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語花香的斷崖之下,兩抹翩翩長影望着那雲深處。
“呵呵,沒想到天上掉餡兒餅的事還真的存在啊!”雪漫好笑地看着從濃濃雲霧中穿透而過的米糧、肉類、衣物、被褥等等,不得不讚嘆夜陵手下人的‘別出心裁’。
看來他們已經知道她和夜陵墜落斷崖的事情了,而他們無比堅信她和夜陵都活着,但一時間又沒想到救人的辦法,只好先丟這些東西下來保她和夜陵衣食無憂了。
夜陵冷冷地看着那雲端,哼了一聲,似乎有些嫌棄夜重天他們笨。
“你說,他們會不會想到辦法救我們出去?”雪漫巧笑嫣然地問道,清眸裡夾雜着一絲慧黠。
她估計慕容敕是能想出辦法的,而且很可能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但能不能夠暢通無阻地實現,那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想到了又如何?你那弟弟不會設伏阻攔?”夜陵冷瞥她一眼,拂袖轉身走向木屋方向。
雪漫啞然失笑,她也是在想成魅心思縝密,絕對不會讓人來破壞他的計劃呢!
輕盈地跟着走進木屋,雪漫看着霸佔了唯一一張凳子的夜陵,索性躺上了牀去,撐頭笑道:“我說夜陵,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呆在這兒特別委屈啊?”
雖說這男人最近有了那麼一點點改變,但還是一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而自那晚過後,她也算是想通了,爲什麼不能爭取讓他也對她有好感,兩人重新開始呢?
所以,對於他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表現得十分寬容,打死決定也要再釣上這男人,出去之後把葉傾城羞辱個半死!
那時候她可以對葉傾城鄙夷地豎起中指說道是:“你看看你,我都給你一次機會勾引夜陵了,你還搞不掂他,什麼天下第一美人啊?”
想想就覺得心裡舒爽多了,雪漫暗暗笑道。
夜陵自然不知道雪漫心裡那些小九九,冷冷地道:“本王只想知道你弟弟在打什麼主意。”
跟她在崖底很委屈?那倒不至於,看着她成天像個小孩一樣玩水種花,脣角會不由自主有想勾起的衝動。
只不過,他肩上所擔負的責任,怎容許他被女人所迷,呆在這種地方隱居?
他必須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因爲他多待一天,夜闌國就會多亂一天!
“你那麼聰明,肯定想到了,所以這幾天才心情不好麼……”雪漫呵呵笑道,毫不留情拆穿夜陵這幾天對她又態度大變的原因。
看着她明眸善睞的清麗模樣,夜陵心裡微微一抽,的確,他是想到成魅的詭計了!
成魅之所以利用雪漫把他困在這裡,不僅僅是想解聖水宮之圍而已,恐怕更多的是對夜闌國有所圖謀!
悔不該,因爲情報上顯示成魅解散了日月盟便掉以輕心,看來成魅之前是有意爲之,現在放鬆他警惕之後才下手,夜陵微微懊惱地想着。
不過夜陵還真是太多疑了,以成魅的武功,如果想對他不利的話還需要這樣麼?之所以繞了這麼大個圈子,還不是想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做成魅想做的事情,真是不理解他這小舅子的苦心啊!
“夜陵我可告訴你,別把魅兒想的那麼齷齪。”雪漫眯起了美眸,不滿夜陵神色中所透出來的懷疑。
“還需要本王把他想的齷齪?”夜陵冷哼一聲,成魅是做的齷齪!
雪漫一下子直起身來,俏顏染上一絲薄怒:“夜陵,你不妨好好想想,如果魅兒有一絲一毫要傷害你的意思,你是他對手麼?”
夜陵聞言神色一滯,這點倒是真的,不過……
“雖然我也不知道魅兒爲什麼要讓夜闌國大亂,不過這幾天我倒是想通了一點。”雪漫見夜陵神色鬆緩,語氣便也緩和下來。
“哪一點?”夜陵側頭瞥着她,手裡把玩着一隻玉杯。
成魅給這兒準備的東西,倒都是些好貨。
“那就是夜闌國早晚會沒有你夜陵,早晚會大亂,現在的大亂,不過是提前了而已。”雪漫略微勾脣,清眸透着璀璨異光。
夜闌國現在勉強能夠維持平穩,那是因爲夜陵坐陣,五十年之後呢?夜陵老了、死了呢?
如果一個國家只是因爲一個人而平穩的,那這個國家就是生病了,除非大刀闊斧將病瘤割掉,否則病瘤早晚會轉化爲癌症,禍害整個國家!
夜陵被雪漫這句話給震住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許久之後,夜陵才微微一用力,‘砰’地一聲握碎了手裡的玉杯。
現在夜王府所有的勢力,都是他從十三歲開始一點一點創立起來的,如果沒有軍功做鋪墊,恐怕也難以發展如此迅速。
而如今四海昇平,很難培養一個人有他這樣的地位,除非是他夜陵的子嗣。
但目前爲止,他膝下還沒有半個子嗣,即使有,也還不知道是庸才還是怪才。
很可能,這片大好江山如同先帝在位時一樣,給了夜萬穆這樣的人,最終也是落敗的結局。
如果當年先帝沒有給他那道聖旨,他或許不會如此盡心盡力,而今的情況,除非他願意手足相殘,否則夜闌國永無寧日!
夜陵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雪漫瞥見他如此,一時倒也沒有出聲打擾他。
此時此刻,夜氏一族長老會正如臨大敵,看着堂而皇之闖進長老會場地的魔頭,成魅!
“你想幹什麼?”大長老聞訊匆匆趕來,見成魅手上拎着兩個長老會弟子的血淋淋人頭,臉色不禁變了一變。
成魅將兩個血淋淋人頭往旁邊一扔,森森地道:“我想知道,夜氏一族的罪人什麼時候自裁了斷。”
夜氏一族的罪人?大長老神色再次一變,怒道:“我何時成了夜氏一族的罪人?”
“怎麼不是你?”成魅冷颼颼一笑,“若不是你故意將南莊賣給赤炎,再引那算命先生透露風聲給我姐姐,我姐姐又怎會和南宮若水掉進那機關陷阱?”
大長老大吃了一驚!他、他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若不是我姐姐掉進那機關陷阱,又怎會得知夜城壁與陸初容的死因,又怎會服下那忘情丹,我又怎麼會故意殺了夜陵,好讓夜闌國陷入混亂之中?”成魅眼中冷意直透人心,“夜以烈,你說說看,你是不是夜氏一族的罪人?”
所有長老都看向大長老,而大長老面如死灰,嘴脣哆嗦了半晌才顫顫伸出手指指着成魅:“你、你殺了夜、夜……”
“不錯!”成魅從懷中摸出一道令牌和一方玉佩,上面均帶有血跡。他亮於衆長老面前,冷冷地道:“夜陵已被我所殺!夜闌國從此就要萬劫不復了!”
所有長老都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人不認識這兩樣東西,一個是能夠代表夜王爺親臨的令牌,一個是夜王爺從不離身的玉佩,據說是陸雪漫送給他的。
如今這兩樣帶血的東西都在成魅手中,夜王爺自然是凶多吉少的了。
再說,大長老毫不懷疑成魅的毒辣手段!
這天底下,就沒有成魅不敢殺的人!
“夜成魅!你也姓夜,你怎麼能夠……”大長老痛心疾首,臉色蒼白到了極點。
“住口!”成魅嘴脣未動,臉色卻冷到了冰點,一聲暴喝打斷了大長老的話。
許多還不知真相的長老,聽見成魅也是夜氏一族的人,大爲驚駭,紛紛詢問大長老成魅到底是誰。
“大長老,這成魅不是日月盟的盟主嗎?怎麼會是我夜氏一族族人?”
“大長老,有傳聞說他是夜城壁皇叔的兒子,可是真的?”
“大長老……”
終於,二長老忍不住了,暴喝一聲說道:“都別問了!他全名就叫夜成魅!他是夜城壁和陸初容所生的那個怪胎小子!”
‘砰砰砰砰’!
二長老話音剛落,連續四掌就隔空拍在了他胸口,把他整個人震飛了出去!
“老二!”大長老齜目欲裂,趕過去扶起二長老,卻見二長老性命無礙,只是被廢了武功,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在是留了一條命啊……
“什麼?他就是那個殺父弒母的惡魔?”
“原來傳聞都是真的,夜城壁皇叔果然是死於自己親生兒子之手的!”
“作孽啊!如今夜王又被他所害,我們怎能饒他?大夥兒一起殺了他爲夜王報仇吧!”
“好!一起上!”
大長老見長老們都羣情激涌,連忙放下二長老,對衆長老說道:“大家不要衝動,此人武功極高,早年曾偷得夜族寶典修煉,如今神功大成,大家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啊!”
“呵呵呵……”成魅陰嗖嗖地冷笑起來,“果然還是夜以烈你最識時務,很好,我就等着看你們長老會如何拯救今日的夜氏一族!”
說罷,成魅嗖的一聲消失在衆人面前,只留下兩個血淋淋人頭和武功盡失的二長老證明他曾經來過。
大長老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口半晌,突然仰天長嘆了一聲:“夜城壁皇叔啊夜城壁皇叔!當日你爲何要將夜族寶典給這惡魔看啊……”
殊不知,夜城壁也是有私心的。
如果不給他兒子看,在他和陸初容死後,長老會還能留下成魅這條命麼?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