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夜王府裡,雪漫看見夜陵已經在房裡等着她了。
明晚就是月圓夜,雪漫心裡記掛着成魅的事情,就走過去問道:“鬼醫還沒來嗎?”
夜陵將她抱在腿上,故作不悅道:“一回來就問那小鬼的事,本王呢?”
“我不是在你懷裡嗎?”雪漫一笑,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夜陵挺是受用這動作,便說道:“鬼醫明早便會到,他的醫書已經找回來了。”
“那我就放心了。”雪漫一想自己也是窮擔心,畢竟鬼醫是夜王府的人,夜陵的命令他哪兒敢不聽呢?就算醫書沒找回來,那也肯定是要在月圓夜前到夜王府來的。
夜陵知道雪漫找鬼醫是想給成魅看病,但他不以爲這辦法管用,畢竟日月盟的勢力不亞於夜王府,能人異士更是衆多,如果成魅體內的毒那麼好清,日月盟不會等到今日。
不過,他也不打碎雪漫的希望,他看得出來雪漫對成魅有一種很特殊的保護欲,可能和她之前所說的那個弟弟有關吧。
吃過晚膳,兩人聊了一會兒後就躺去牀上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雪漫就起了牀,和夜陵一同用完早膳後果然見到鬼醫木子青來報道了。
“屬下見過王爺,見過雪漫小姐。”木子青估計最近沒少折騰醫書的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還帶着疲憊之色。
“恭喜你醫書找回來了。”雪漫笑道,又隨口一問道:“是哪個同行眼紅你的醫書啊?”
雪漫這一問,木子青的臉色就僵了僵,似乎有些異樣。
沉默一會兒後木子青才說道:“醫書不是屬下自己找回來的,是有人送回來的,是誰偷的……屬下也無從知曉。”
雪漫怔了一下,心想怎麼會有這種事?木子青雖然武功不算頂高,但精通醫毒,一流高手都未必是他對手,現在竟然有人能從他手裡偷走醫書再送回來還不被他發現?
“那會不會是對方留下了手抄本,把原本還給你了?”雪漫猜測道。
木子青臉色難看了一下,默然。要真是這樣,他可就太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了,這可是本門不傳之秘啊!
“這樣的高手,除了本王這夜王府之外,恐怕也只存在於日月盟了。”夜陵捻過一小塊桂花糕,輕捏了一下雪漫的下巴,在她張嘴時把桂花糕塞了進去。
木子青擡眼道:“王爺,屬下和日月盟從來沒有交集。”
“或許,和成魅有關。”夜陵說這話時,看了一眼雪漫,果然見到雪漫氣鼓鼓地瞪着他,好像怪他不該隨便就懷疑成魅一樣。
他便捏捏她臉頰,低笑道:“本王是說或許和成魅體內的毒有關,並非說是成魅讓人去偷的醫書。”
雪漫這才緩和了神情,也不知道爲什麼,她聽見任何攻訐成魅的話,心裡頭都不舒服。
“不過,醫書既然找回來了,此事就先緩一緩吧,本王會讓人繼續追查此事,你且把注意力放在成魅身上,明晚就是月圓之夜了。”夜陵倒希望鬼醫能給他夜王府長長臉,醫好成魅,這樣日月盟也算是欠了他夜王府一個人情。
木子青這時臉色才一肅:“是,王爺。”
到了晚上,月亮纔剛剛在夜空掛起,成魅體內的毒就又開始肆虐了。
看着他緊閉紫黑雙脣,小臉扭曲,渾身都是冷汗,雪漫心裡隱隱難受。
這時候木子青進來了,提着醫藥箱,是綠環奉了雪漫的命令去把木子青叫來的。南宮若水和辛殤也在院子裡站着,畢竟日月盟對聖水宮有莫大恩惠,他們自然也要出現表示關心。
“成魅,把手伸出來,讓鬼醫給你看看,說不定他有辦法能醫好你體內的毒。”雪漫摸着成魅的腦袋輕聲勸道,因爲成魅把兩隻手藏起來,不給木子青碰到,還充滿冷冽和防備地看着木子青。
木子青之前也見過成魅好幾次,但那時候他見到的成魅是沉默而乖巧的,甚至在雪漫逗成魅時成魅還流露出一些小孩的童真,而現在……
他只覺得心底一陣發冷,因爲成魅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撕成碎片!藏匿在防備和痛苦之下的,是嗜血和殘暴!如果不是獵物本身,根本很難注意到!
成魅咬着牙坐了起來,不但不給木子青把脈,而且連身體也不給木子青碰到。他兇狠地瞪着木子青,木子青居然一步也不敢僭越!
“成魅,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我專門把鬼醫找來給你診脈,你怎麼能這麼不配合呢?乖,手伸出來給他看看,明天我就帶你上街去玩,好不好?”雪漫也不知成魅是怎麼回事,她只當成魅是不喜被外人接觸,因此又哄又威脅。
雪漫伸手將成魅抱在懷裡,輕輕捉住了成魅的手腕,示意木子青上前來給成魅診脈。
木子青才邁出一步,成魅就掙脫了雪漫的懷抱,飄然到了門口。他轉身陰毒地看了木子青一眼,隨後捂着胸口凌空踏入夜色中,瞬間消失不見了!
雪漫吃驚地衝到門口,但哪裡還有成魅的影子?她想起成魅臨走前那陰毒的眼神,心裡一涼:她看錯了嗎?那哪裡會是一個小孩子所能擁有的眼神?
“糟了,他體內的毒症還在發作呢!”雪漫一下子回過神來,頓時要用巫力製出紙鳶去追蹤成魅的下落。
“雪漫小姐萬萬不可!”木子青察覺雪漫的意圖,立刻大喝一聲。
雪漫一怔,轉頭看着木子青,卻聽木子青嚴肅地說道:“雪漫小姐纔剛剛逃過一劫,此刻身體沒有完全恢復,萬萬不可擅動巫力,否則必將留下後遺症!”
雪漫也知道自己身體還沒恢復,夜晚的時候五臟六腑還會隱隱作痛,但成魅……
看出她的擔心,院子裡站着的南宮若水走上前來,輕聲勸道:“雪兒不必擔心,成魅小公子自己便身懷武藝了,何況身邊又有日月盟的高手保護着,不會有事的。”
南宮若水這麼一說,雪漫倒是有幾分放下心來。她知道那個左護法時常會跟在成魅身邊的,何況今晚是月圓之夜,左護法肯定跟着成魅。
雪漫嘆了口氣,回房間坐着,也沒心思入睡。也不知道成魅今晚是怎麼了,連她的話都不聽了,眼神也變得有些可怕,以前月圓之夜她看他發作了幾次,也沒看見他這個樣子。
沒過一會兒,夜陵得到消息過來了,見雪漫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便上前坐在她身邊,擁住她肩頭,安慰道:“別擔心,那小子身邊高手如雲,不會有事的。”
雪漫擡頭瞪了他一眼,什麼那小子,成魅又不是沒有名字。要不是成魅的話,她前幾天就中了葉傾城的奸計死掉了,還能在這兒被他摟着嗎?
夜陵輕咳了兩聲,轉移雪漫的注意力道:“你之前知道成魅會武功嗎?”
雪漫抿抿脣,點頭:“他有告訴過我,他會武功。”
“他輕功如何?”這話,夜陵是衝着木子青問的。
木子青回想了一下,神色變得凝重:“以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來說,已經相當不得了了,但屬下並沒有看清他的實力。”
這意思說的挺隱晦,畢竟雪漫對成魅挺愛護的,木子青也不會當着雪漫的面說不合時宜的話。
不過,夜陵卻聽出了木子青真正的意思,成魅只露了一手輕功,至於實力深淺,他並沒有看清楚。
夜陵有些陷入了沉思,雖然成魅只是個孩子,但他從來沒把成魅當成一個孩子看待過,成魅身上有很多謎團,連他都看不清楚。
而現在……他似乎能把前面某件事情聯繫起來了。
“你在想什麼?”雪漫推了推夜陵的胸口,問道。
夜陵擡眼看着她,抿了抿脣後,摸摸她腦袋,輕道:“雪兒,本王知道你愛護成魅,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成魅不讓鬼醫檢查有問題?”
雪漫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有什麼問題?”這個她還真沒想過,她只當成魅不喜歡隨便別人接近他而已。
畢竟,從一開始認識成魅時,成魅就是一個人,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靠近不了他。
“有沒有可能……成魅知道鬼醫能夠查出他身體的癥結所在,所以纔不肯讓鬼醫替他檢查呢?也就是說,他身體的癥結所在,關係到他的某個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夜陵眼波流轉,但儘量以平靜的聲音說道。
雪兒對成魅的感情擺在那裡,他說的太過,肯定會引起雪兒的反感。不過,成魅體內的毒定可以泄露成魅的某種秘密,這是毋庸置疑的。
沒有人會不希望,月月要忍受的痛苦,被人解去。
雪漫被夜陵這番話給砸懵了,她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夜陵說的話是有道理的。這甚至讓她想爲成魅辯解一句,都沒辦法辯解出來,因爲夜陵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回想成魅之前的表現,的確是死也不願讓木子青給他把脈,甚至她威逼利誘他也不爲所動,這明顯是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