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雪胤看到這一幕,竟然有些可憐樓卿如,甚至,心裡還有些內疚。見樓逸宸搶走了穆挽清打算逃離,他立即擡手下令:“攔下他!”
這後山全是樓雪胤的人,樓逸宸想逃走,那是癡心妄想。樓雪胤號令一出,四面八方的人全部爲了上來,將樓逸宸團團圍在中間!
樓雪胤見樓逸宸逃無可逃,來到樓卿如身邊,伸手封住了他胸前幾個穴道,這才擡起樓卿如的手腕,把了一下脈。
雖說久病成醫,但是終究不是大夫,樓雪胤懂的不多。然而,即便是懂的不多,樓雪胤也能察覺的道,樓卿如的脈象異常微弱,微弱不說,還異常紊亂,他擰了擰眉頭,對尹穆清道:“之前他就受過內傷?”
新傷加舊傷,情況十分不妙!
尹穆清一聽,心裡異常難受,舊傷,不就是蕭璟斕乾的好事?聽樓雪胤這麼說,尹穆清心裡自然着急,不管怎麼說,也是她的弟弟,事情的始末都還未搞清楚,他怎麼能出事?
尹穆清拉着樓雪胤的手,急道:“阿胤,救救他,我知道,可能因爲穆挽清你受了不少委屈,即便穆挽清罪該萬死,他也是無辜的,不該將這份恨意報復在他的身上,我們都冷靜一下,可以嗎?”
樓雪胤的眸光摟在自己手腕間那白皙的素手之上,對於尹穆清的話,他很驚訝,也很竊喜。
他以爲,尹穆清趕來這裡,勢必知道了穆挽清的身份,而她作爲女兒看見他如此對待她的母親,她肯定會記恨責怪於他!
沒想到,阿清她不僅沒有責怪於他,反而向他道歉,勸他冷靜!
樓雪胤從未不曾因爲這恨衝動過,他一直很冷靜,也從未想過要找樓逸宸報仇!
視若無睹,是最好的報仇方式!
若是他恨樓逸宸,早在多年前便會找他報仇,何必等到現在?
讓他恨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還恨這麼多年,是對他的羞辱!
因爲,樓逸宸根本不配他恨!
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出現在他的眼前,不該帶着樓卿如出現在他的眼前!
不該讓那個狐狸精奪了母親的稱呼。
樓夫人,她配嗎?
可是,即便是這樣,殺她不殺,都無所謂。
讓他起了殺心的,是因爲得知那狐狸精的身份。
她竟然是挽清公主,阿清的母親!她怎麼敢拋棄阿清,讓她遭遇那麼多?
穆挽清不心疼自己的女兒,他卻心疼!
那一刻,他真的是動了殺心!
爲母親報仇的同時,爲阿清討回公道!
她不是要死麼?那麼,他就成全她!
連同那個孽種,一同死了最好!
只是,沒想到,樓卿如並非樓逸宸的種。只要不是樓逸宸的種,是阿清想要護着的親人,他再無殺他之心了!
“我所恨的,只有樓逸宸一個人罷了,樓卿如既然並非樓逸宸之子,那麼,我殺他做什麼?”樓雪胤脣角勾了勾,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藥瓶,倒出了一粒藥丸,遞給尹穆清:“這個藥丸給他服下,可以暫時穩重他的傷勢!”
即便她現在是蕭璟斕的妻,可並不影響他想博得她注意的決心!
“主上,你瘋了?”尹穆清正打算接過,便聽亦行驚異的呼聲,她擡眸看去,便見亦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是您……”
“閉嘴!退下!”亦行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樓雪胤打斷。
亦行哪裡允許樓雪胤如此任性?樓雪胤因爲幼時殘毒未解,隨着時間推移,變得越發頑固,吃了多少年的藥都不見好,偶爾一發作,痛不欲生,若不是這幾粒護心膽養着,主子早就死了!
這藥珍貴,吃一粒就少一粒,根本不是拿錢能換到的,主子毒發都不會吃一粒,實在是疼厲害了,無法忍受,他纔會用,這般珍貴的東西,他怎麼能隨意送人?
“可是主上,這藥來之不易……”
“退下!”樓雪胤再次呵斥了亦行,甚至眸中早已升起了一抹殺意,視線一掃,亦行心肝一顫,再不敢說話。可是還是忍不住瞪了一眼尹穆清,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幫她就好了,竟然她身邊一個阿貓阿狗看似都比主子的命重要!
主僕二人的對話再過詭異,尹穆清如何聽不出來這其中所藏的秘密?玉指捻着藥丸,尹穆清擰眉道:“這藥是你治病的藥?”
樓雪胤身子不好,尹穆清是知道的,若是他治病的藥,她哪裡能要?
亦行狠狠的咬牙,心裡腹誹道:豈止是治病的藥?那是主子救命的藥!
“藥丸這東西,能救命就是值錢的東西,不能救人,便是一文不值!”
“可是,你的病?”尹穆清視線在樓雪胤臉上掃過,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毫無血色,便知道他的病並無起色!
“天下第一山莊守着這麼大的山林,還少了草藥麼?用了,再製便可。”
亦行聽此,驚的瞪大了雙眼,主子說的倒是輕巧,用了再製,若是那麼輕鬆,主子的病能拖這麼久麼?
樓雪胤說的很輕鬆,樓卿如的傷勢又不能再耽誤,尹穆清便沒有再推辭,將那藥丸喂進了樓卿如的脣中。
可能傷的太重,樓卿如的雙眸緊閉,長而捲曲的睫毛輕輕扇動,彷彿即將展翅飛去的蝶。
尹穆清看了一眼樓卿如蒼白的臉色,一股濃濃的悲傷襲上心間。
她,樓卿如,樓雪胤,似乎都是一個悲劇。
釀成這個悲劇的是誰呢?
是尹承衍,君鳳宜,樓逸宸,還是穆挽清?
細細品來,他們卻又都是受害者!
追根究底,還是他們沒有逃過情字一字罷了!
這會兒,樓逸宸抱着穆挽清,被四周的黑衣人圍在中心,他面色極爲的難看,呵斥道:“讓開!別忘了,本座是誰!”
樓雪胤坐下第一暗衛,文峰拿着一把弓箭,羽箭直指樓逸宸的眉心:“天下第一山莊的叛徒樓逸宸,誰不認識?您以爲,您還是當年的莊主麼?”
“放肆!”樓逸宸被一個屬下指着鼻子責備,他哪裡不氣?
別人在乎穆挽清,天下第一山山莊的人卻不會在意穆挽清的死活,莊主沒有下令保她,他們又何必在意?
文峰諷刺道:“前任莊主辜負了夫人,卻不願辜負您懷中的女子,做屬下的,自然會成全你們,黃泉路下,定不會讓你們形單影隻!”
說罷,文峰擡手命令道:“放箭!”
這命令一出,四面八方的羽箭全數朝樓逸宸射了過去,一時之間,咻咻聲不絕入耳!
樓逸宸瞳孔一縮,生怕傷了懷中的女子,死死的護住懷中的女子,身子於花叢之中不斷騰飛,雙腿橫掃之中,打落無數羽箭,打鬥之中,他不斷的接近那萬丈懸崖,靠近鐵索橋。
然而,羽箭無顏,如驟雨般鋪天蓋地襲來,就算是他一個人恐怕也無法顧及四面,還不說他現在懷中還抱着一個穆挽清。
噗的一聲,一支羽箭直接穿透了樓逸宸的小腿。
“嘶……”樓逸宸痛呼一聲,腿一軟,便單膝跪落在地!
眼見那羽箭再次來襲,本以爲他會被射成刺蝟,葬身雨箭之下,沒想到,尹承衍揮劍而來,打落了無數羽箭。
樓逸宸見尹承衍來,狠了狠心,抱起穆挽清往崖下一扔:“尹承衍,去救她呀!”
“挽清!”見樓逸宸如此動作,尹承衍嚇的臉色一白,躍身上前。若是沒有中毒,以尹承衍的輕功,這個距離,他完全有能力將穆挽清救下。
可是,尹承衍中了樓逸宸的毒,動作有所遲緩,還是慢了一步!
眼見穆挽清的身子墜入崖下,尹承衍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