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萬穆決定把自家皇后放出來,那批皇后黨也真是肯跪,四天四夜都在門口喊,不少年老的還暈過去幾次,再這麼下去他這些臣子要死幾個了,那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沒想到的是,這次沒能把夜王給逼出來,夜萬穆哼了一聲,心想這夜王如今是越來越不中用了,若是換了以前,夜王早已經領兵壓宮,要他把皇后放出來了。
這樣他就可以以‘犯上作亂’爲名,出動血衣衛把夜王給拿下!怎麼也能打擊一下夜王府的氣焰!沒想到夜王卻寧願做縮頭烏龜,真虧得皇后當年在他面前爲夜王說了那麼多情!
夜萬穆心裡不齒着,走出寢宮外,來到最外圍的石子路上,見皇后黨大臣都還跪着,以國舅爺陳昇爲首,就冷笑了一聲:“怎麼?跟朕逼宮來了?”
陳昇大聲道:“老臣不敢,只是皇后娘娘並無過錯,請皇上赦免皇后娘娘之罪,放皇后娘娘出冷宮!”
“請皇上赦免皇后娘娘之罪,放皇后娘娘出冷宮!”所有跪在地上的大臣都齊聲附和道。
夜萬穆見狀,心裡雖然暴虐之極想要發作,但所謂罰不責衆,便只怒喝一聲道:“朕若不放,你們是不是要逼宮?”
“臣等不敢,皇上一日不放,臣等便陪皇后娘娘受苦一日,臣等對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鑑,皇后娘娘對皇上也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請皇上明察!”陳昇叩拜了下去,前額貼着地面。
“請皇上明察!”所有跪地的大臣也都叩拜了下去,前額貼着地面。
夜萬穆樣子也做夠了,終於擺了擺手,道:“罷了,朕和皇后是結髮夫妻,既然你們都爲皇后求情,那朕就……”
夜萬穆剛想說‘那朕就赦免皇后之罪吧’,結果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奔了過來,‘撲通’一聲以極難看的姿勢跪趴在了夜萬穆面前!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她歿了!”太監臉色蒼白,看樣子是給嚇得不輕。
什麼?夜萬穆大驚,霍地轉身看向那名太監,一腳就踹了過去,大怒道:“狗奴才,胡言亂語什麼!”
太監吃痛,可還是哭喪着臉道:“皇上,幾名宮女早上起來伺候皇后娘娘洗漱,叫了幾遍不見醒,這才稟明奴才,奴才趕緊找了太醫,可太醫說……說昨個兒夜裡,皇后娘娘就歿了……皇上饒命!”
一番話,把夜萬穆震得不輕,所有跪在地上的皇后黨也被震得不輕!
堂堂皇后,竟然死在冷宮裡,多麼悽慘,多麼駭人聽聞啊!
“皇后娘娘,您死的冤吶!”陳昇哀慟之極,大叫一聲後白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國舅!國舅!”身旁大臣也是一臉哀慟,連忙扶住陳昇。
皇后黨開始呼天搶地,喊冤辱罵的各種都有,現場亂成了一團!夜萬穆臉色鐵青,也不知道昨天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暫且把這羣皇后黨擱置到一邊,匆匆朝冷宮方向走去。
一到冷宮,夜萬穆就見到太監宮女跪了一地,不少瘋妃卻在嘻嘻哈哈。他一腳踢翻一名宮女,怒道:“皇后呢?皇后在哪裡!”
宮女被踢斷幾根肋骨,卻不敢喊痛,忍着痛重新跪伏在地,哭道:“皇后娘娘在裡頭……”
夜萬穆也不管那宮女是死是活,大步走進殿內,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是冷宮的髒亂味道,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一進到裡頭,夜萬穆就見到皇后娘娘躺在牀上,屋裡跪了好幾個太醫,卻沒人給皇后娘娘把脈。
夜萬穆勃然大怒,又是一腳朝太醫踹去,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給皇后醫治!”
太醫被踹了個整,卻一臉的苦色。看來他們這幾個死期也到了,這皇后娘娘已斷氣多時,他們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啊,還談什麼醫治……
“來人!把皇后娘娘送回皇后寢宮!”夜萬穆其實在一看皇后娘娘紫青的臉色時,也就知道皇后娘娘是真歿了,那明顯是中劇毒之兆!不過,皇后不能死在這裡,現在不管皇后死活,都要先從冷宮弄出去!
很快,皇后娘娘的‘屍體’被擡往了皇后寢宮。不過,這時候風聲已經傳遍了朝野,皇后黨在外呼天搶地,陳家人也得到了訊息,趕往了皇宮。
在陳家人到達皇宮之後,夜王府安排的宮女便把皇后的親筆遺書偷偷交給了陳家二老。陳家二老看了之後,又哭了一陣子。
夜萬穆此刻真可謂是焦頭爛額,皇后一死震動朝野,而想必很多大臣都認爲是他這個皇帝逼死了皇后。不過,太醫診斷出皇后是中毒而死的,以國舅爺爲首的皇后黨硬指是有人下毒謀害,讓他徹查兇手,他更是頭痛萬分。
但比起這些來,夜萬穆最爲頭痛的還是夜王府。
以陳昇爲首的皇后黨,大概知道皇后這一歿,他們以後就沒有靠山了,於是藉着皇后和夜王的關係,紛紛守在夜王府門口,懇請夜王出面爲皇后伸冤。
現在這種情形,夜王一出面的話,夜萬穆的處境的確有些尷尬。除了夜萬穆那寥寥幾個心腹之外,恐怕文武百官大部分都是向着夜王的,夜萬穆最怕的就是夜王逼宮。
不過夜王府這邊嘛……
“陵,現在這種情況,你真不打算出面?”夜重天有些不甘心地再問了一遍,現在可是打擊夜萬穆的最佳時機,還能給夜王府贏來一個美名。
夜陵淡道:“本王和皇兄屬夜氏內鬥,用不着這些外人來摻和。”
“雙手雙腳贊同!”雪漫附和了一聲,又瞥向夜重天,嗤道:“攝政王你腦袋被驢踢了吧?夜陵要是現在趁虛而入,就算不是全部人,也還是有少部分人認爲夜王府早就有叛逆之心,他就算當了皇帝,將來也是亂臣賊子好麼?”
噗……攝政王腦袋被驢踢了……
阮暮天捂住嘴,免得笑出聲來。放眼天下,除了夜陵哥哥之外,也就雪漫敢這麼罵夜重天了,難怪會和夜陵是一對……
夜重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天才道:“男人在商量大事,女人插什麼嘴?”
“我也不想插嘴,早就想閃遠了,是你們夜王不肯讓我走,非讓我留下來聽政的。”雪漫挑挑眉,一副‘有本事你罵夜陵’的挑釁樣。
夜重天悻悻摸了摸鼻,撇過頭去不理雪漫了。橫豎她嘴巴厲害,靠山又硬,他說不過她。
“可是夜陵哥哥不出去的話,未免會得罪這些大臣,雪兒姐姐有什麼好辦法麼?”阮暮天現在已經徹底學乖了,他可以不討好夜陵,但絕對要討好雪漫。
雪漫看了一眼夜陵,見夜陵也正看着她,眼裡帶着一絲笑意,便撇嘴道:“你會想不到麼?幹麼故意讓我來說?”說罷就閉上眼睛假寐不理衆人了。
夜陵咳了一聲,便拉着雪漫的手起身,道:“你陪本王一塊兒出去。”
雪漫不情願見那些不相干的人,但見夜陵眼中堅定,便只好點點頭:“好吧!”
夜重天和阮暮天也不知道夜陵要怎麼打發陳昇他們,於是跟在兩人後面走了出去。
夜陵摟着雪漫在懷,來到等候多時的陳昇等人面前,站定後視線緩慢掃了一圈。在陳昇剛剛一拱手要開口的時候,夜陵擡手製止了他:“本王知道國舅這趟來是爲了什麼。”
陳昇心中惴惴,但在夜陵這個出了名的冷王面前也不敢放肆,何況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夜陵並不是世人所輕視的那個殘王了,夜陵還是夜闌國的夜王,攝政王和將軍府還是和夜陵一條戰線。
“皇姐之事固然令人心痛,本王也幾日未能成眠,更能瞭解大家對皇姐的一片愛戴之心。但皇后是一國之母,代表着夜闌國的顏面,諸位將事情鬧大,無非是讓外邦人笑話。”夜陵徐徐說道,語氣中有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
視線齊刷刷看向雪漫,因爲這裡外邦人除了雪漫沒有其他了,雪漫頓時不爽地皺起眉頭:她可沒有笑話夜闌國!僅僅是……呃,看熱鬧罷了!
陳昇悲傷道:“夜王是羣臣之首,難道皇后慘死這麼大的事情,夜王也不過問嗎?若皇后死的不明不白,那纔是讓外邦人笑話啊!”
“是啊,請夜王出面主持公道吧!”
“夜王爲皇后討個公道吧!”
“夜王……”
夜陵擡手,眸光一冷,衆人不由自主又安靜下來。
“這是當今聖上的家事,本王不便出面。何況皇姐與當今聖上恩愛數載,想必當今聖上比大家更加悲痛,大家就不要再生事了,各自回府去吧!”夜陵說完,不再停留,摟着雪漫轉身回了夜王府。
雪漫一邊走一邊故意問道:“王爺心中這般不平,可又不敢去面聖,難道是因爲前日有人來信勸王爺可趁機造反麼?”
“不許胡說!”夜陵輕斥一聲,卻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才摟着她走進了夜王府內。
外面的大臣們都聽見了那輕言細語,頓時在心中恍然大悟:原來有人竟想趁機生事,還勸夜王造反!難怪夜王要閉門不出,以洗清嫌疑了。
陳昇看着徐徐關閉的夜王府大門,嘆了一聲:“夜王若還是當初的夜王,造反又何足爲懼呢?唉!可惜英雄不再啊……”
旁邊人聽得心中一驚,紛紛勸說道:“國舅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陳昇大笑三聲,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