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兒對沐清璟當然是沒什麼保留的,就說道:“在南山的時候,她不惜浪費體力也爲我和王夜敏郡主驅毒,雖然說她是迫不得已,但我還是很感激她。所以,在她有危險的時候我也挺身而出,因爲我不能做一個知恩不報的人。”
頓了一下,夜蘭兒繼續說道:“那時候還不瞭解她,而後來我發覺她是一個心思很簡單的人,你對她好,她就對你好。我從小也沒什麼朋友,而她是我唯一真心想交的朋友。”
皇室之中哪裡有什麼真感情,而夜蘭兒的性情直爽簡單,所以還真不屑於和皇室那些公主啊郡主什麼的交朋友,直到遇到雪漫。
“朋友分很多種,她是哪一種?”沐清璟又問道。
夜蘭兒皺了皺眉,不太明白沐清璟爲什麼執意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但她還是說道:“我只有這麼一個朋友,所以在我心裡朋友就只有一種,她以後再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還是會擋在她前頭。”
這意思,很明顯了,其實就是生死之交嘛!
沐清璟看了夜蘭兒半晌,終於點頭表示明白了:“好,我知道了。”
既然她這麼說了,他也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這時候,在窗外偷聽的雪漫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不可否認,夜蘭兒那句話打動她了,她以後再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還是會擋在她前頭。
她偷聽不是爲別的,而是覺得沐清璟似乎不太像普通人,最起碼,不怎麼像一個醫館大夫的兒子。
夜蘭兒是救了她命的人,又對她死心塌地,她怎麼也得替夜蘭兒把好關,以免被沐清璟騙了身心去。
現在看來,她的直覺是對的,沐清璟的確不是普通人,但沐清璟會怎麼選擇,她倒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夠知曉。
沐清璟被雪漫送回到醫館之後,雪漫就笑笑離開了,一點異樣都沒表現出來,彷彿她並不知道沐清璟這個人有鬼似的。
沐清璟在醫館裡分揀藥草到子夜時分,才換了一身行頭從醫館離開了。
雪漫其實一直沒離開醫館附近,還在醫館院牆留下了一隻隱形紙鳶,這時候她得到消息,立刻就閃身追蹤上去了。
她倒要看看,沐清璟是哪一方的人。
只見沐清璟輕功了得,縱躍了幾個山頭後來到一處庵堂,庵堂外面站了兩個黑衣人,雖然沐清璟一身黑衣蒙臉打扮,也沒有開口說話,但他向一個人出示了什麼東西之後,對方就放他進去了。
雪漫稍一思索,很快也閃身進去,沒驚動任何人。
沐清璟此刻已經通過庵堂機關來到地下密室,跪在了一個戴面具的人面前,雪漫遠遠地站在門口,不敢靠太近以免被發覺異樣。
她見那戴面具的人渾身上下陰嗖嗖的,而所戴的面具和日月盟左護法很是相似,心想難道這位就是她從沒見過的日月盟右護法嗎?
“你來見本座,有何要事?”右護法的聲音,跟他人一樣陰嗖嗖的,讓人不寒而慄。
沐清璟跪在地上,回話道:“啓稟右護法,今日屬下得進夜王府見了夜蘭兒郡主,發現夜蘭兒郡主已有月餘身孕。”
門口,雪漫十分詫異,沐清璟居然把這樁假事告訴了日月盟右護法,這是爲什麼?
正在雪漫詫異時,右護法的語調揚高了一下:“哦?可知道孩子是誰的?”
沐清璟十分冷靜地回答道:“按照時間推測,應該是夜王府的人,因爲夜蘭兒郡主兩個多月之前就住進了夜王府。”
右護法陰惻惻地看着沐清璟,走了兩步後說道:“本座讓你借夜蘭兒郡主,盯着武德王府的動靜,而這夜蘭兒郡主一直對你十分死心塌地,怎麼如今卻和別的男人發生了醜事?”
“回右護法,夜蘭兒郡主今日見屬下後頗爲傷心,屬下猜測她並非自願,但屬下還未能查出夜王府有誰能強迫得了她。”沐清璟面不改色地撒謊道。
“不必你去查了,此事本座自會去查。”右護法一擺袍袖,冷冷地說道。
“是,屬下遵命。”
雪漫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沐清璟一直和夜蘭兒接觸,是奉了日月盟右護法的命令。不過,很顯然沐清璟假戲真做了,現在還爲心上人背叛了組織!
難怪今天沐清璟一直向夜蘭兒追問,夜蘭兒和她的交情到底深到什麼樣子,原來是爲了作出這個決定。
這樣看來,沐清璟心裡很清楚放出謠言的人是誰,也很清楚她要對付的人是誰。所以,他才鋌而走險幫了她一把!
這樣一來,右護法肯定會去查夜蘭兒懷孕的事,而很快就能知道夜陵的態度。接着,葉傾城也就知道了。
雪漫脣角微微勾了勾,真是個意想不到的收穫,她不用去想法子透露風聲給葉傾城知道了,因爲沐清璟已經幫她辦到了。
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後,雪漫悄然離開,很快就回到了南莊。
她來到了成魅的房間,見成魅居然還沒睡,玩着白天南宮若水捉給他的兩隻小蛐蛐兒。
“魅兒,這麼晚了還在玩蛐蛐兒,不知道‘玩物喪志’這四個字嗎?”雪漫笑着走過去,把蛐蛐兒盒子蓋上了,她有話跟成魅說。
右護法勾結葉傾城的事情,可大可小,她覺得有必要讓成魅跟他爹提一下。
成魅眨眨眼,搖搖頭,表示他有些睡不着。
“爲什麼睡不着?”雪漫握了握成魅的手,已經是初夏的光景了,那小手卻還是冰冰涼的。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了她這弟弟體內的劇毒。
成魅攤開她的手掌,寫道:日月盟出了點亂子,左護法回去處理了。
“什麼亂子?”雪漫心想該不會這麼巧,在她準備來說的時候,日月盟裡已經人盡皆知了吧?
成魅又寫道:左右護法手下的弟子發生衝突。
雪漫失笑了下,原來是這種小亂子,跟她要說的事比起來,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不過,成魅接着寫出來的一句話,讓雪漫呆了一呆:我想解散日月盟。
解散日月盟?
“爲什麼想要解散日月盟?”
成魅抿抿小嘴,寫下兩個簡潔的字眼:麻煩。
麻煩……雪漫瞬間無語了,多少人想擴張勢力到日月盟這種地步卻不得如願,而她弟弟居然嫌棄日月盟麻煩,想解散掉……
但現在關鍵問題似乎不是麻煩不麻煩的問題,而是成魅還當不了家做不了主吧?
“你爹會同意嗎?”雪漫失笑着捏捏成魅的鼻子。
成魅眨了眨眼,小嘴微微勾起,搖了搖頭卻什麼也不說了。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爹呢,不知道他會不會很兇。”雪漫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成魅是她前世的弟弟肯定沒錯,但她是不是要跟着成魅叫一聲爹呢?
而另一個問題是,如果成魅他爹真的動了續絃的念頭,她就更加有大麻煩了!
不過,現在這兩個問題也都不是她應該考慮的,她還是把右護法的事情跟成魅說了,看看成魅能不能跟他爹說一聲,查查這件事。
她倒寧願這件事只跟右護法有關,跟成魅他爹沒關係,不然她就要和日月盟爲敵了,這會讓她很爲難。
“我記得左護法說過,葉傾城以前是日月盟的人,不過現在她已經和日月盟沒關係了,日月盟會撤銷對她的一切支持,是吧?”雪漫看着成魅問道。
成魅點了點頭,表示她說得對。
“但是這次不利於我的謠言,就是葉傾城利用日月盟的勢力放出來的風聲,這事魅兒知道嗎?”
雪漫話音一落,成魅亮晶晶的眼眸就沉了下去,透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我如果沒證據我也不會說了,我今晚跟蹤了一個人,他去見了右護法……”雪漫知道成魅雖然年紀小,但本事可不小,腦袋瓜子也聰明,所以一五一十地將今晚所見告訴了成魅,並沒有把他當成小孩子來對待。
成魅小小的拳頭握緊,臉色冰寒冷冽。
雪漫見狀伸手握住了那小拳頭,安撫道:“魅兒先別急着生氣,這事兒你還是跟你爹說過之後,讓你爹來處理吧,他畢竟是日月盟的盟主,他會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成魅眼眸微微閃了閃,半晌,點了點小腦袋,神色又放緩了。
而雪漫和成魅聊了幾句之後回房去睡下,成魅則凌空飛行,很快就離開了南莊。
地下宮殿裡,左右護法正在懲罰各自座下鬧事的弟子,棍子打在肉身上的聲音十分刺耳,但沒有一個人敢。
這時候大廳突然燭火全滅,一道刺骨的勁風拂過,數道掌聲‘砰砰砰’響起,隨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左右護法心中都是一凜,幾乎立刻就跪了下來:“屬下參見主子!”
不過,黑暗中沒有任何迴應。
過了好半晌,左護法纔不得已點燃了火摺子,讓身邊手下去點燃燭火。
燭火一燃,所有人都驚呆了!
只見今日鬧事的右護法座下二十多名弟子,全部被一掌震碎了心脈,渾睜着眼睛斷氣了。
左護法心有慼慼地想道:主子好久沒開殺戒了,此次定然是生氣了。
右護法眼中卻閃過一抹凌厲,只殺他手下的人,主子這是明擺着偏袒左護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