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窗櫺透進來,灑下一片光暈,雪漫只覺得額頭沉重又疼痛,不禁呻吟一聲才睜開了眼。
想起昨天和夜蘭兒一起喝高了,她眼裡不禁閃過一絲懊惱,又想起她此刻不知道是在哪裡,連忙就坐起身來。
這一坐起身,她就看見那個據說和她滾牀單一年多的戰神王爺,正趴在她睡的牀沿上。
看樣子,應該趴了一整晚了。
雪漫蹙了蹙眉,他怎麼不上來牀上睡啊?接着她就爲自己的想法驚訝了一番,她再不避男女之嫌,也不該會覺得他和她一起睡覺理所當然吧?
真是奇了個怪了!她搖搖頭,伸手去推夜陵:“夜陵,夜陵……”
夜陵其實老早就醒了,一整晚維持這個姿勢,又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來,可真是苦了他了,他這才知道君子不好當啊!
這時候雪漫伸手來推他,他終於可以正大光明‘醒過來’了!
“雪兒醒了?”夜陵佯裝才知道她睡醒,見她點點頭後就起身去扶她。
結果,自己先蹌踉了下!
雪漫連忙伸手把他扶住,眼裡閃過一絲幸災樂禍:“叫你趴在這兒睡,不回自己房間去,手麻了腳也麻了吧?”
嘴上說的是幸災樂禍,不過心裡還是有一絲絲動容的,她聽南宮若水的描述,這個男人可不是什麼君子啊!
沒想到,只因爲答應了她從朋友做起,他就謹守禮節,說起來也算是尊重她了。
“這裡就是本王的房間。”夜陵知道雪漫嘴硬心軟,不然也不會伸手來扶他了,就一邊運用內力打通凝滯的血脈,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雪漫四下看了看,果然是充斥着男性味道的房間,頓時就輕哼了一聲:“就算我喝醉了,你也可以把我安置在客房嘛!你夜王府又不是沒有閒置房間。”
所以說,他還是活該!
這時候夜陵已經行動自如了,他就將雪漫從牀上抱了下來,親自替她穿鞋,又一擡墨眸,眼裡露出絲絲溫柔:“本王就是想多看雪兒一會兒。”
‘撲通’!‘撲通’!
雪漫聽見自己的心臟用力地跳了幾下,胸口也感覺暖暖的。
雖說不記得和這個男人發生的所有事了,可一想到有這麼個王者至尊的男人心裡滿滿裝的都是她,居然有幾分虛榮和驕傲的感覺……
不應該啊,她從來就不是個虛榮的女人,而且也不至於爲了男女之事感到虛榮驕傲吧?
難道,是那勞什子的忘情丹放了太多年,有些失效了?所以,還留下了以前的感覺?
雪漫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可愛的模樣取悅了夜陵,忍了好久才忍下去摟着她狂吻的衝動!
不過,夜陵也總算是知道,雪漫對他並不是毫無感覺的了,至少他的付出能夠感動她。
“走吧,本王帶你去吃點東西。”夜陵摸摸她的頭,牽住她的手往外走。
昨晚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一個勁兒地和夜蘭兒喝酒,看她那麼開心他也沒忍心嘮叨她,現在倒是想起來怕她不舒服了。
夏日炎炎,在涼亭裡吃東西吹夏風是最舒服的,所以夜陵才吩咐綠環把早膳端到涼亭中,甚至於雪漫洗漱也是在涼亭裡進行的。
看着夜陵笨拙給自己洗臉擦手的樣子,雪漫的表情有點怔神。
她和他都滾過牀單了,但因爲她忘了那些事情,所以他就得重新開始追求她,而且她還不一定會第二次愛上他呢!
可是,他追求她追求得很認真很誠摯,和最初知道她忘了他之後的樣子判若兩人。
難怪南宮若水說他的脾氣是由她定的,若她待他好,他脾氣便好,若她待他不好,他脾氣便差,是個任她搓圓捏扁的小泥人呢!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和他滾牀單是個什麼場景,可惜她都忘了,他身材好不好啦,功能好不好啦,還有……
夜陵一擡頭,看見小女人的表情有點迷濛,隱約帶了一絲竊笑和興奮,有些不明就以,伸手一點她鼻子,笑道:“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雪漫一下子回過神來,連忙就若無其事地看向了遠處湖面,卻又想起那天他抱着她跳湖求死、而她爲了求生拼命勾引他、在水下和他激吻差點走火的場景,渾身就燥熱起來。
呃,她怎麼一直想這種事啊!
雪漫眼裡閃過一絲懊惱,伸手就去捶自己的腦袋瓜,看看能不能讓自己清醒點兒。
“雪兒,你要打也不要打自己,本王找個人來讓你打?”夜陵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好聽的笑聲如珠玉落盤,更容易激起人心中的漣漪。
“打你還差不多!”雪漫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是他這個罪魁禍首!
不過,什麼狗屁忘情丹嘛!一點都不管用,應該要非常討厭他纔對啊,怎麼可能還真有重新愛上他的跡象?
雪漫在這邊懊惱,其實阮暮天和夜重天等人也在另一邊討論這件事情。
“你們說,這雪漫明明服下了忘情丹,爲什麼她和陵又有重修舊好的徵兆?”最擔驚受怕的其實是夜重天,身爲攝政王他憂國憂民,而現在的夜闌國是他所不願看見的。
好不容易雪漫忘了夜陵,他以爲一切都可以重新洗牌了,結果……結果兩人又開始複合!
他真擔心,夜陵和雪漫始終逃不過那個千年詛咒,最終要落得跟夜城壁和陸初容一樣的下場!
“可是,夜陵哥哥只有跟雪兒姐姐在一起,纔像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阮暮天心裡雖然也對千年詛咒感到不安,不過他還是很樂於見到他夜陵哥哥這麼開心的。
“是啊!爲了當一個正常人,就置他們自己的性命於不顧,也置天下百姓的性命於不顧是吧?”夜重天翻了個白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都不懂居安思危!
阮暮天哼了一聲,不理夜重天,轉向了他特地找來的鬼醫,問道:“鬼醫,你說說看,爲什麼忘情丹不管用?是不是放了太久失效了?”
鬼醫木子青淡淡地擡眼:“如果失效了,其中的千年寒蓮又怎麼能讓陸雪漫起死回生?”
“咦?千年寒蓮?”阮暮天睜大眼,這個東西他聽說過,據說是天帝當年爲陸夢仙出生入死去千年雪山頂摘的,但被陸夢仙棄如敝屣了。
據說千年寒蓮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惜沒有人見過它真正長什麼樣子,原來還真的存在啊!
木子青拿出阮暮天給他的那粒黑色忘情丹,對幾人說道:“我刮下忘情丹一些粉末,檢查之後發現裡面確有我師父在手札裡記載的奇藥,千年寒蓮。如果不是此藥中有千年寒蓮,以陸雪漫這回的重傷程度,我師父再世也救不了她。”
慕容敕瞥了一眼那忘情丹,淡淡說道:“忘情丹乃夜城壁皇叔所制,而夜城壁皇叔當年掌管夜氏一族的一切,千年寒蓮在他手中也不足爲奇。”
“對對對!陸初容能夠在產下怪胎之後沒有立刻血崩而死,肯定也是夜城壁皇叔給她吃了千年寒蓮的緣故!”阮暮天像是想到什麼,興奮地叫道。
慕容敕涼涼地潑阮暮天冷水道:“你口裡所說的‘怪胎’,可是你雪兒姐姐的親弟弟,也是夜城壁皇叔的親生兒子夜成魅,你可得小心,別死在你那張沒遮沒攔的嘴上。”
阮暮天一下子捂住嘴巴,緊張地四下看了看。
自從在日月盟見到成魅殺人之後,他現在可是心有餘悸、對這小鬼頭忌憚得很吶!
“忘情丹確有作用,不但能夠讓人起死回生,也可以讓人忘卻愛人。你們應該還記得,當日陸雪漫回京,對王爺視若無睹,如同陌路人的一幕。”木子青收起忘情丹,說道。
慕容敕微微一蹙眉:“那又爲何,她有再愛上夜陵的徵兆?”
木子青苦笑道:“這就是爲什麼夜城壁準備了黑白兩粒忘情丹,要男子女子分別服下的緣故了。如今陰差陽錯,只有陸雪漫服下,王爺卻並未忘情,再加上那南宮若水將事實絲毫不曾隱瞞地告訴了陸雪漫,這段情自然就是斬不了的。”
如果王爺也服下忘情丹,這對璧人自然從此就像陌路人一樣,不會再產生任何男女之間的交集了。
但現在王爺不肯放手,那陸雪漫縱然已經忘了王爺,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再愛上王爺的。
慕容敕等人聽了木子青的分析,總算明白癥結出在哪兒了。
雖然知道問題所在,但誰也沒有那個膽子,去勸夜陵服下忘情丹。
估計,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夜陵任性地把忘情丹毀掉!
要不是忘情丹之前救了雪漫一命,讓夜陵覺得其好歹還有一點用處,所以才留給鬼醫來研究,之前在宴會上南宮若水拿出來時就已經毀掉忘情丹了!
“反正我們又插手不了這件事,就別想那麼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阮暮天看見各人臉色都很凝重,就嘻嘻笑着打圓場道。
其他各人看了阮暮天一眼,雖然都沒說話,卻也不得不同意阮暮天的說法:他們是插手不了夜陵和雪漫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