阿清姐姐你放心吧,我給他用了護心丸,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再說,你不是拿到血玉了嗎?只要收集齊引藥,九爺定能活潑亂跳的站在你的面前。”
廖仙兒是一個對什麼都不擔憂的人,恐怕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覺得是小事。咬了一口蘋果,覺得不怎麼夠味,拿出懷中的一瓶毒藥,盡數撒在上面,看着黑漆漆的蘋果,她咬了一大口,美美的品嚐了一番,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纔夠味嘛!”
尹穆清看着廖仙兒這副樣子,總覺得額上青筋突突的跳,抱着九月很不自然的往後縮了縮,這樣的人還是遠離的好。
“引藥,爲何以前我沒有聽你說過?何以不告訴我?”
“阿清姐姐不是沒有問麼?”
尹穆清咬牙:“我要是知道了,還需要問你麼?”
咬着蘋果,廖仙兒很是無辜的道:“阿清姐姐又兇我,你不是血玉都不知道在哪裡麼?再告訴你那些東西也於事無補嘛。現在有了血玉,告訴你也不晚呀!”
眨了眨大眼睛,廖仙兒覺得自己沒錯。
“阿清姐姐,仙兒被人欺負了。”廖仙兒眨了眨大眼睛,分分鐘賣起了萌。這一個二個,將九月的動作模仿的有模有樣。
“怎麼回事?”她被欺負?尹穆清表示很懷疑。
廖仙兒吸了吸鼻子,開始痛訴這段時間的苦逼日子:“一個月前,本姑娘就出了鬼谷,結果還沒有痛痛快快的玩上兩天,就被一羣畜生盯住了,他們一定是看見本姑娘貌美如花,所以起了歹心!”
“結果呢?”這不是好端端的在這裡待着麼?遭殃的一定是那羣沒有眼光的畜生。
“給你說哦,他們一羣大男人以多欺少,恃強凌弱,將本姑娘抓了起來。如果不是本姑娘聰明,逃了出來,指不定現在在哪裡呢!哼,這羣人,不給他們點教訓,就不知道本姑娘的厲害!”
他們似乎知道她擅長用毒,所以早有防備,將她身上的毒藥全部搜刮了去。只不過,不知道她牙縫裡面也能藏毒,毒不死他們纔怪。
“很明顯,這麼看來,損命的是對方。既然如此,你有什麼委屈的?”
“怎麼能不委屈,他們搶走了阿清姐姐送給我的殘月匕首,阿清姐姐,你可要幫我找回來!”廖仙兒氣的半死,她長的這麼漂亮,竟然都沒有人對她有非分之想,唯獨看上那把匕首,真是豈有此理。
即便殘月是古武神器,可是,哪裡有她廖仙兒這麼稀罕人?
師傅說的都是騙人的,什麼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一派胡言。
“搶了你的殘月?”尹穆清眉頭微擰,殘月是兩年前蕭存送她的禮物,被廖仙兒看上,她便轉送給廖仙兒了,沒想到被人奪了去。
“是呀,我查了,那些絕對不是普通的強盜,他們有組織,有紀律,穿着打扮也非常講究。對了,他們每個人的衣領處都有一朵曼陀羅。”
“天下第一山莊?”尹穆清驚呼一聲:“這麼說來,是樓雪胤搶了你的殘月?”
“呵……”尹穆清豁然開朗,爲什麼樓雪胤那麼瞭解她,原來破綻在這裡。
廖仙兒和陌上香坊的清音公子有來往,殘月劍是蕭存送給天上人間琴師清音公子的,而這把匕首,樓雪胤卻在廖仙兒手中得到,那麼這兩人的關係,又怎麼會不清楚?
那麼,樓雪胤一直是在給她裝傻!
真是卑鄙!
好在現在血玉是在她的手上,否則,和這樣一個狡猾的就像狐狸一般的男人來往,到了最後,她可能會被算計的很慘。
正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突然從外面傳來,馬車的輪子似乎陷阱了坑裡面,車身驟然一歪,轟隆一聲歪在一邊。
尹穆清瞳孔一縮,玉手一揮,一股內力傾瀉而出,將馬車震碎,帶着九月破車飛出。
“小姐!”突然的變故讓外面的流飛等人臉色一變,回身一看,卻見尹穆清抱着九月再地上一滾,已經安然無恙。
尹穆清翻身而起,看了一眼馬車,卻見馬車的車軲轆下面出現了一根鐵索,將車輪栓了起來,馬車不翻纔怪。
她……是落在了別人的圈套裡麼?
氣氛異常詭異,尹穆清三人將九月護在中央,防備似的四周。
暗處,青衣男子面具下的眸色諱莫如深,擡手,下令:“除了尹三小姐,其他,殺無赦!”
阿清,對不起了,那孩子不能留。
這話一出,暗處的黑影從四面八方出現在尹穆清面前。
“阿清姐姐,你帶着九爺先走,這些人留給仙兒和流飛好了。”廖仙兒防備似的看着周圍的黑衣人,卻並無懼意。
似乎對於這種情況,見怪不怪。
“小姐,你和師傅先走!”流飛也堅定道。
封離大哥爲什麼還不來?若是有封離大哥在,這些人,根本不足爲懼。
“現在,怕是誰也走不了了!”尹穆清面色緊繃,抱着孩子的手不斷的收緊。都怪她大意了,因爲出逃,所以人數不宜太多,本想着有封離在,便不會有危險,可哪裡知道從來辦事效率高,從不離身的封離今日竟然沒有出現。
尹穆清覺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在她身上能得到什麼呢?
難道是血玉?
這時,領頭之人開口說話:“尹三小姐,留下孩子,可保你性命無憂!”
孩子?
要這孩子做什麼?
難道……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不可能啊,除了蕭璟斕,應該沒人知道九月是蕭璟斕的骨血的呀,而且就算知道,一個小姑娘,也不會成大器。
這些人,究竟心有多狠,纔會一個小姑娘都不會放過?
尹穆清諷刺一笑,反問道:“這位大哥一看就是孫子輩的人,孫子輩不算,還是個悲催的單身狗,不然就不會說出這麼滑天下之大稽的話了!不會這麼不體諒當爹做孃的心,你見過天下有哪個父母,丟下自己的孩子逃命的麼?”
領頭之人一噎,有些大腦短路,就算她不會丟下孩子逃命?怎麼和他是不是孫子輩,是不是單身狗有關?
還有,那個單身狗是什麼狗?
突然,一怒,竟然敢罵他是狗?
“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人眸色一凜,沉聲喝道:“殺無赦!”
話落,黑衣人立即羣集而上。
刀光劍影,瞬間在這樟樹林掀起一番雲涌廝殺。
廖仙兒紅影一閃,瞬間影沒於黑衣人羣之中,手中的紅色嗜血鞭如影隨形,似乎那抹紅色的剪影已經融入她的血液,是她靈魂的一部分。
隨着鞭影揮過,留下一抹紅色的淡煙,所到之處,黑衣人動作全部緩慢下來。
“這臭丫頭鞭上有毒,大家小心。”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黑衣人瞬間對廖仙兒防備起來。
尹穆清懷中護着孩子,動作有所束縛,這些黑衣人似乎是鐵了心要取她懷中孩子的命,劍鋒全然往九月身上逼。
流飛護着尹穆清,也逐漸開始力不從心。
劍光一閃,直逼九月的脖頸,尹穆清瞳孔一縮,拿劍一檔,另一處的劍又揮了過來,尹穆清只能擡手阻止,嗤的一聲,利劍瞬間劃破了尹穆清的胳膊,鮮血瞬間溢了出來。
“小姐,小心!”流飛那娃娃臉上也是盡顯憂色,可是人太多,他身上也出現大大小小的無數的傷,着實無暇分心。
暗處的青衣男看到這一幕,心臟一縮,拳頭驟然一握。
抿了抿脣,終究是沒有忍住。
擡手,將臉上的面具拿下,露出一張清絕如玉的臉。
這人,赫然是蕭湛的模樣。
蕭湛閃入人羣,面對自己的人也絲毫不留情,不過須臾便殺出一條血路,他看見一邊被流飛遺棄的駿馬,翻身而上,朝尹穆清打馬而去。
眼見要到達尹穆清的面前,蕭湛面露一抹異樣的光彩。
彎腰,伸手:“阿清,手!”
混亂之中,且在這危機關頭,能看見一個熟人,即便是現在還不是朋友,尹穆清也覺得是好的。
不做任何猶豫,將手遞了過去。
然而,二人的手還沒有相握,尹穆清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威壓,強大的氣場讓她雙腿發軟,蕭湛身下的馬兒也抵不過這強大的內力,開始狂躁嘶鳴起來。
再看周圍的黑衣人,拿劍的手便的有些吃力,有的受了傷,內力弱一點的人甚至已經被這強大的壓迫逼的癱軟在地上。
尹穆清正想看看來者何人,只聽身後馬蹄漸近,就在她轉身之時,腰間一緊,天旋地轉間,連同她懷中的孩子,全部被捲上了馬。
這一幕來的太快,蕭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女人就被人奪了去。
蕭湛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位置,本該生氣,脣邊卻無端盪出一抹笑意。
蕭璟斕身受重傷,如今卻這般動用內力,他要強撐,也撐不到多久。
如此,不殺他?更待何時?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蕭湛比了一個手勢,四周的黑衣人得令,尾追而去。
尹穆清被人搶走,流飛和廖仙兒自然擔憂,只不過四周黑衣人都撤離,他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更加的擔憂,不知道來者何人,小姐和公子都在他上,他們自然不能放心。
……
尹穆清被劫上馬,不過一秒的驚異過後,便知道身後之人是何人。
熟悉的君子蘭香味,除了蕭璟斕,還會有誰?
他的出現,讓尹穆清心中百般交集。
他……是擔憂她,所以纔來的麼?
尹穆清看到蕭璟斕繮繩的手上佈滿鮮血,一滴一滴的往下低落,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尹穆清的鼻息,讓她心裡異常難受。
這傷,是拜她所賜吧?
若不是爲了救她,他也不會受傷!
他們皇家向來自視尊貴,他們的身體不僅是自己的更是這天下百姓的,所以保護好自己不僅是對自己負責,更是對江山社稷負責。今日蕭璟斕這樣捨身救人的舉動,又如何不讓尹穆清動容?
身下的駿馬跑的很穩,這樣訓練有素的寶馬,就算是無人駕馭,也不會驚慌。
“蕭璟斕,你的手流血了!”尹穆清終究是沒有忍住,對身後的人道。
只不過,她這話一出,剛剛還緊緊攬住她腰身的手穆的鬆了開來,靠在她身後的人也突然離開,毫無徵兆的從馬背上滑了下去,一頭栽在地上。
尹穆清一驚,反手去拉,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有碰到。
駿馬似乎感覺到自己的主人落了馬,不待尹穆清勒住繮繩,剛剛還穩健而行的步伐便立馬停了下來,掉頭就去找人。
幾步挪到蕭璟斕身邊,一陣期期艾艾的噗嗤噗嗤的聲音發出,馬兒用嘴去探躺在地上毫無生氣的主人,似乎在努力喚他起身。
尹穆清對這馬兒認主的舉動非常感動,但是她現在更關心的是蕭璟斕的身體。
他剛剛還那麼拽,怎麼這個時候就焉兒了?
難道受了什麼傷?
翻身下馬,尹穆清將昏睡的九月放在地上,好在因爲考慮到要離開,給九月穿的比較厚實,想來也不會着涼。
尹穆清見蕭璟斕臉色蒼白,額上浸出一層薄汗,脣邊掛着一抹鮮豔的血線,看着異常的嚇人。
“蕭璟斕?你沒事吧?”尹穆清蹲在地上,拍了拍蕭璟斕的臉,在觸及到他的臉頰時,驚然發現溫度高的嚇人。
發燒了?
而這會兒,不遠處傳來一陣雜亂之聲。
“這有血跡,在附近搜!”
刺客追來了?沒想到,剛剛蕭璟斕那麼強大的內力竟然沒有將他們震懾住,還追了過來,尹穆清心下一沉,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突然有一種恐慌和無助。
拽了拽蕭璟斕的衣服,尹穆清急道:“蕭璟斕,你別裝死呀,剛剛那麼跩,怎麼現在就躺在地上裝死?連累我和九月,我跟你沒完!”
“你這麼重,我可背不動你,若是不醒來,我就帶着九月走了,不管你了?以後你死了,可別說是我過河拆橋,恩將仇報,不念情面。”
見蕭璟斕不動,尹穆清狠了狠心,當真起身,抱起九月就要走。
只不過,她剛有這個打算,蕭璟斕的馬就上前一步,擋在她的面前,那黑黝黝的馬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她,然後前腿一彎,便跪在了地上。
尹穆清心臟一縮,心中又羞愧又難堪。
瞧,這馬兒都懂得不離不棄,蕭璟斕好歹救了她,好歹是九月的爹,她這麼不管不顧真的而好麼?
這事容不得她糾結,救吧!
放下九月,拽起蕭璟斕的手,吃力的見他扶了起來:“蕭璟斕,你得感謝本姑娘不是你那什麼柔柔弱弱的洛小姐,如果是她,她可搬不動你,沉的像豬一樣!”
突然,頭上傳來一陣陰深深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她……她可不會和野男人跑!”
蕭璟斕本來已經沒了意識,可是聽到尹穆清的聲音,潛意識中,他逼迫自己醒過來。
他很是擔憂她的安危,怕他昏睡後,她會害怕,會無助,甚至會受傷。
所以,他醒了。
只不過一醒來就聽到尹穆清欠揍的話,蕭璟斕銀牙緊咬,恨不得將這女人就地正法,狠狠的要了她,她才知道,今日,跟着外人走,是犯了多了嚴重的錯誤!
“呀……”突然說話的蕭璟斕將尹穆清驚了一跳,手一鬆,蕭璟斕便又癱軟了下去。
“呃……”一陣悶哼隨即傳來,尹穆清連忙伸手相扶,然,在月光之下,卻見蕭璟斕的後背之處,墨色的袍子一片溼濡,濃厚的血腥之氣逐漸彌散。
尹穆清這才眉心一跳,心似乎漏掉了半拍:“蕭璟斕,你……”
“噓……”蕭璟斕打斷尹穆清的話,指了指臥在地上的馬:“帶着九月……上馬!”
尹穆清擡眸掃了一眼,卻見不遠處,黑影幢動,刺客已經逼近。
容不得她猶豫,抱着九月坐上馬背:“蕭璟斕,手!”
這一幕何其相象?蕭璟斕撐着膝蓋,看着尹穆清朝他遞來的小手,怒極的心,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剛剛,他若是沒有看錯,那個男人,是蕭湛。
又是一個野男人,這女人慣會招蜂引蝶。
前不久招惹的是誰?哦,天下第一山莊的那個樓雪胤,現在又招惹蕭湛!
呵,一羣臭男人,怎麼就像女人一樣耍狐媚子手段,勾引他的女人。
哼!都是一羣狐狸精!
伸手,握住那溫暖的小手,借力起身。
因爲馬兒是臥着的,所以蕭璟斕雖然現在很虛弱,但是還是不影響他上馬。
這匹寶馬很是通人性,蕭璟斕坐上去,便起身,悄無神器的朝小路疾馳而去。
尹穆清很擔心蕭璟斕後背上的傷,她不過是一瞥,就覺得那傷肯定很嚴重,剛剛又摔了一下,“蕭璟斕,你沒事吧?”
“關心……本王?”保護女人和孩子是男人的職責所在,即便是受傷又如何?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委屈。
蕭璟斕向來不是那種慣會博取別人同情的人,可是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又另當別論。
回答的快,隱藏的很好,但是尹穆清還是能聽得出他言語之中的隱忍之意。
心下更是自責了。
身後的人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炙熱的胸膛也緊貼她的後背,尹穆清說不彆扭是假。可是,感覺到他的傷,尹穆清沒有推開他,反而直了直腰背,調整了一下姿勢,讓他靠的更舒服一點。
繮繩掌握在蕭璟斕的手中,尹穆清唯一能做的,便是抱好懷中的孩子,並且當做蕭璟斕的支撐。
她總感覺,身後的男人隨時隨地,會有栽下去的危險。
不知不覺,月亮早已經被烏雲遮蓋,似乎轉眼就要下去。
“快下雨了!”下雨很好,雨水衝散馬蹄印,沖掉血痕,就不用擔心那些人會輕易找上來。
“嗯!”
“蕭璟斕,你還好吧?千萬別睡呀!”尹穆清感覺身後的蕭璟斕整個身子都傾了過來,尹穆清頓感不妙。
“嗯……”氣若游絲的回答讓尹穆清眉心一跳,更加緊張了。
不知不覺,馬兒已經走到一處荒無人煙之處,閃電劃過天際,緊接着而來的是一震耳欲聾的雷聲。
藉着閃電的那抹亮光,尹穆清突然看見前方有一處破廟。
她心下一喜。
雖然,下雨是好事,可是九月淋不得雨,蕭璟斕也身受重傷,現在高熱不退,怎麼能淋雨?
“駕!”尹穆清駕着馬兒,果斷的進入破廟。
這時,蕭璟斕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由於有人追,尹穆清不敢生火,只能脫下外袍,蓋在小九月身上。好在廟裡面有些乾草,還能隔地溼。
待安置好了小九月,尹穆清纔去檢查蕭璟斕到底是傷在哪裡。
在蕭璟斕身上四處摸索,啪嗒一聲,蕭璟斕收在懷裡的一枚玉葫蘆墜兒掉了出來,只不過尹穆清並看不見掉了什麼,也就沒有理會。
抹黑脫掉繁重的外袍,尹穆清從蕭璟斕的肩頭,一直往下摸索,待她摸到後心處,赫然感覺到手下一片溼濡。
聞了聞,血腥之氣帶着不可忽略的藥味。
尹穆清心臟一縮,之前他就受傷了?
什麼時候?
嘩啦一聲,電閃雷鳴,藉着那須臾的亮光,尹穆清看清楚了蕭璟斕後心處的傷是多麼的重。鮮血染紅了整個背部,他們不過在這裡待了片刻,地上已經蔓延開一大片血跡。
血,若是這麼流下去,他焉有命在?
而,他明知道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來管她?
就算他在乎九月,派人過來豈不是更好?何苦將自己的命不當回事?
尹穆清想到這裡,心頭又氣又怒,而在憤怒交加之時,渾然又一個暖流流過心間,彷彿一片羽毛輕掃而過,帶着一點酥麻,從心間盪漾開來……
昏睡中的蕭璟斕沒有往日的那種霸凜,如今蒼白着一張臉,渾然多了幾分無力和無助的他,讓尹穆清覺得這樣的他甚是乖覺。
尹穆清身上帶了一些療傷的外傷藥,她從衣兜裡面全部倒了出來,手……有幾分顫抖。
拿過瓶子一一聞過後,才選出裡面的外傷藥,餵了進去,又找出止血粉,一咕嚕往傷口處塗抹。
着藥粉有些刺激,倒在傷口上立馬發出吱吱的聲音,會灼的傷口生疼。
“母妃……別……”昏迷中的蕭璟斕不知道做做夢還是感覺到疼痛,眉頭擰成疙瘩,純白的脣中吐出幾個微弱的字眼。
尹穆清撕下衣裙的一角,一邊給蕭璟斕包紮傷口,一邊趴下,伏耳聽蕭璟斕在說什麼。
“熱……”尹穆清不過是想聽一下說的是什麼,卻突然被蕭璟斕摟住脖子,隨即被他粗魯的一拽,她整個人都跌在他的身上,尹穆清想掙扎,卻不想蕭璟斕就像抱抱枕一般,將她緊緊的抱住。
雙手猶如鉗子一般,尹穆清連掙扎都不曾,就完全動不了了,又擔心碰到他的傷口,不敢用力推,男人的懷抱本就火熱,還不若此刻蕭璟斕高熱不退,不過須臾尹穆清整個人都熱的不行:“蕭璟斕,醒醒!”
蕭璟斕緊緊的抱住尹穆清,感覺到懷裡嬌小的身子,柔軟冰涼,蕭璟斕就愛不釋手,怎麼可能丟棄?
只是,衣服實在礙眼。
即便是在昏睡之中,都不影響他對尹穆清上下其手。
大手準確無誤的伸進衣襟,摸到平坦的小腹,手下的肌膚當真如冰肌玉骨一般,細滑,冰涼,異常舒服。
這,遠遠不夠……
翻身而起,死死的將尹穆清壓在身下,大手繼續往裡探,一寸一寸的撫摸。
“阿清……給我!”身下的女人是自己想要的,這一點,蕭璟斕很清楚。他本就有打算狠狠的處罰她,要了她的決定很是強烈,如今,溫香軟玉在懷,他如何會剋制?
衣服,撕拉一聲毀的異常徹底。
“蕭璟斕,你混蛋,停下……”尹穆清大腦完全處於單機狀態,果真男人都是衣冠禽獸,沒有一個好東西,她救他,當他是救命恩人,而他,現在卻想上了她!
尹穆清欲哭無淚,撐着蕭璟斕胸膛,長腿對蕭璟斕拳打腳踢。
“蕭璟斕,你特麼的給我醒醒……唔……”
轟隆一聲響雷劃過天際,尹穆清的話也被某人盡數吞入腹中。
這畫面似曾相識,似乎多年前也發生過這一幕,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同樣的雷聲,閃電……
百般掙扎之下,尹穆清腦海閃過無數畫面。
無助,恐慌……似乎又無數的骯髒的手摸過她的臉,對她動手動腳,對她評頭論足。
“不愧是將軍府的小姐,這細皮嫩肉的,果真是一個尤物,不知道玩兒起來怎麼樣?”
“哈哈……以前都是花錢玩女人,今日不僅不要錢,不過是破了這女人的處子之身,就有幾百兩,天下都沒有這麼好的事……”
“今兒個,可要哥兒幾個好好爽爽……”
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但是真實的好像那就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尹穆清害怕的難以自已。
逃……逃出去……
尹穆清感覺到自己推來了將自己圍的水泄不通的人,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救命……救命……”
“爹……爹爹救我……”
從來不奢求爹爹對自己多看一眼的尹穆清,這個時候卻瘋了的想得到自己爹爹的庇佑,如一隻失了方向,受了驚嚇的小獸,在雨夜之中慌忙逃竄。
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她也恍若不知。
心中,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字,逃!
逃的越遠越好!
“快追,別讓那個臭娘們跑了!”
“量她也逃不出哥兒幾個的手掌心。”
“小美人現在叫什麼?留着力氣待會兒叫,讓哥兒幾個好好聽一聽!哈哈……”
尹穆清聽到後面急促的腳步之聲還有那滿口的污穢之言,臉色逐漸變的浮白,驚慌無助的喊道:“救命,救命……”
“啊……”黑暗之中,她穆的撞入一睹滾燙的肉牆,腰間一緊,鐵臂死死地圈住了她即將倒地的身子。她還沒有反應過來,頭頂上便傳來一聲厲聲呵斥,霸凜的聲音透着幾分沙啞和低壓的隱忍:“滾!”
不過是一聲怒叱,身後的那幾個混混卻無端腿一軟,連滾帶爬的跑了開來。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感覺到觸及之處的肌膚滾燙到可以灼傷她的肌膚。鼻息之間是濃郁的血腥之氣,入耳是對方難忍的喘息之聲。
對方的手不斷收緊,似乎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以至於尋找到那抹可以降低他體內浴火的清涼。
然而,終究是在剋制,在猶豫。
“滾……滾開……”身子突然被推開,尹穆清身型一晃倒在地上,而那人也倒在地上,閃電襲來,她能看清他帶血的手緊緊的抓住地面,青筋暴起。
尹穆清彷彿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嚇的連忙往後挪,腿軟到試圖站起,卻次次失敗。
突然,腳腕被什麼東西拽住,並且用力一拉,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壓的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啊……你放開!”
男人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抓住她掙扎的手腕,高高舉過頭頂,帶着幾絲迫切和難忍,撕拉一聲撕碎她的衣服,大掌便毫無阻礙的撫上了她精緻柔軟的肌膚。
尹穆清如何不知道接下的是何等危險?
對於一個還未出閣的少女,這無疑是最致命的打擊。
前所未有的恐慌襲來,淚水決堤,不住的哀求,希望身上的男人不要突破最後的防線:“不……不要……求求你……”
“不要這樣,求你放過我……”
可是,身上的男人仿若沒有聽見她的哀求,大掌一揮,連最後的遮羞之物也化成碎片……
“啊……放開,你敢……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是啊……”
嘴巴慕的被滾燙的脣色堵住,將尹穆清的話盡數吞入肚腹,恐慌之下,卻聽那人伏耳低語:“從今往後,你……會是本王唯一的女人!”
唯一的女人!
堅定的語氣像是宣判,是命令,更是出自他對她的承諾。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並非無擔當的男人,也並非是隨意玩弄女人的男人,即便是被逼無奈,他碰了她,便是有了一生的責任。
“啊……”
巨大的雷聲將尹穆清痛苦的呻吟吞沒……
多年過去,那銳利的疼痛似乎還在,彷彿就像剛剛發生的事,甚至,這個時候,在同一地點,他還想劇情重演,豈有此理。尹穆清憤怒交加,甚至氣的牙齒都在打哆嗦。
蕭璟斕,禽獸不如的臭男人,打野戰是喜歡上癮了是不是?
五年之前,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不放過,硬生生的被他給拱了,現在,重傷到命都快沒了,還想着那少兒不宜的事情!被精蟲糊了腦子不成?
該死!
身上的男人渾然不知某個女人已經忍到了盡頭。
正摩拳擦掌的打算新賬舊賬一起算!
若是剛剛還顧及某人的傷,那麼,現在,尹穆清將身上的男人颳了也算輕了。
好不猶豫,擡腳,砰的一聲將其踹翻在地!
順便,揮手,左右開弓,啪啪啪幾聲甩在某人臉上。
“蕭璟斕,你特麼去死吧!”
這一腳過去,某人是徹底暈了過去。打的兩手發嘛,她才覺得氣焰消了不少。
反看尹穆清自己,衣服鬆鬆快快的披在身上,露在外面的肌膚無不是星星點點的紫紅色吻痕,幾乎慘不忍睹。
其實,尹穆清內心知道,蕭璟斕重傷引起高熱,卻不像普通的發熱,反而似乎有熱毒,不然怎麼會有難消的浴火?
泄慾,陰陽調和,此消彼長,這是最有效的方式。
可是,多年之前,他魅毒加身不能忍就算了。現在呢?不是多嚴重,卻要想着佔她便宜,該死!
“孃親。”九月悠悠的醒來,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況,蹙了蹙眉,亮晶晶的眸子落在尹穆清身上,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孃親你在哪兒?”
尹穆清正對昏睡在地上的蕭璟斕怒目而視,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軟綿綿的孩童之聲。
尹穆清身子一僵,頓覺尷尬羞赧。好在這破廟光線不好,不然,讓一個五歲不到的小娃娃看到她衣不遮體的這模樣,她還不得一頭撞死!
撿起蕭璟斕的袍子匆匆蓋在身上。
“九月別怕,孃親在這裡!”光線不好,好在尹穆清耳聰能準確辨別方向,走到九月身邊,一把將他攬在懷裡:“孃親,我餓!”
九月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雖然休息了好一陣,臉色卻還是蒼白的很。小肚子裡面傳來一陣聲響,他糯糯的開口。
尹穆清聽此,卻一陣爲難。吃的東西都在馬車之中,剛剛情急,自然沒有拿,九月不能餓,看來只有去找一點東西吃。
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雨水已經停了,夏季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這麼快,月亮也掛在了樹梢,雖然如此,路上積水還是甚多,最不易做搜查工作,想來那些刺客很難找到這裡來。
夏季多雨時,田裡會有很多田雞,倒是可以去抓一些烤了吃。
想到這裡,尹穆清開口道:“九月和璟王叔叔在這裡待着,孃親在外面尋一些好吃的過來,九月怕不怕?”
“孃親,璟王叔叔也在嗎?”
“嗯,璟王叔叔受了一些傷,現在已經睡了。”
不知爲何,九月一看到璟王叔叔在,他就有些期待,孃親肯定走不了了。
走不了,那他還可以去找殿下,殿下也就不會怪他不辭而別。
欣然答應:“孃親放心,九月會照顧璟王叔叔的。”
“那好。”摸着黑,尹穆清將九月抱了放在蕭璟斕的身邊,拿起他的小手放在蕭璟斕的身上道:“九月別怕,孃親就在外面,一會兒就回來,好不好?”
“嗯!”
小孩子都是怕黑的,尹穆清自然多有不放心,因此並沒有走多遠,這樣,聽到有響動,她還可以及時出現。
尹穆清一走,九月騰的一聲就坐了起來,轉身看着蕭璟斕,精緻的小顏上帶着幾分疑惑。
他夜晚也能看清事物,就連孃親都不知道,九月也並沒有打算告訴別人。
目光,落在蕭璟斕身邊不遠處的玉墜兒,小九月眼睛一亮。
他的墜兒!
伸手撿起,才發現不對,他的墜兒腰間有一處缺口,但是並非是這個樣子的。
這讓九月心下驚起一片漣漪,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蕭璟斕,腦海之中有一種陌生的意識催促着他,讓他確認一些事情。
九月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小手伸了過去,在蕭璟斕衣襟之中翻找。
當一枚熟悉的觸感出現在手下,九月心臟一縮,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拿出來,再三確認之下,發現真的是他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玉墜。
想起那天在璟王府,孃親扔他玉墜兒激動的一幕,小傢伙突然懂了。
俯身,猛的撲到蕭璟斕身上:“爹,爹爹,你是我爹爹是不是?”
“嗯……”九月這一撲,倒是讓蕭璟斕疼醒了過來,他一睜眼,藉着月光,就看見小傢伙睜着星星眼,趴在自己胸口,一臉希冀的看着自己,蕭璟斕還未開口,九月再次問道:“爹爹?”
這一聲軟糯的爹爹一出口,蕭璟斕眼睛眨了眨,頭很暈,很明確的認爲,自己在做夢,擡手,擋在自己眼睛前面,閉眼。
小手拉着他一陣晃:“叔叔,你真的是九月的爹爹麼?你就是九月的爹爹對不對?”
稚嫩的童聲清脆悅耳,明明是無比堅定的話,卻帶着絲絲小心翼翼的試探,蕭璟斕聽在耳裡,心臟驟然一縮,頓時絞痛。
即便是重傷加身,即便是失血過多,動彈不得,體內也有一股衝動,驅使着他,讓他也屹然起身,攬過孩子小小的身子,無比堅定的答道:“嗯,我是九月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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