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牀榻上剛剛甦醒的少女氣急敗壞的看着自己身上明顯被換過的衣服,又看着眼前正笑得如同貓一樣的嫵媚男人,一隻手籠着上衣的衣襟,另一隻手顫巍巍的無力的指着對面的嫵媚男人。
“你,你你!”
坐在她榻前的男子側倚着自己的手臂,一對桃花眼微微上挑着,看着這少女的時候眼睛裡閃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我怎麼了?”他慵懶的換了一個姿勢,繼續挑着桃花眼看着她,面帶笑意。
雲裳顫抖的手指都快要戳到他的腦門子上,一幅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你,你你!”
蓮準輕聲笑了起來,伸出手將她點在自己腦門上的手拿了過來,放到脣邊輕輕吻了下去,側着頭,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瞧着她,“怎麼?不認識我了麼?那樣的話,我的一顆完完全全交給你的心可是要痛苦了。”
“你,你……你……蓮準!”雲裳的小宇宙已經爆發,天啊!這個男人怎麼就出現在這裡啊!他不是……他不是……那個離開她了麼?
怎麼會在這兒啊!還就在自己睡了一覺之後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呢?
鬧鬼了吧!
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裡握緊,美男子痞痞一笑,“見到我這麼高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爲你不願見到我了。”
蓮準纔剛剛說完,雲裳被他握在手中的手就已經抽了回來,輕聲冷笑了一聲,“你說的很對,我就是不想看見你。”
蓮準垂目看着自己瞬間變得空空的手,有些許的失落。淡淡的看着身旁窗臺上枯萎的花枝,站起來,走過去將枯萎的花叢瓶子裡取了出來,“真是的,自己連花都不願意換了麼?”
雲裳轉過頭去,面向着牀頭擁着被子坐着,不願意去看他的身影。
“還是說……”蓮準的手指輕輕一鬆,輕巧的將那枝枯萎的花丟到窗外,“還是說,我的雲裳小美人不捨得丟掉這株我最後幫你換上去的花呢?”
雲裳的身子一動,將頭偏得更偏,賭氣似的說,“胡說八道,誰不捨得你了。”
“哈!被我說中了吧,我也沒有說你不捨得我吧?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了?我的雲裳小美人兒?”他涎皮賴臉的爬上牀湊到她的臉頰旁,“啵”的一聲,親個正着。
雲裳臉上一紅,反手推了他一把,“瘋子!”
“嗯。”他悶哼了一聲,身子很不自然的躲了一下。雲裳眉頭一皺,飛快的轉過身來仔細打量着他,她剛剛因爲蓮準的突然出現而被鬧得短時間內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自己就賭氣的將腦袋偏開了。
直到現在她才覺得蓮準有點不對勁,一般來說,她從前每一次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都會躺在自己的身邊,懷着鬼心眼的看着自己,然後再稍稍的那麼上下其手的做點什麼不法的事情纔對呀!總而言之,他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安靜的看着自己,僅僅是過來“啵”一下了賬。
“你……”她皺着眉,將他從頭到腳的看了兩遍,沒什麼異樣啊?蓮準仍然是意氣風發的,兩隻眼睛雪亮雪亮,看着也不像是怎麼了的樣子,只是……雲裳將眼神停在他的臉上,仔細看了半晌,他平素就很消瘦的臉頰上這些天不見也清濯了不少,而尖俏得如同一把鋒利的錐子異樣的下巴和臉頰上此刻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提鼻子一聞,雲裳的眉頭寧得更緊。
“受傷了?傷在哪裡?我看看。”她焦急的撲上去,抓住他的衣領,忙着湊上去翻看,衣領裡是他平滑的肌膚啊,沒什麼異樣,再扯住他的袖子,扒上去仔細看,也很好啊,兩根胳膊結結實實的長在該長的地方,也沒什麼不妥。
嗯……那會是哪裡不舒服呢?
蓮準含笑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上上下其手,摸左摸右,眼中隱隱有焦躁的意味,這樣的雲裳……更讓他愛不釋手。
果然,不管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來回到她的身邊,都是值得的。
“誒?你幹嘛?”雲裳一個不留神被他反撲在牀上,瞪大眼睛看着這個面色十分不好的男人,好奇他是如何在這麼一秒鐘的時間內,反客爲主的……
呸呸呸,什麼反客爲主!她剛纔也沒有想要主動的吃掉他呀!嘁,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有的沒的啊!
蓮準的一張俊臉自己的面前不停的擴大化,最終,直到她的視線內只能看到他那對妖嬈的桃花眼的時候,雲裳漆黑的瞳孔才微微一震,探出手放到他的手臂上緣,“是這裡吧?”
“什麼是這裡?”蓮準無辜的眨了眨桃花眼,看着雲裳。雲裳嘆了口氣,長長的指甲劃開他手臂上緣的衣裳,指甲的尖端滑過他的肌膚,蓮準的眉梢微微動了動,卻還是沒有說什麼,含笑看着她,“小美人兒果然是等不及了麼?好吧,那我就捨命陪君子,怎麼也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失望吧。”
雲裳看着他賴皮的樣子,沒奈何的搖了搖頭,“你別鬧了。怎麼會傷的這麼重……”說話的空隙,她看清楚了蓮準手臂上段的傷勢,有拇指粗細的一條傷口橫在大臂上,雖然已經結痂,但是傷口處的殘缺的肌肉凝結着好像是兩條扭在一起的蚯蚓。
雲裳剛纔的手指甲就是滑到了它的上面。
蓮準抿了抿嘴,側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就當……它是對我悄悄跑掉的懲罰吧。”
懲罰?
雲裳的眼眶紅了紅,低下頭去,低低的道,“這種懲罰……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麼呢?我可以試着去做到,假如那樣做了你就會原諒我的話。”桃花眼裡第一次閃爍着這麼嚴肅認真的光芒,看的讓人心驚,雲裳對上他誠懇的眼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臉上的神色到底是怎樣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出自肺腑。
“我想你……以後都不許離開我,這算不算是一種懲罰?”她勇敢的說了出來,雖然說話的時候很有勇氣,可是在看着他眼睛的時候,她卻沒有更多的勇氣去看着他眼中的驚訝和震撼。
“就這樣?”
“這還簡單啊?”
“是,很簡單。”對面的人忽然將她攬在懷裡,就用他那隻受了傷的胳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像小孩子一樣的無賴,“因爲我本來就不會在離開你,所以……很簡單,也很容易。”
有人在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懷抱裡落下兩行眼淚,淚水落進嘴邊的時候,雲裳第一次發覺,原來淚水不止是苦澀的,居然也可以如斯甜蜜。
她沒有問他這些天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更沒有問他這身上的傷是從哪裡來的,他不想說的事情,雲裳直覺的迴避了這一點。
對於她給出的寬容,蓮準心知肚明,對於她的這一點,他也很是感激。
“公主!”香香在外頭喊了一聲。一般來說,香香會這樣稱呼她的時候,就是有外人在場的時候,雲裳偎在蓮準的身上,揚聲回答,“什麼事?”
“是宮裡的公公來了,請您進宮去。”香香繼續回答。
跟着,一個奸細的聲音傳喚道,“無憂公主,陛下請您進宮,有事相商。奴才就在外頭候着,等您一起回宮。”
“好。”雲裳沉思了一會兒,對外頭說,“有勞公公久等,我馬上就到。”
她轉過頭對蓮準說道,“我先進宮了。”
蓮準摸了摸她的長髮,“把頭髮束好了再去吧,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呢。”
雲裳笑了下,跳下牀來,“除了你意外,幾乎沒有人對我有什麼想入非非的想法。”
蓮準枕着雙臂靠在牆上,笑眯眯的看着她,“是麼?我倒不這麼覺得。”
什麼事,鳳紫泯會親自派人來接她進宮呢?
雲裳在馬車裡想了很久這個問題也沒有想明白,索性往車上一靠,算了,反正一會兒也要見到鳳紫泯了,不如過去問問他好了。
“無憂公主到了。”領她過來的公公在門口對着一個站崗的內侍道。那個內侍替她打開了殿門,雲裳擡眼一看,此處竟然是綠倚閣的後門。她心裡疑惑,不明白爲什麼鳳紫泯會讓她從這裡進去。
從前進綠倚閣,她可不需要走這麼遠,也不需要這麼遮遮掩掩的。反正她和陛下的緋聞已經是傳得滿天飛了,就算是公然的成雙成對的出入,也無所謂啊。何至於如此糾結。
她這麼想着,走進去。背後的巨大的宮門卻在緩緩的關閉,在外頭的最後一絲亮光都被遮住了的瞬間,雲裳忽然覺得有一點不好的感覺。
好奇怪!這種不安……是來自哪裡?
從後門的甬道往裡頭走着,兩邊的廊道上只有懸掛的宮燈搖搖擺擺,裡頭的燭火一明一滅,寂然的甬道和迴廊傳來她腳步的回聲,雲裳抿緊了脣角,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今天的綠倚閣,絕對有問題!
她這麼想着,心裡已經提起了警惕。這條幽深幽暗的甬道的盡頭,會有什麼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