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逍遙看着楊鳳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開口問道:“在擔心他?”
楊鳳仙心裡一動,回答的卻坦誠:“對,畢竟也在我身邊待了那麼久,擔心是肯定的。”她自認胸懷坦蕩,所以便直接告訴了裴逍遙。裴逍遙卻內心複雜,他何嘗看不出孟斐寒喜歡他家的鳳丫頭,可那個傢伙比起來顧清宴更加可怕,也更加讓人無法拒絕他。
孟斐寒的喜歡是不求回報卻願意爲她生爲她死的,這樣的孟斐寒,就算是他,都無法理直氣壯的和楊鳳仙說,你不要對他動心。
可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兩個人的故事容不下第三個人,他耳朵極好,今天在院子中便聽到了孟斐寒說的那些話,可他也聽到了楊鳳仙的回答。
他知道,鳳丫頭心裡是有他的。而他,也早就堅定了非她不娶的信念。
他們二人相識於微時,那時楊鳳仙的生意還沒做起來,那時裴逍遙還身受重傷,這樣的情誼也不是能輕易捨棄的。
他想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鳳丫頭面前任她挑選,他要讓鳳丫頭這一生都過得平安喜樂,可這平安喜樂裡,也一定要有他的參與。
也許,該讓師父再快些來了。裴逍遙想到。
直到第二日一早,孟斐寒纔算是恢復過來一些,便又重新回到楊鳳仙身邊擔任護衛的工作。楊鳳仙見他雖然面色蒼白,但身子卻沒有大礙,便由着他去了。
昨日在縣裡待了一日,楊鳳仙都沒有時間好好逛逛,於是今日本打算出門逛一逛街,卻被兩個鬧心的人堵了門……來人正是她的好奶奶趙月紅和好四嬸花蘭草。
楊鳳仙不想影響自家的生意,便耐着性子說道:“奶奶,四嬸,有什麼事咱們進屋喝茶去說吧。”
趙月紅和花蘭草有求於楊鳳仙,便也沒有拿什麼架子,也不敢鬧事,便十分順從的跟着她進了後院。
回到後院,楊鳳仙讓晴雪上了茶,便冷淡的說道:“不知道奶奶和四嬸大駕光臨,是爲了什麼呢?”
趙月紅拉不下老臉,便用胳膊肘子杵了杵花蘭草,示意她說話。
花蘭草進門便眼睛不夠用似的來回看着,聽人家說,如今鳳丫頭的店面是開大了,這小小的一罐胭脂水粉能賣幾十兩銀子,難不成還能是金子做的?還有這屋子捯飭的,看着倒像是一副大氣奢華的樣子。
再看楊鳳仙如今喝個茶都有僕人上茶,這僕人看着眼生的很,想來是新買的吧。花蘭草便覺得羨慕的很,那心裡也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了。
明明她花蘭草嫁的纔是楊家最有出息的男人,也是十里八鄉都少有的讀書人,可爲什麼到頭來過的最好的反倒是楊家三房那一窩沒出息的?
花蘭草不覺得有些惱怒,現在楊家禮這死相的還惹上了什麼官司,她可要好好考慮考慮,若犯的事兒大的話,她還這幅花容月貌的,要不要和離了另嫁呢!
那相貌平平的楊翠菊都能在楊鳳仙的幫襯下和離了小日子也過得風風火火的,想她花蘭草可也是有些家底的人,還能比不上這兩個小丫頭的腦子?到時候她也開個鋪子做個生意,準保比這楊老三家的好!
楊鳳仙又問了一遍,看到花蘭草那副沒出息的樣子,趙月紅恨鐵不成鋼的又重重的杵了她一下,花蘭草纔回過神來。
她用帕子掩着脣自以爲矜持的笑了起來,那臉上搽的厚厚的水粉便撲簌簌落下,升騰起一陣白霧,而她卻渾然不覺得樣子。
花蘭草一雙眼睛眯縫起來,精光四溢:“我說鳳仙侄女啊,你可有見過你四叔?前兩日他被穿着官服的衙役帶走了,如今還沒消息,你消息靈通,幫你奶奶打聽打聽吧?”
趙月紅聽到花蘭草開口問了,便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這都好幾天了,你不是和這縣衙裡的人也熟嗎,就幫忙打聽打聽吧。”
楊鳳仙一聽是這事,臉色也冷了下來,她心想道,當時楊家禮要把她賣給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的時候,怎麼沒人來幫她說說話,這會兒反倒親親熱熱的上趕着來了?更何況他犯的這事兒還是欺負了她呢,楊鳳仙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於是楊鳳仙便只打馬虎眼似的說道:“四嬸,奶奶,聽說四叔犯了些事才被抓進去的,過兩日大人便要升堂審問了,你們若想見到他,便那時候來吧。”
趙月紅一聽這話就着急了:“怎麼可能?他和那縣衙的周文書交好,怎麼可能犯事被抓?一定是你瞎說的!你這個死丫頭!你四叔到底怎麼了,你快說!”
邊說着,她還邊動起手來,要去掐楊鳳仙的手腕。
楊鳳仙眼皮都不擡一下,只喊了一聲:“孟斐寒。”
孟斐寒便不知從何處竄出來,手緊緊地抓着趙月紅的手腕,手勁大到趙月紅驚聲呼痛。
那花蘭草見情形不對,趕忙求饒着:“鳳仙侄女,快讓人放開你奶奶,你看看疼得她,快啊!”
孟斐寒卻絲毫不理她,只看向楊鳳仙,等待着她下一步的指令。
楊鳳仙佯做打了個哈欠,而後揉着眼睛道:“什麼?我沒聽清,我怎麼看着是奶奶要來打我了?若不是我有侍衛,豈不是要被人隨意打罵了去!”
趙月紅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一見這樣便趕緊糊弄道:“哎呀乖孫女,你誤會奶奶了,奶奶是看着你那兒有隻蚊子,想要替你打死呢!”
楊鳳仙嘲諷的一笑:“蚊子?這大冷天的,哪來的蚊子?奶奶莫不是糊塗了?”
趙月紅被人捏住手腕掙脫不得,動都不敢動,只能陪着笑臉說道:“是奶奶老糊塗了,你看我這眼花的,鳳仙啊,快叫人鬆開喲,我這一把老骨頭可禁不得折騰!”
楊鳳仙也怕鬧出什麼事壞了她爹孃的孝順名聲,便輕輕說道:“鬆開吧。”孟斐寒應聲鬆手,隨即又掩入黑暗中。
自從他武功恢復了,便喜歡在暗中保護楊鳳仙,楊鳳仙也無所謂,便同意了他,於是從那之後孟斐寒便更加神出鬼沒了。
可就算是孟斐寒隱入了黑暗中,花蘭草和趙月紅如今也清晰地知道了,楊鳳仙身邊是有護衛的,再不是當年那個任他們欺負的小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