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穩了穩神,溫子洛冷了臉看着獨孤西謨。
她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未見他,而他仍舊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冷到了極致。
溫子洛見獨孤西謨只看着她並不說話,索性別過臉去。
冷寂的氣氛在彼此之間流竄,看着跳動的火焰,剎那之間溫子洛之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一點兒酸。
因爲她想起了她的銘兒。
今生,她已快十八歲,而上一世她便是十八歲時懷上的銘兒。
銘兒……別怕,很快,很快娘就可以替你報仇了!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刺的生疼。
溫子洛扭頭看着獨孤西謨又道:“難不成最近秦微遺對你步步緊逼,接連斷了你在齊州與大沙的地下情報與經濟網,所以你一時火大便來找我了?不過話說來奇怪,爲何你已不再對秦微遺進行反擊,這沉靜的讓我不得不防。”
薄脣斜斜一彎,獨孤西謨靜靜的看着溫子洛。她還是這般,對他說話從來都是這般難聽,毫不留情。
一步步慢慢的靠近溫子洛,獨孤西謨的步伐沉穩中帶着緊張。一隻掩藏在長袖裡的手緊緊捏着那碧綠小瓶,幾乎是要捏出汗來。
見獨孤西謨一點點靠近自己,溫子洛不由得往後退去,她只覺得現在眼前的獨孤西謨,沉靜的有些可怕。他,想做什麼?
不知退了多少步,溫子洛一不小心整個後背撞到牆上,而獨孤西謨卻並未停下腳步,一直走到她跟前寸許的地方。
“獨孤西謨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你想抓我走,去威脅秦微遺?”受不了獨孤西謨靠她這麼近,溫子洛使勁兒的去推獨孤西謨,卻是被他反手一握,將雙手抓住。
“放開!獨孤西謨你究竟想做什麼!來人啊!無霜!”
“你這院子裡的人都已被我暗中支走,不會有人聽見你的呼喊。”獨孤西謨冷冷的說道,看着溫子洛那張因爲生氣漸漸變得紅潤的臉,心頭已然沒有了什麼感覺。總歸因爲她而痛,早就痛的沒有感覺。而他,自從在仙妙那裡知道那些事後,已然將這些想通。既然上一世他對不起她,那麼便讓他今生好好的償還清楚,但,在償還之前,他只想自私這麼一次。
“你!”溫子洛怒瞪着獨孤西謨,他竟然將她院子裡的人都支走了!
獨孤西謨冷冷一笑,看着溫子洛那張慍怒的臉,道:“你剛纔說的那句話前半句是對的,但若是真的要拿你去威脅秦微遺我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現在。而你以爲,你於秦微遺而言,又能在他的戰略佈局上起多大的作用?”
“我雖然不能對秦微遺的戰略佈局提多大的建議,但我至少可以給他查漏補缺,我和他是合作關係,這些還輪不到你來關心!”溫子洛冷笑的回道,如此近距離的看着他的那張臉,越看她便越發想她的銘兒。
不可原諒,說什麼都不可原諒。她放不下仇恨,永遠也放不下!
“的確是輪不到我來關心。”獨孤西謨搖搖頭冷笑道:“溫子洛你敢如此不懼怕的對我說這些話,不過是仗着我喜歡你而已。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你心裡其實是知道的,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所以你纔會如此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溫子洛忽的愣住,仰頭看着獨孤西謨輪廓冰冷如刀刻的下巴。
“你……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溫子洛,我說剛纔說了什麼,你心裡清楚的很!而你不過是不敢承認罷了!我若是想要除掉你奪走你手中的兵權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你從來不肯去想這些,永遠活在你以爲之中!”
“你閉嘴!”心裡某個地方似乎是被狠狠刺過,溫子洛忽然尖叫着掙脫開一巴掌給獨孤西謨扇去,而後卻自己貼着牆緩緩劃下,雙手緊緊環保着自己,彷彿這樣,纔不會受一點點的傷害。
獨孤西謨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怎麼可能會!他害了她,害了他們的兒子,他是個沒心的人,怎麼可能會懂得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呢!她不要去想,她什麼都不要去想,她只要知道她要殺了他報仇!唯有殺了他,她纔會解脫!
夜風穿過窗吹入屋內,吹得燭火搖曳明明滅滅,吹得人的心更加的涼。
獨孤西謨安靜的看着溫子洛,跟着她蹲下,任由風拂過他的臉龐。
是不是空中的風也在笑他好傻?仙妙叫他放下,可他怎麼放得下呢。該還的,總歸得還。
手顫抖着擡起溫子洛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放開!”溫子洛怒極,一巴掌又扇過去!
“不放!”伴着巴掌聲,獨孤西謨幾乎是吼着說出來。
“溫子洛你給我聽好了,除非是我死了,否則我絕不會放手!”
哪怕是默默的守着你也好。
心中苦澀一笑,她不會懂,永遠不會懂。
“獨孤西謨,你會死,你總會死在我的手裡!”溫子洛說得幾乎是咬牙切齒,而行似乎是穿過荒涼,形容不出的疼。
“是,我會死。人,終有一死。但溫子洛,你一定要記得,我愛你。”
可他,卻是永遠也等不到今生她愛他了。
“不,獨孤西謨,你根本不愛我。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懂的什麼是愛。我與你處處作對,是敵人,你怎麼可能會愛我,我可不是三歲小兒!”
“是,我不懂愛。可偏偏,卻將整顆心都給了你。”深深的看着溫子洛,在她還未來得及說話之前,獨孤西謨忽然將那碧綠小瓶打開,將裡面的液體以最開的速度灌入溫子洛嘴中。
“你……你……”喉嚨間一陣辣疼,溫子洛捂着脖子瞪着獨孤西謨,他給她吃了什麼?然眼皮漸漸沉重起來,大腦再也不受支配,溫子洛整個人軟綿綿的暈倒過去。
將溫子洛整個人抱入懷中,獨孤西謨雙眉緊蹙。原諒他的卑微與自私,唯有這樣,她纔會好好的與他說一會兒話吧。
抱着溫子洛走入門外,腳尖一點,獨孤西謨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而假山後無霜靜靜的盯着那背影消失不見的地方好一會兒才走入溫子洛房中。
地上那碧綠小瓶打着轉兒漸漸安靜下來,裡面再也沒有一滴藥。
無霜將那藥瓶撿起來聞了聞,忽然嘆息一般的笑了。
世間竟還有這樣的癡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這裡面裝的是三日忘啊!凡飲下此藥的人,會喪失記憶三天。而這種藥早已在百年前失傳,也不知他是從哪裡找來的。
翌日,朝陽初升,陽光明媚,照的地上的花朵映着露珠越發的嬌美。
整個山谷內悠然寧靜,美不勝收,唯有不遠處的瀑布聲嘩嘩作響。
竹屋內,獨孤西謨做好了早飯,將一切佈置妥當,站在一旁等溫子洛醒來。
而溫子洛似乎是沉醉裡夢中,久久不肯醒來。
夢裡不知陳年,一切似乎都還是當初的那般模樣。
他對着所有的人永遠是冷着一張臉唯獨對她笑若春風。
他說過要永遠在一起,他說過會永遠愛她。但這些匆匆而來的誓言,在背叛之後,他似乎是要與別人一起實現了。
當初說好的一起老去後看細水長流,不知她死了以後,又是誰陪在他身邊實現了。
她恨,好恨啊。可是,曾經的他又是那般的好,讓她久久流連不肯離去。
“謨……謨哥哥……花……美……好美……”
緩緩睜開眼,帶着無盡的朦朧,溫子洛看着周圍的一切,不知身在何處。
而此時已是日上三竿接近晌午,那早飯早已涼透。
“這……這是哪裡?”揉着額頭,溫子洛只覺得那裡疼的厲害,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環視一眼四周,溫子洛立即下了牀,往竹屋外走去。
她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推開竹門,放眼看去,只見四周翠山環繞,青竹幽幽,百花盛放,好一個安寧祥和又美麗寧靜的地方!
再一看,卻見山下有一片湖泊,有一個黑衣男子正站在河中捕魚。
山風吹過,吹起那男子身後的長髮似飛。見他緩緩的轉過聲來,溫子洛緊緊的凝視着他的側臉,只覺得好生熟悉。
倚在竹門旁,靜靜的看着那男子,溫子洛捂着自己的胸口,爲什麼她看見他後,會覺得好開心,可爲什麼又覺得心好疼。
但他長得真的好好看,彷彿是這世間最好看的人。
手中利劍破水而入,獨孤西謨終於抓到了兩條魚。感覺到身後有人看着自己,立即收好劍轉過身去。
果然是她醒了。
嘴角忍不住上揚,獨孤西謨整理好衣袍朝她緩緩走去。待要走近時,卻又停了下來。擡眸看着此時一臉懵懂的溫子洛,獨孤西謨說不出心裡的感覺,但她若是一直這樣不恨他該有多好。
而溫子洛已然等不了獨孤西謨走過來便自己徑直的走了過去,仰頭便眨巴着眼睛問道:“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