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郡主,恭喜恭喜呀,”院子外頭,魏公公一臉的喜笑顏開,看見樓雲裳從屋子裡走出來,臉上頓時堆滿了花一樣的笑容,走上前來扶她一把,“快請上車吧,讓皇上和皇后娘娘等的久了,老奴可吃罪不起。”
雲裳訝異了一回,道,“怎麼,今天皇后娘娘也在麼?”她說着一邊往轎子裡鑽,魏公公在她旁邊低聲道,“可不是,今兒絕對是您的好日子,大日子,而且呀,這好事兒還是皇后娘娘給一手促成的啊。”雲裳聽得雲裡霧裡的沒懂這裡面的玄機,也不便細問,揮手告別了滿眼殷切的顧籽萄,坐上了魏公公派來的轎子,反正已經打算去了,就乾脆到了地方看看情況再說好了。
今日的銀屏殿裡,還真是有些不同,在殿門外,張貼了一張大紅的字報,上面用金粉刷刷點點的寫着本場考覈的一等優秀學員和二三等優秀學員的名字,每一個金燦燦的名字都代表了一個家族的榮譽和得失。雲裳下了轎子,魏公公笑眯眯的走過來,“小郡主請稍等片刻,容老奴給您通報一聲。”
還需要通報,看來今天的銀屏殿裡頭來的都是重頭的人物。雲裳點了點頭,“有勞公公。”
魏公公通報完畢,雲裳立馬就被人請了進去,到了銀屏大殿之上,雲裳撩衣服跪倒在地,果然看見皇后娘娘手拈着一串佛珠正坐在皇帝的身邊,挨着皇后坐着的,是上次在小花園裡見到過的鳳紫泯的親孃,周妃娘娘,她的身邊還有兩位不認識的妃子,看起來,這就是大鳳朝的一後四妃了。只是其中有一個妃子早逝,所以她的那個位子上是空着的。
雲裳一看她們個個身上都是穿的整齊,都是宮服在身,更猜測到今天是有大的事情要發生,趕緊往上叩頭,“樓雲裳拜見陛下,皇后娘娘及四妃娘娘。”
皇后很喜歡她,第一個開了口,帶着金甲護套的手伸出來虛空一擡,“起來吧。”
皇上也是滿臉的笑容可掬,對着她點了點頭,“起身回話。”
“謝陛下,謝娘娘。”雲裳站起來,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說實話,她是一點都不喜歡這種陣仗,人言道,說得多,錯的多,十言一得,不如一默。她想好了,只要不是皇上和幾位貴人問話,她絕對不多說一個字,免得給自己招來麻煩,惹上禍端,上一次的殺威棒的苦頭可是讓她記的清清楚楚。
“陸家大公子,陸謹大人覲見天顏。”她剛剛站好,外頭的小侍衛又喊了一聲,雲裳多少心裡頭穩當了一點,暗想,陸謹爲人最是沉穩不過,他來了,自己就更有主心骨了,等到陸謹見過皇上和皇后之後,雲裳不自覺的就看了他一眼,遞了一個眼神兒過去,那意思就是,陸大哥,一會兒就全靠你了。陸謹也不推辭,微笑着稍稍頷首。
“你們二人都是本屆太學院考覈的一等學員,文韜武略都是學院之中的上品,尤其是樓雲裳,你的那份佛理課的答卷讓皇后愛不釋手啊。”皇上說着,含笑看了看身邊的皇后,皇后手裡的念珠甩着長長的穗子,打了一串瓔珞,正隨着她的動作而亂動。
皇后點了點頭,“不錯,你的那份答卷本宮看了,十分的喜歡。來,來,你來看看,本宮的這串念珠怎麼樣?”她說完,將手腕往前一遞,雲裳一臉疑惑,先行禮,“雲裳僭越了。”說完,便上了玉階,細細查看皇后手腕上的念珠,她先是將念珠從皇后的手上取下來,放在手上掂了一掂,又放到鼻子底下嗅了一嗅,一直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既然皇后這麼發問了,這串佛珠必然有它的古怪之處,所以她更是打起精神來,細細的觀看,手指挨個捻過每一顆珠子,到了最後一顆的時候,雲裳的手忽而一動,跟着凝眉不語。
皇后瞧見她的神色,便道,“本宮這串珠子,如何?”
皇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卻一直用眼睛看着她,光是這樣被一國的天子這樣的注視着,這種巨大的壓迫感,就足夠讓雲裳心跳加速的。
想了半天,雲裳纔將牙一咬,說出自己看到的情況,“皇后娘娘,請您先寬恕雲裳直言。”
陸謹跟着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情況?難道皇上和皇后今日召集他們二人前來,不是爲了嘉獎,而是爲了難爲雲裳的麼?那難爲過了她之後,又會不會輪到自己了呢?他這麼想着,就跟着緊張了起來。
皇后微微一笑,淡淡的道,“你且說來,說的好了,本宮自然不會怪罪於你。”
雲裳心裡有了底,斗膽說道,“皇后娘娘手中的這串珠子,是個中極品的好物件,上品的佛珠爲108粒,密宗行者爲110粒,中品爲54粒,其餘有42粒、21粒、14粒及淨土宗的36粒、禪宗的18粒等。
佛珠的粒數各有其義:1080粒,是包括了十法界的各108個數;108粒,是表示單純的108種煩惱,或108尊佛的功德,或108種無量三昧等等;54粒的,是表示修身的境界;42粒的,表示住、行、向、地等菩薩乘之階位;27粒的,表示聲聞之27聖賢;21粒的,是佛教中代表本有的十地與修身之十地及佛果;14粒的,表示仁王經所說十四忍(三賢、十聖加正覺)。其餘36、18等粒數的佛珠,有的是爲了攜帶方便,分108數的三分之一或六分之一而已,有的則是外道所表之三十六天罡或十八種神通變化,別無他義。念珠是佛教的一種用物,是念佛號或經咒時用以計數的工具,所以也稱“佛珠”或“數珠”。可是娘娘的這一串珠子,卻是少了一顆,是以不能入稱之爲聖品。”
她說完,皇后臉色一變,身邊的一個妃子看見皇后臉色變化,立馬斥責道,“好個大膽的丫頭,皇后娘娘乃是百鳥朝鳳的金命貴人,豈能用一串遺失了珠子的殘缺不全的珠子來禮佛?”
雲裳頓時嚇得跪倒在地,卻沒有哀求,只是低頭不語。
陸謹站在大殿中央,暗暗在袖子裡握緊拳頭,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有人在這邊心驚肉跳的膽戰心驚,就有人在那廂裡,琢磨着鬼主意,打着歪點子,在蝶水宮的正門處,黃平泰一見是小公主親自要迎出來,自己便不敢在外頭停留,直接走了進來,他與小公主已經有三年的時間沒有見了,對於這個小公主,黃平泰可以說是視如己出,他是個內侍,本身不能生育,又到了這個年紀,故而對這個自己一手照顧大的孩子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和寄託的心裡,完全是將自己的希望全都寄託在了她的身上,將她當做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的看待。
鳳紫湘看見他,滿頭的銀髮,心裡一酸,眼淚都滾了出來,抽抽搭搭的走上去拉起他的手道,“黃公公,這才幾年不見,你怎麼就成了這幅樣子?難道陵園的那些人爲難你麼?”
黃平泰一見她掉眼淚,自己的情緒也控制不住了,跟着也掉了幾顆眼淚,未語就先是打了一個哀聲,“唉,小公主啊,這可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若非是小公主你爲了老奴四處打點那些陵園的守衛和管事,我老兒還焉有命在,怎麼能和小公主你今日重聚於此呢?老奴謝小公主的活命之恩啊。”說着,就要下跪。
鳳紫湘趕緊將他扶住,“黃公公,是您將我帶大,咱們不是早就如同親人一般無二了麼,你不要對我說這樣的客套話!”
黃平泰擡起袖子來擦了擦眼淚,扶着鳳紫湘的胳膊說道,“小公主啊,我這一次一回來就急忙來見您,是因爲我在進宮的路上聽見了這麼一件事情,所以想要來問問小公主您的。”
“來人,賜座。來,黃公公,咱們坐下來慢慢談。”鳳紫湘見了自己的心腹之人平安回來,心裡頭也踏實了許多,暫時將樓雲裳搶了自己風頭這件事情給拋到腦後去了,打算等有時間,有機會再出這口氣。
“黃公公,您聽說了什麼事情,要這麼急的趕來告訴我?”鳳紫湘何等的聰慧,一見黃平泰說了個開頭,就知道這後頭指定是有事,故而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是這樣的,老奴在回京城的時候,在路上聽見有人說話說起,這一次太學院裡頭出了個了不起的女學生,姓樓,叫樓雲裳的,有沒有?”
鳳紫湘就是一皺眉,心想,難道這個樓雲裳已經出名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連剛剛回京城纔不過一夜的黃平泰都有所耳聞了?看來外界的街巷之間的傳言肯定是將這個女人說成是神仙一樣的人物了。
她心裡想着這樣的事兒,臉上自然就帶上了一點不自然的神色,一直是看着她長大的黃平泰立馬明白了她的小心思,跟着一笑,“小公主不必擔心,老奴在來蝶水宮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對小公主您來說,絕對是在合適不過了。”
“哦?黃公公你且說來聽一聽。”鳳紫湘頓時來了興趣,她此時正是在爲難計窮之際,如果有個明白人能夠給自己指點一二的話,那肯定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黃平泰呵呵一笑,臉上的皺紋都堆到一處,卻不急着回答鳳紫湘的問話,而是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四周圍的小侍女和小內侍們,鳳紫湘立馬遣散了這些下人,恭敬的說道,“黃公公,此時已經沒有外人,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吧。”
黃平泰又是一笑,露出幾分的狡詐來,壓低了聲音的說道,“小公主,你終日在蝶水宮中做乖乖公主,只怕還不曉得,眼下在大鳳朝有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即將就要發生了!”
黃平泰說的她毛骨悚然,頓時坐不住,站起來道,“是什麼?”
見她緊張的神色,黃平泰更是有幾分得意,他鎖掌握的消息是連這個在皇宮裡的皇親國戚的都不曉得的絕密情報!
他湊過來,在鳳紫湘的耳邊低聲道,“大鳳朝,很快就要和西涼國和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