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幾聲鳥鳴,讓雪漫從睡夢中緩緩醒來。灑進來的陽光讓她漸漸明白,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她可真能睡啊!簡直有發展成豬的趨勢了!暗暗笑話了自己一把,雪漫很快穿衣下牀。
“過來。”雪漫伸出手指,衝桌上倒扣着的水杯勾了勾手指頭。
剎那間,水杯翻了個身,平穩飛向雪漫面前,雪漫伸手將水杯給握住了。
“嗯,恢復得不錯,可以走人了。”雪漫聳肩一笑,走到桌邊放下水杯,然後簡單梳了個頭,一臉輕鬆地走出房外。
看見有丫鬟過來送吃食,雪漫一想,說了句‘隱’,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
丫鬟目不斜視地從雪漫身邊走過,進入房間,輕聲說道:“雪漫小姐,您醒了?這是王爺吩咐廚子燉的銀……雪漫小姐?”
雪漫看着那丫鬟的神情變得吃驚,然後變得惶恐,沒一會兒丫鬟就跑出了房間,找王府其他人去了。
雪漫想到上一回夜陵對下人的嚴苛,眉頭微微蹙了蹙。稍一思索,她又走回房間裡,到書桌前攤開紙,拿起毛筆寫了一封信。
寫完這封信之後,她拿了硯臺壓住一角,確認夜陵會看得到這封信後,再一次離開了房間。
雪漫沒有立刻離開夜王府,她打算在走之前,再見夜陵一面。當然,是悄悄地,夜陵並不知道。
她有點想知道,在她沒在身邊的時候,夜陵是什麼樣子的。順便,她打算日行一善,治好他的腿疾。這樣的話,她和他就兩不相欠啦!
找了一圈兒,雪漫也沒看見夜陵的身影,她不得不動用小紙鳶,唸了一串咒語之後,把小紙鳶放了出去,順便給小紙鳶也施了隱術。
紙做的鳥也像是有生命一樣,很快就帶領雪漫來到夜王府的假山後面。
雪漫有些疑惑:大白天的,夜陵在假山這裡做什麼?
但很快,她就通過小紙鳶的搜尋,知道了假山裡的玄機,假山裡,有個秘密通道!
雪漫沒什麼猶豫地進入了通道里,她很好奇夜陵在這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不過,隨着她離夜陵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她就聽到了夜陵的聲音。
“我還沒有問她。”夜陵說道。
問什麼?‘她’又是誰?已經能聽到夜陵的聲音,雪漫便停住不動了,她知道夜陵內力驚人,走得太近他一定會察覺的。
這時候,另一個說話的聲音讓雪漫瞬間咬牙。
“你既然知道她能治好你的腿,你卻先打掉了她和你的孩子,你可想過她或許因此而拒絕替你治療?”
是夜重天的聲音!
雪漫咬着牙暗道:好你個夜陵!好你個夜重天!你們倆果然是一夥兒的!當着人就水火不容,背地裡卻好得跟親兄弟一樣!果然老奸巨滑!
不過看樣子,連夜重天也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是阮暮天搞出來騙人的。阮暮天這傢伙……
“沒想過。”夜陵直言道。
夜重天無語了,半天才說道:“既然雲傾國使臣團曾給你信箋,說她能治療你的腿疾,而你一開始也是爲了這個原因才替她解那‘一日夢’的媚藥,你還是想辦法把她哄好吧。我們都希望你能早日站起來,因爲如今的朝局,可是越來越不穩了啊!”
夜重天的一席話,讓雪漫從頭涼到了腳!
原來,夜陵在金鑾殿上要她,給她解‘一日夢’,對她千百般忍讓,時常拉着她滾牀單,都只是爲了讓她給他治療他那雙腿!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可以治他的雙腿,可笑她還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難怪……他可以表現得對她那般好,卻又能眼都不眨地給她端來打胎藥!
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只想利用她恢復腿疾!
至於夜陵爲什麼會知道,想必是上官情在得知她被夜陵要去之後,讓使臣團帶給夜陵的消息!大概是爲了,讓夜陵綁住她,不讓她回雲傾國攪局。
不錯,她在穿越之後,的確發現自己從一個特工殺手,變成了傳說中神秘的巫族後裔!她不但擁有前世的頭腦,還擁有了這一世的巫族法術!
巫族法術和她從前以爲的巫術並不同,依靠特定的咒語能夠辦到許多人力不能辦到的事,無論是救死扶傷,還是呼風喚雨,但也並不是無所不能。
從前的雲傾國,把巫族的人視爲神明,但很多年前巫族就消失了,幾百年都沒有再出現過。
人人都以爲巫族滅絕了,其實巫族只不過是因爲內訌而分裂成二,元氣大傷,所以才隱居起來休養生息。
只不過,在那場內訌過後,懂得巫族法術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還有一部分是走上了邪魔外道的不純正血統。
沒有想到,上官情早就告訴了夜陵她能治好夜陵的腿疾,而夜陵也就爲了這個原因,對她百般忍讓,可笑她還多次在心裡爲夜陵加分!
雪漫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然而她表情再淡定,緊握的雙拳卻出賣了她內心的憤怒。誰讓夜陵是她第一個心甘情願讓步的男人呢?她自然感覺到莫大的傷害!
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雪漫哼了一聲,轉身毅然離開。
這一次,雪漫使的是瞬移術,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密室裡的夜陵,突然聽見外面似乎有輕哼聲,立刻對夜重天使了個眼色。夜重天也聽到了,幾乎是夜陵使眼色的瞬間,就閃身出了密室外,厲喝道:“誰!”
不過,夜重天什麼也沒有看到,也沒有感應到任何人的存在。
半晌之後,夜重天神情古怪地回到密室,看着夜陵道:“沒人。”
夜陵皺了皺眉,說道:“我方纔聽得很清楚,是個女子的輕哼聲。”
“我也聽見了,但外面就是沒人。”夜重天不願懷疑自己的功夫,他更不認爲有人能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跑而讓他沒有任何察覺。
夜陵也不會懷疑夜重天的武功,除非來人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夜闌國沒有這樣的人。何況……他覺得那聲輕哼,有點像……
夜陵沒有說出自己的懷疑,只道:“先出去再說。”
夜重天點點頭,隨後和夜陵一同離開了密道。不過,兩人不是從假山口出來的,而是從夜重天在玉城的別莊裡出來的。
等到夜陵回了夜王府,卻發現夜王府的下人們個個臉色煞白,還跪了一地。
他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伺候雪漫的丫鬟,欲哭無淚地將一封信呈上去,顫抖着聲音稟道:“啓、啓稟王爺,奴婢按王爺的吩咐,在雪漫小姐起牀後送飯菜進屋,可之前奴婢還聽見屋裡有動靜,進屋時雪漫小姐就、就不見了……桌、桌上,好像是雪漫小姐寫給王爺的一封信……”
夜陵不等肖樂上前拿信,立刻上前一把從丫鬟手中搶過信,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夜陵:我走了,不用找我,因爲你不可能找到我。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有自保能力。另外,不許罰夜王府任何一個下人,否則我通通把這賬算到你的發小夜重天頭上!雪漫,留。”
一把揉碎了信,夜陵看着跪了一地的下人,臉色冷極。
該死的女人!
走了就走了,居然還給他來一招威脅!
夜陵站在原地冷着臉不出聲,可嚇壞了夜王府的人,個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須臾,夜陵突然笑了起來。雖然笑聲很低很輕,但毫無質疑地,他就是在笑。
所有人包括肖樂,都呆住了:他們王爺……該不會是受刺激太大了吧?別說現在這麼生氣的時候,就是高興的時候,王爺也沒這樣笑出聲兒過啊!
在所有人的驚呆中,夜陵淡淡地揮了揮手:“既然雪漫不讓本王罰你們,那本王就不罰你們,不過,雪漫對你們這麼好,你們是不是覺得特別想念她,想把她找回來?”
下人們一愣,愣完之後恍然大悟,連忙紛紛應聲:“是,奴才(奴婢)們十分想念雪漫小姐!”
夜陵眉眼一挑,神似滿意。
“縱觀此信,你們的雪漫小姐應當去了京城,找攝政王夜重天去了,你們大可也去京城,在攝政王府門口等候即可。”
說完,夜陵就慢悠悠地走了。
下人們先是齊聲應‘是’之後,就面面相覷了,其實他們愚笨的腦袋一點也不知道王爺到底什麼意思。
肖樂忍着笑,指點道:“雪漫小姐現在去京城找攝政王晦氣去了,只要你們跪在攝政王府,齊聲高呼雪漫小姐的名字,雪漫小姐一定會心有不忍而現身的。”
下人們這下子總算明白他們該怎麼做了,只是,有人也心有疑慮,問道:“肖護衛,雪漫小姐真的會因爲我們跪在攝政王府而現身嗎?”
“這還用懷疑嗎?”肖樂微微一笑,“雪漫小姐雖然人走了,可卻給王爺留下書信,讓王爺不得罰你們,你們遇到過這麼好的主子嗎?”
最主要的是,雪漫小姐一定認爲這些下人是他們王爺教唆的,肯定會找上他們王爺質問,而這正中王爺下懷!
至於教唆不教唆的……呵呵,下人們感念主子的好,自發行動罷了,哪兒需要誰去教唆他們呢?想必雪漫小姐也再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
肖樂暗笑道:王爺果然是棋高一着、一箭雙鵰啊!
“多謝肖護衛指點。”
下人們大喜,連忙紛紛起身,準備行裝即刻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