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窮
在她的心裡,就只有一種念頭,那就是應家幾個媳婦當中,她是過的最好的,誰也越不過她去。
應家二房的屋子,不是應翔安蓋的,是應燕蓮不知道用了什麼詭異的法子得來的不乾不淨的銀子蓋的,她鬧過,折騰過,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改變,就懶得折騰了,反正其餘的都沒自己的好。
三房雖然住在老屋,可分的地跟屋子都沒自家的多。而四房,更不用說了,那搖搖晃晃的稻草房,隨便來一陣大風,就能把草屋子給吹跑的,所以呢,她的心裡就平衡了。
可如今,不但三房要蓋屋子,就連四房都跟着要蓋屋子,這比較起來,不管人家蓋的屋子有多大,那都是新屋子,唯有自家住的是舊屋,老屋,這一對比,她就心裡不平衡了。
“娘,這三弟家蓋屋子,也好說一些,就是娘分家的時候給的地賣了,得了些銀子在手裡,可四弟家呢?如今也要蓋屋子,他們家攏共才分到多少地,這當初分的銀子蓋了茅屋,如今,哪裡還有銀子蓋新屋啊!?”杜氏心裡不平衡,就想拾掇朱氏收拾四房了。
“那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你也去蓋去,”如今的朱氏是不會把杜氏放在眼裡的,不休了她,已經算是看在長孫的面上了。她現在正爲小閨女的親事煩着,被她這麼一鬧騰,心裡就更煩了,說的話越發不客氣。
杜氏被噎了一下,心裡怒極,可這個時候哪裡敢耍橫,就期期艾艾的嘟囔着:“我這不是爲了小姑着想嗎?要是幾個弟弟湊些銀子出來,小姑的嫁妝豐厚了,自然就好嫁了!”爲了不讓其餘幾房好過,她就可着勁的折騰。
別的,朱氏是聽不進去的,可是一說到豐厚的嫁妝,她就眼亮了。
她心裡尋思着,當初應燕秋被退親了,如今能再定親,還不是她有那麼多的嫁妝。自家的閨女模樣周正,一手刺繡的手藝又精緻,嫁給誰都是賺到的,這要是嫁妝帶的多,人家還不把她捧在懷裡寵着,就覺得杜氏說的有些道理,也尋了心思去跟幾個兒子要銀子了。
候氏這會兒纔開始要蓋屋子,所以還是住在老屋的。而四房要蓋屋子,得跟二房的人商議着,所以應燕春跑去燕蓮家送話的時候,方氏也在。
“燕春,奶奶讓嬸子去老屋,要幹嘛呢?”方氏看着自家侄女,和氣的問道。
應燕春扭扭衣角,搖着頭說:“我也不清楚,奶奶的意思是你們都得去,哥哥姐姐就不用了,”
你們,當然指的是應翔安跟應祥林倆夫婦,四個人了。這件事,弄的方氏跟謝氏對視了一眼,心裡有不好的感覺。
“燕春,你先回去,四嬸跟我娘他們等會就來,”燕蓮打發了燕春之後,見謝氏跟方氏的表情都有些難看,就笑着說:“老屋那邊,無非就是爲了銀子,你們只要擡出老大,向他們看齊就可以了,其餘的,不鬆口,就算是不孝的罪名,也落得你們的頭上!”
不是她想開口,而是謝氏跟方氏的表情實在是難看,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弄的她哭笑不得。
“對,”謝氏一聽,來勁了,想起了上次杜氏大出血的事,就興奮的說道:“這事啊,還是燕蓮說的有道理,咱們都是小的,怎麼都越不過大房去,出頭這種事,還是交給大房,我們跟着就好!”
方氏還是憂心忡忡的,“話是這麼說的,我就擔心這手裡的銀子要蓋屋子,到時候,娘找什麼名目要了去,這屋子,可怎麼辦啊!?”那是她一輩子的夢想啊。
“四嬸,你急什麼?如今的大伯母跟以前嘚瑟的時候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她手裡如今有沒有一兩銀子捏着了,”杜氏家裡的事,整個古泉村的人幾乎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秘密。
方氏聽燕蓮這麼一說,想着也對,杜氏沒了銀子,能折騰什麼,就把有心稍微的放下了一些。
應翔安,燕蓮是不擔心的,畢竟他現在改變了許多,知道自己的娘是多麼的不靠譜。而應祥林則不一樣,因爲自家只有一個閨女,總覺得自家比別人低一等,這要是朱氏耍個心眼,說不定他們家蓋屋子的銀子就沒有了,所以,燕蓮就讓方氏把手頭的銀子交給她,身上就留着五兩銀子,並說這蓋屋子的銀子是問她借的,咬死了不鬆開,量朱氏也拿他們沒有法子。
有了燕蓮的支招,方氏心裡的信心更多了。
應家老屋的堂屋裡,聚齊了應家四房的人,這還是分家後,第一次來的那麼齊全的。
“嗯哼,”朱氏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然後看着幾個兒子,兒媳婦說:“今天讓你們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們說說……,”
“娘,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好了,我們這做兒子,兒媳婦的,定然是爲娘着想的,”杜氏率先拍着馬屁逢迎着,她那樣子,讓應家其餘的人都皺起了眉頭,直覺得這裡面的沒有什麼好事。
朱氏聽了杜氏的奉承,嘴角也揚起了淡淡的笑意,瞅着應翔安這邊別有心思的道:“你們幾個當哥哥的,有了自己的日子也都不管自己的親妹妹了?這都到年中了,過了年,巧玲就十八了,這親事都還沒着落呢!”
朱氏的眼神是看着應翔安這邊的,但他們牢記燕蓮的話,大房沒開口,他們不好開口,所以,幾個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應祥德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應祥德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媳婦跟娘是合謀的,就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思索一下後說道:“娘,這小妹的親事,你做主就是了,找我們兄弟幾個,也沒法子,不是?”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媒婆,那裡管的了這樣的事。
謝氏跟方氏等人聽了,心裡悶笑。這應祥德還真沒往銀子處想,這回答,也是打心眼裡說出的,根本沒別的意思。可他這個回答就讓朱氏抓狂了,人家要的是銀子,可不是你的關心。
朱氏沒好氣的怒瞪了他一眼後道:“話是這個理,只不過,你小妹如今的年齡也大了,這親事不好說,所以呢,孃的意思呢,就是讓你們兄弟幾個合計一下,給你們的小妹送些嫁妝,也好儘快的找門親事,免得過了十八,有了嫁妝也沒人要了。”
“若是爲了小姑子,這銀子到是可以給一些的,”方氏一聽是爲了小姑,就跟謝氏咬耳朵。
謝氏是過來人,知道朱氏心裡的貪婪,就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捏了一下方氏,示意她不要開口,免得被朱氏抓住了把柄。
方氏見狀,就低着頭,保持沉默。
“那娘要多少銀子才覺得合適?”應祥德沒有推,反倒積極的問道。
朱氏這個時候把眼神落在了應翔安的身上,沉聲略帶壓迫的問道:“安啊,你說,該給你小妹多少才合適?”這麼親密的稱呼,只存在應翔安的記憶中。
“娘,二弟家的日子如今這般的好,想必二弟也不會小氣的,畢竟那是他的親妹妹,年紀比燕蓮都小呢,”杜氏坐在一邊不輕不重的道。
這話,本不該應翔安出頭的,朱氏卻偏偏問他,就想拿捏住他,但他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懦弱卑微的應翔安了。杜氏想用這個刺激他,那算盤是真的打錯了。
“娘,這事情,我聽大哥的,”應翔安淡淡的一句話,就把問題拋給了應祥德。
“我也聽大哥的,”這個時候,應祥林也開口了。
候氏是看出了其中的貓膩,連忙暗暗伸手捏了一下自家男人,那應祥正見狀,也立刻跟着附和說:“我們都聽大哥的,”
這三兄弟一表態,不但讓朱氏鬱悶,更氣的杜氏吐血三升。她是想算計其餘三房的,沒想到先開口應承的是自家男人。而朱氏鬱悶的是,她知道杜氏沒有銀子了,這老大家能有多少底,她比誰都清楚,所以心裡才慪火呢。
她要的是老二跟老四開口,這老二家自然不用說了,那日子過的。至於老四,如今要蓋新屋子了,那銀子,自然是有的,擠出來一些給老小的妹妹,也無可厚非。
“呵呵,這我家祥德是老大,聽他的也沒什麼錯。只是,我家燕荷還沒定親呢,文博的媳婦又得生孩子,這裡裡外外要用銀子的地方多的去了,家裡實在是緊巴。不過,二弟,你家燕秋的嫁妝都值百來兩了,你就勻點出來給小妹就是了,”杜氏一邊哭訴着自家的可憐,一邊又自作主張的給朱氏出注意。
“老大家說的有些道理,”朱氏不等謝氏還有應翔安開口,就自作主張的點頭了。“老二,燕秋有那麼多的嫁妝,你就看着給個幾十兩添補一下你小妹,還有老四,你家那屋子緩緩蓋,要不就蓋小些,也勻出些銀子來,等你小妹出嫁了,這屋子怎麼蓋就隨你們了。”
那語氣裡的理所當然,讓謝氏跟方氏都握緊了拳頭,差點沒衝上去狠狠的甩杜氏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