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呼倫貝爾大草原已經到了遍地枯黃的季節,牧人們正在爲牛羊準備過冬的牧草,朝廷派來的各級官員也騎着馬四處奔走,爲牧人們送來過冬的物資。一支支商隊收走了牧人們攢好的羊毛和富餘的牛羊,留下各種生活用品。王守仁的話一點不假,往年被用來製作氈子的羊毛,全被換成了各類物資,今年的草原牧民可以安心的過冬了。
蘇鄙俚一家的氈包換成了新的,新氈包厚實保暖而且在氈包裡安上了中原百姓家家都有的鐵爐子,一根菸管通過氈包頂上的窟窿伸了出去。不過草原牧人不習慣使用煤炭,那鐵爐子裡燒的是晾乾的牛糞。
今年蘇鄙俚一家買了不少的牛羊,所以物資儲備是很豐厚的,和他家相鄰不遠的巴木圖一家也是這樣。草晨起來,蘇鄙俚給圈裡的牛羊填上草料之後就站在自家的氈包前,看着那支狼尾纛。現在不少草原人家的門口依舊豎着狼尾纛,只不過狼尾纛上比以前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塊朝廷官員送來的紅漆描金木牌,上面寫着“軍屬”二字,表示這家有人在大明軍中服役。而地方那官員們會按時將一部分軍餉和朝廷發的補貼送到牧人家中,而且還有各種優惠政策。比如商隊來了會首先收購軍屬家的羊毛和牛羊,價格要比其他人家高一成;孩子上學是免費的等等。
蘇鄙俚用袖子仔細擦乾淨木牌,又仔細的整理了木牌上的五彩哈達,心中很是滿足。他兒子蘇佈雷參軍之後,跟着大相王守仁走了,閨女蘇布亞也進入了鎮裡新建的學校。本來很多牧民都不想送女兒上學的,因爲按照草原人傳統的習慣,女孩家只要會放牧、會做飯、會趕氈會打奶茶就可以了,學本事那是男孩子的事情。不過蘇布亞纏着蘇鄙俚兩口子非要上學,朝廷的勸學官也是三番五次來家勸說,心疼閨女的蘇鄙俚兩口子也就答應了,反正他家是軍屬,蘇布亞上學不用花錢,就是得住在學校裡不能天天回家。
開始的時候,兩口子不放心時不常到學校裡看看蘇布亞。這一看兩口子徹底放心了,那學校是一排排的大瓦房,又整齊又幹淨,那窗戶上和水一樣清澈的叫做玻璃的玩意,既擋風又透光可比氈包裡面明亮多了。
蘇鄙俚兩口子還發現,學校裡竟然有女先生,人數還不少。像蘇布亞這樣的幾個女孩子,在這些女先生的照顧下特別的開心。也學了不少學問,蘇鄙俚兩口子都開不認識滿嘴新名詞的蘇布亞了。
讓兩口子更加得意的是,校長大人竟然親自接待了兩口子。還把一塊銀質的獎牌交給了兩口子,說這是蘇布亞參加呼倫鎮各學區文藝匯演時的獎品,第一名呢。現在在呼倫貝爾誰都知道有個叫蘇布亞的小姑娘,歌聲動聽舞姿曼妙,所以大家都稱蘇布亞爲“草原百靈鳥”。
校長告訴蘇鄙俚,要好好培養蘇布亞,將來要保送蘇布亞進入帝國皇家藝術學院深造,院長就是聞名天下的唐伯虎唐大部長。蘇鄙俚兩口子雖然不知道唐伯虎是多麼有名氣,但是從校長嘴裡得知,這位唐部長的官職也就比大相低一點點,可見是個極有本事的,所以兩口子滿心歡喜的答應了校長的要求。回家之後,還跟鄉親們說了這事。這一來送自家孩子入學的牧民越來越多,不管哪個時代哪個民族,父母希望兒女成才的心情是一樣的,呼倫鎮由此出現了送子女入學的熱潮。
想着這些,又看着滿圈咩咩哞哞的牛羊,蘇鄙俚禁不住樂出了聲。
“他爸,你一個人笑啥呢?”
卓卡將被褥搭在木欄杆上,趁着天氣好晾曬晾曬。
“呵呵,想想這好日子就高興。卓卡,我的小母牛,你不高興嗎?”
卓卡白了蘇鄙俚一眼說了句:“老沒正經,呵呵呵。”
兩口子正樂呢,家裡的兩隻大狗忽然站了起來,汪汪的叫了起來。開始是示威的咆哮,隨後變成了歡喜的叫聲。
“卓卡,看來是來客人了,似乎是兩個當兵的。咦,是阿雷,阿雷回來了,是阿雷回來了,哈哈哈哈。”
卓卡擡眼張望,只見兩匹快馬奔來,當先一個正是一身棕綠色軍服的蘇佈雷。
“阿爸、阿媽,我回來啦。”
“哈哈哈,阿雷我的小馬駒,你咋回來了呢?你妹妹呢?”
蘇布亞:“我在這吶。”
小小的蘇布亞和一個軍官同乘一匹馬,而那個軍官就是蘇定方,他和蘇佈雷是先到學校裡接上蘇布亞之後纔回家的。
蘇佈雷跳下馬背一頭撞進卓卡懷裡,蘇鄙俚哈哈大笑着拍着兒子的腦袋,滿意的看着更加健壯結實的蘇佈雷。
汪汪汪,兩隻大狗圍着剛剛下馬的蘇定方轉,蘇布亞連聲喊到:“大虎二虎不準叫,這是蘇定方哥哥,是咱們家人不準叫。”
蘇鄙俚哈哈一笑,將哈達戴在蘇定方脖子上。
“我記得你,你和大相到我家來過。”
“大叔,我叫蘇定方,現在在總參部任職。大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雷被保送進入皇家海軍學院學習,將來就是海軍軍官了。”
“好好,呃,啥是海軍?”
蘇布亞:“阿爸,海軍就是在海上打仗的軍隊。”
蘇鄙俚:“海上打仗?海上能騎馬嗎?”
哈哈哈,蘇定方被蘇鄙俚逗樂了,蘇布亞紅着小臉用雙眼直白瞪她爹。
卓卡:“哎呀他爹,孩子回來了,別在門口說話。阿雷、定芳、亞亞快進來。他爹快去宰羊,今天咱們烤全羊。”
“好咧,阿雷過
來幫阿爸。亞亞,把你巴木圖叔叔叫來。”
蘇鄙俚爺倆一邊宰羊一邊聊天。
蘇鄙俚:“你阿媽怎麼了?怎麼這個小子一來你阿媽就這麼熱情啊?烤全羊,這可是招待最尊貴的客人的禮節,難道這個蘇定方的官職很高?”
蘇佈雷:“定芳哥哥對我可好了,要不是他叫我文化,我咋能考上學院。這次咱們呼倫鎮有不少人都考上了軍事學院,這次是入學前回家看看,定芳哥負責組織這片的新生。本來他想住到鎮裡,我想着都到家了,何必住在那裡呢,所以就讓定芳哥來咱家住。”
蘇鄙俚:“阿雷你做的對,咱們草原人就必須這樣,人家對咱一分好,咱就十分回報人家。不過,阿爸咋覺得你阿媽對這個蘇定方不一樣呢?”
蘇佈雷:“我也不知道哇,大概阿媽想給我找個大哥?”
蘇鄙俚擺擺頭努努嘴,蘇佈雷順着阿爸的努嘴方向一看,只見蘇定方正在羊圈裡掃羊糞。蘇布亞一口一個哥哥的叫着,還用手巾給蘇定方擦汗,卓卡端着熱騰騰的奶茶一個勁的讓蘇定方歇會。
蘇鄙俚:“看見沒有,這親熱勁像什麼?”
蘇佈雷:“不知道。”
蘇鄙俚一巴掌拍在兒子腦袋上,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我的傻兒子,這還看不出來。你阿媽是把蘇定方當女婿看了。咱家亞亞剛這麼點兒,人家能看上咱家亞亞嗎?”
“那有啥,將來我也是軍官,妹妹將來也要上皇家藝術學院,咱家將來不比定芳哥他家差。再說了,將來定芳哥都三十多了,妹妹才十七八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定芳哥咋會不要妹妹呢?”
“行,我的阿雷有出息,有志氣。大相說過,王侯啥啥天生帶種。”
“阿爸,那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意思是說只要努力就會成功,王侯將相也能當上。”
“哦哦,對,這話說的帶勁,就得這樣。得嘞,給我家王侯烤羊去。”
巴木圖領着一幫鄉親們,帶着馬奶酒還有各種吃食來到蘇鄙俚家。
“蘇鄙俚大哥、卓卡嫂子,我聽說咱們的阿雷和小百靈回來了。哎呀,這位怎麼這麼眼熟,這不是大相身邊的蘇小哥嗎?哎呦,一來就幹活,卓卡嫂子你好福氣呀,哈哈哈哈。”
卓卡笑着和鄉親們打招呼,也熱情的介紹着蘇定方給大家認識。巴木圖的老婆拉着卓卡問:“這個蘇小哥真不錯,是不是你家的坤日根(女婿)啊?”
卓卡:“亞亞還小,誰知道將來咋樣,不過定芳和阿雷卻是好兄弟。阿雷考上皇家海軍學院就是定芳幫的忙。”
巴木圖的老婆一臉羨慕的看着卓卡,打算將來自己有了孩子也送去上學參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