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十分的寂靜,街上只有馬車碌碌的聲音,一看便知是早早地去上朝的朝臣們。
進入皇宮之內,裴逍遙便下了馬車,雖然顧清宴給了他特權,但他本身就是個低調的人,還是和所有朝臣一樣,步行着走上金鑾殿。
他的朝服是最特殊的一個,代表着國師尊貴身份的銀色,但這種銀色並不是大面積的銀色,而是玄色的衣料上鑲了銀邊,又在衣服的下襬處繡了七十二星宿,標誌着他與衆不同的身份。
這身朝服本就是他自己的,但這一年多沒穿了,竟讓人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這傳了十幾年的款式如今穿在身上,卻是沒有在桃園村裡布衣荊釵來的舒服,他真的覺得,做大蜀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還不如做桃園村一個小小的私塾先生。
雖然後來他讓暗部的一個人接替他去做了私塾先生,但是那桃李書苑還是他的,如果他想回去的話,也是回的去的。
裴逍遙一步一步拾級而上,終於走到了大殿的門口,步入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卻見朝臣們已經三三兩兩的等在那裡了,見到他之後紛紛躬身行禮:“見過國師大人。”
少數幾個見他不需要行禮的,除了顧清宴的外祖家,便是唯一的三朝元老,不,現在應該是四朝元老,魏丞相了。
等到所有朝臣都上朝了之後,顧清宴才姍姍來遲,他並沒有穿代表着皇帝的龍袍,但依然用了明黃色,因爲他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但眼下他已經是即將即位的皇帝了,用明黃色也不算違背祖制。
顧清宴身邊的大太監並不是元景帝身邊的劉公公,卻是溫貴妃賜予他的小德子,現在也要被人尊稱一句“德公公”了。而另外一個,卻是原本劉公公的徒弟,方公公。
這人楊鳳仙和裴逍遙也是十分熟悉的,楊鳳仙最開始接觸到皇室這一塊便是由他辦了不少的事兒,而這個方公公,當時看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能夠在元景帝身邊獲得一席之地,成爲元景帝身邊紅人劉公公的徒弟,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新帝身邊的大太監之一,地位僅次於從小伺候顧清宴的德公公,這就讓人不得不帶些審視的看他之前的哪些行爲了。
而就算想東想西的人再多,方公公現在也是活的算是風頭無兩了,就連背後都沒人敢怎麼嚼舌根,畢竟除了德公公,顧清宴眼前的紅人便是這位方公公了。
那邊方公公高聲唱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顧清宴因爲如今還沒有登基,所以看起來還如以前一樣平易近人,但沒有人會在把他當之前的軟柿子,隨意的捏來捏去了。
三個成年的皇子裡面,原本儲君的大熱人選太子顧清輝如今成爲了妄圖弒父奪位的小人,成爲了叛逃的廢太子,而另外一個也頗得元景帝喜愛的二皇子顧清木,卻在他的面前絲毫沒有存在感。
顧清宴卻是知道的,他這個二皇兄本身就無心皇位,只不過是他的母妃野心勃勃,所以他不得已才爲之,有很多事他其實是不上心的。
但皇家的事又怎麼好說的那麼絕對?顧清宴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原本他一貫給人的印象便是軟弱可欺,絲毫沒有存在感的,但在這樣的固有的印象中他韜光養晦多年,自然是一翻身便成功的奪下了帝位。
所以這所謂的不醉心權勢,還是要看行爲,而不是說法。顧清宴清楚得很,皇家的人,生下來便渾身都是心眼,要是不一直小心翼翼,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皇權的集中想來是軍權的高度集中,所以二皇子顧清木母家的兵權也被奪去了大半。但身爲顧清宴舅舅的溫言溫順二人並沒有回京,而是依舊鎮守在邊疆,這是顧清宴最信任的兩員大將,自然是不會派遣別人守着最危險的地方。
大蜀國有兩個鄰國,便是位於東北方的漠國和位於西南方的倭國,倭國是一個小小的島國,島上之人皆是身材矮小,喜好吃米飯和魚類,性格也狡詐殘忍。而漠國則是北方大國,漠國的人皆是英勇善戰之輩,但漠國多草原,所以在農耕方面十分落後。
人倒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漠國便是吃虧在糧草這一方面,沒有了糧草,漠國之人便再是英勇善戰也是不能打持久戰的。
而大蜀國是偏安一隅的南方國家,最繁榮的便是農業,而又因爲氣候的關係,稻穀一年可以收穫兩次,就算畝產和現代比起來並不算高,但在現在這個時期卻已經是農業大國了。
而和男耕女織對應的,便是相對薄弱的戰鬥力。但大蜀國的君主也明確自己國家的缺點,在北方苦寒之地訓練着一批又一批的將士們。而後又將天下軍權三分,三足鼎立之下才能得到一個長久的平穩。
但眼下顧清宴卻是爲了皇權的集中而收回了兵權,讓溫家一家坐大,所以溫家在顧清宴得到皇位之後,地位便一躍直上,成爲了如今京城中最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世家。
但顧清輝和顧清木的母家,威武大將軍 和鎮寧大將軍卻不敢說什麼,因爲他們是曾經兩位奪嫡人選的支持者,手中又握着兵權,可以說是最強大的後盾,如今這場奪嫡落下大幕,顧清宴不把他們處理了,都是在彰顯自己的仁慈。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他們沒什麼好說的,只想着夾着尾巴做人,爲自己的家族留下一份希望。
但眼下擼了這兩位將軍的兵權,便勢必要培養出來其他的大將軍來平衡兵權,顧清宴清楚的知道,人的慾望是無窮的,就算是他的親外祖父和親舅舅們,一朝權力在手,說不定就讓這江山姓了溫,而這顧家的江山,他卻是不想放手的。
所以在他的授意之下,兵部李侍郎拱手說道:“稟殿下,微臣有事稟報。”
因爲顧清宴還未即位,所以所有人不能稱呼他爲皇上,而是更爲模糊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