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於飛這麼一吼,家丁們也不敢怠慢,一個個操起鐮刀就將哪些素日裡被伺候的比人還金貴的牡丹,一株株砍去。
牧歌看着這場面心驚,花草何辜,卻爲人的喜怒而被迫害。
滿園的牡丹,用了也不到半個時辰便連根都沒有留下了。望着光禿禿的園子,慕容於飛心裡忽然舒坦了,西門瑾鳶陰沉的臉看着他心情也好了不少。
“牧歌,你說過,你喜歡你家鄉盛開的薔薇花,以後你就唱留在南詔了,恐怕很難再回到家鄉。我在這裡種下薔薇,以慰你思鄉之情,如何?”慕容於飛似乎覺着這樣氣西門瑾鳶還不夠,又跟着補充了句。
“將軍美意,奴婢心領了。只是奴婢覺着園子現在這樣挺好了,簡簡單單,一目瞭然。”“好個簡簡單單一目瞭然!那我就依你,以後再不在這地方種什麼花了。終歸是浮華之物,長久不得。”慕容於飛含沙射影地說着,又看了西門瑾鳶一眼,後者早氣得咬脣。
他真的移情別戀了?見他如此,西門瑾鳶也不敢確定她是否能夠再控制他了。
“將軍絕情至此,那我呃多留無益了!”西門瑾鳶絕然留下這句,便轉身而去。
慕容於飛也沒挽留,而是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還是放不下吧。牧歌在他眼中還是能夠看到了難捨。“將軍回去吧,奴婢去爲您烹茶。”
“好。”慕容於飛看她一眼,便徑自朝前走了。
她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步步踏過精確拼合的大理石板,感覺此刻走過的不像是長路而是她只有向前沒有後退的年華。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前面走着的男子,從此可能與她的人生息息相關。但是怎樣糾纏,她無從知曉。
和泰殿
薰香縈繞,鮮花嬌美,棋盤兩旁相對而坐的人比花還美上幾分。
只見兩人聚精會神地盯着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跟在男子旁邊,也緊盯着棋盤。
這女孩就是南詔王的堂妹慕容瑩瑩,她來了已經有一會兒,但在旁邊看了半天,她也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似乎她先天就對這些棋牌不夠敏感,先生如何教她都不會。“王兄、王嫂,你們都在下棋,瑩瑩好無聊啊。”
“瑩瑩,不如王嫂教你玩一種簡單又好玩的棋吧。”赫連和雅擡眸,莞爾一笑。
“還是算了吧,我什麼棋都不會下。”瑩瑩一聽就直搖頭。
“你都沒見過,怎知道不會呢?你學會了王嫂就陪你下,不跟你王兄在這兒下你看不懂的圍棋。”
“這個——”瑩瑩有些猶豫,有些想去,但又怕下不會丟醜。
慕容飛鳴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道,“只要你學會了,王嫂要你不要孤王了,你還不答應?”
瑩瑩對赫連和雅自成親那起就很有好感,得知赫連和雅住的是這和泰殿後三天兩頭來王宮找她。赫連和雅對這個
小女孩也很是喜歡,總會找出些有趣的禮物來送她,在王宮之內,能夠尋到一個像她這樣天真單純坦誠待她的人已經很難了。瑩瑩的爹只是南詔的和郡王,是個不參與朝政的閒散貴族,對朝廷之中的勢力之爭自也不在意,知道女兒每日裡往這個可能是“眼線”、“奸細”之流的王后,也不阻攔由着她去了。
用慕容飛鳴的話來講就是,和郡王覺得他自己無權無勢的,也不參與國家要務,他的女兒對外敵都作用不大,何況對赫連和雅這個疑似“眼線”。
“王嫂,真的不難嗎?”瑩瑩小聲問。
“不難。”赫連和雅點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瑩瑩這棋可是連幾歲小孩都一學就會的,你學不來才奇怪了。”
“嗯。好吧,那我試試。”瑩瑩終於答應了。
而之後,赫連和雅教她的是什麼棋呢?
“瑩瑩,這個棋用的還是黑白二子,但不同的是,這種棋只要將橫、豎或斜線的5個或5個以上同色棋子連成不間斷的一排者爲勝。”赫連和雅說這話就將棋子擺開來給瑩瑩看。
當她這般演示後,慕容飛鳴心內一嘆,果然簡單!
瑩瑩看了一次後也即可領會,她燦然笑道,“好簡單啊!真好!王嫂我會了,我們一起下吧!”
“好啊。”赫連和雅頷首。
香菱將她方纔演示的棋子收好,慕容飛鳴起身走到一旁的躺椅上靠着,瑩瑩便坐在他的位置,迫不及待堆執黑子落下。可這五子棋下法雖是簡單容易上手,但在下子和佈局時也是要經過考究的。
瑩瑩年輕氣盛,只想快些贏了,被對方堵了棋子,又趕緊下另外一個方向的,最後莫名其妙地輸了。來回十局後她竟沒贏過一盤,但她也沒泄氣,難得碰上她會下的棋,她在興頭上,還是繼續要跟赫連和雅下,並且開始吸取經驗,佈局上也長進了不少,但跟赫連和雅這個老手比起來還是太稚嫩了點。
慕容飛鳴看了那棋的下法後,就覺那棋沒那麼容易下,瑩瑩跟赫連和雅來,恐怕難贏。眼見着一個時辰過去了,瑩瑩輸了估計也不下二十盤,若不是赫連和雅放了些水,估計她輸的還要多些。
“哎呀——王兄,你來跟王嫂下一局看看,我都沒贏過——”瑩瑩可憐巴巴地搬救兵。
“觀棋不語真君子,瑩瑩要麼孤王代你下了,要麼孤王只能旁觀。”慕容飛鳴側首看她,懶洋洋的語調。
“……那還是瑩瑩自己來吧。”瑩瑩下的起興當然捨不得下來。
慕容飛鳴見狀笑了笑起身,道,“就知道你捨不得,好了,孤王今日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在這裡好好玩。”
言畢,他便邁步離開,也不等赫連和雅起身行禮送他。
瑩瑩看看大門,再看看站起來的赫連和雅,總覺王兄和王嫂的相處有些奇怪,可是又尋不出哪裡不對。
“瑩瑩,還要再來嗎?”赫連和雅側目微笑問道。
“嗯!好啊!”瑩瑩馬上點頭。
擡手再執起棋子,玉石質地的棋子透着絲絲涼意,與慕容飛鳴相處有些時日了,兩人還是跟過去一樣不親不近,只是口頭上由於常見着也隨意了許多。
“王嫂,你跟王兄看着感覺、感覺跟我父王和母妃一點都不像。”瑩瑩眨巴着眼睛,天真說道。
“傻孩子,我們與你父王母妃當然不像了,像瑩瑩就跟你父王母妃相像,因爲瑩瑩是他們的孩子。”赫連和雅柔笑道,這孩子真是溫室裡長大的孩子,竟這般懵懂天真。
“不是的不是的。是你們在一起的感覺跟他們不像。不是相貌性格!”瑩瑩急忙解釋。
赫連和雅聞言一愣,她錯愕看了瑩瑩一眼,原來瑩瑩說的是他們不像夫妻……有那麼明顯嗎?她覺得她與慕容飛鳴挺有夫妻那種相敬如賓的。
瑩瑩劍她沉默不語,便奇怪問道,“王嫂?怎麼了?”
“沒什麼。來,我們繼續吧。”赫連和雅搖搖頭。
“好!王嫂這局讓我先下吧!”瑩瑩懇切道。她一局都沒有贏過,想着就傷感。
“可以啊。來,你用黑子。”赫連和雅大方地將本輪到了她先下了的黑子遞給她。
香菱忙將瑩瑩的白子給她換過來。兩人再次開局,只是這次也無例外的是赫連和雅勝了。接下來瑩瑩還是連番輸。
眼見日頭偏西,瑩瑩還是沒有從赫連和雅那兒贏過一局,也是她耐心好又碰上這麼閒的時候,她才陪着這個小丫頭玩這種小遊戲玩了一個下午。若是放在過去,她連跟工作以外的人多說一句話都嫌浪費時間。
原野說她這樣太冷不好,因爲她不是個冷心的人。
那個騙子!
赫連和雅手正拿起一個顆棋子,想到不該想起的人她忽然皺了眉,還好她眼睛看着棋盤的,瑩瑩見她狀似“冥思苦想”,便得意說道,“怎麼樣,王嫂!我進步了吧!”
瑩瑩這一叫,赫連和雅才從煩躁的回憶裡清醒過來,她擡首衝瑩瑩笑了笑,道,“是長進不少了。”
“真的啊!那我回去就教父王玩這個,他是新手,我練了一下午了,贏他一定沒問題。”瑩瑩將她的安慰信以爲真,壯志誠誠說道。想到父王,她纔想到時辰不早了,“呀!都這個時辰了。都快過了母妃讓我回去的時辰了,王嫂,我先回去了。這盤棋留作明日的吧!”
“嗯,好,你快些回去吧,免得你母妃擔心。”赫連和雅頷首起身,緩步送她到殿門口。瞧着瑩瑩的背影,她覺着年輕真好,想笑就笑想跑就跑。
看着瑩瑩走了,香菱才上前來輕聲道,“娘娘,牧歌那邊來信了。”
“嗯。”赫連和雅應聲便朝裡走了去。牧歌是她的人,將軍府的消息第一時間要跟她稟報之後才交到慕容飛鳴手上。她看着香菱交到她手中的信箋,心下想着。
將軍府那邊又有什麼動靜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