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喜添皇子,並且這位皇子還沒滿月就被冊封爲皇太子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朝鮮。做爲大明屬國,朝鮮必須是要派使節到大明帝都表示恭賀的。但是李懌目前的處境很是尷尬,首先他沒有得到大明皇帝的正式冊封,就不能以朝鮮國主的身份去北京面見大明皇帝。
其次,現在朝鮮被分成南北兩朝,以樸永順和金橘絡爲首的北朝勢力,掐斷了李懌南朝和大明的陸路聯繫,李懌不得不派人從海路出使大明。而金橘絡他們也以李隆的名義派出使節團趕往北京朝賀,如此一來朝鮮就出現了兩個使節團兩位國主,李懌想瞞着大明騙取大明冊封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再次,李懌南朝內部也不穩定,勳舊派與士林派仍持續互相對立。本來李懌打算用士林派首腦級人物趙光祖來解決困局,但此舉使被燕山君壓制的士林派勢力得以復興。士林派的革新措施得以重新推行,如禁止土地兼併、實施均田制等。趙光祖的新政由於推行過急,使王權變得脆弱,亦使勳舊派非常不安,南朝內部矛盾加劇。
正德七年秋,擁立李懌的南朝勳舊派的功臣們,在趙光祖回鄉之際再次發動政變,以反逆罪的罪名肅清南朝的士林派,而趙光祖回到家鄉後亦被賜飲毒藥而死。士林派被壓抑,勳舊派勢力再度登場。以章敬王后之兄尹任爲首的大尹派,文定王后的兄弟、尹之任的兒子尹元老、尹元衡爲首的小尹派對立,矛盾愈演愈烈。在此期間發生了“灼鼠之變”,李懌所愛的敬嬪樸氏與其子福城君一同被賜死,使南朝的政局亂上加亂。
勳舊派的成希顏、樸元宗、柳順汀、洪景舟等人發動政變推翻前燕山君,並把支持燕山君的慎守勤、慎守英及任士洪殺死之後擁立李懌,爲防止新任王后慎氏將來爲父報仇,勳舊派逼李懌把慎氏趕出宮外,使得李懌和慎氏終生不能相見。勳舊派羣臣爲了鞏固本身勢力,紛紛把自己家族的女子,送入宮中給李懌當妃嬪,這也造成了南朝後宮明爭暗鬥的局面。
現在的南朝,可謂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大臣們表面一團和氣,暗地裡拉幫結派互相排擠。李懌被夾在中間猶如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政變成功時的喜悅和當初的雄心壯志,在這種攪糞坑似的調節和平衡中被消磨的蕩然無存。
衆臣爭權,後宮爭寵,北朝磨刀霍霍,大明不理不睬。李
懌覺得現在的日子還不如當晉城大君時逍遙自在,每天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羣臣們爭來爭去,回到後宮嬪妃們也是脣槍舌劍,鬧得李懌沒有片刻安寧。他只好時常回到他原來的府第,現在的孝賢郡主府來散心。
沒想到後宮竟然流傳出李懌想娶孝賢郡主爲王后的傳言,從此開始孝賢郡主府門口就多了不少鬼鬼祟祟的人,把郡主府前後左右都監視了起來。長今倒沒覺得什麼,反正她也很少出去。倒是李懌感覺自己彷彿變成了囚犯,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大哥爲啥要做那些違背常理、驚世駭俗的事情了。李懌仔細想想,覺得當初大哥的做法且先不說對不對,至少很痛快,至少會讓這幫大臣從心裡害怕,而且也沒聽說大哥的後宮有他的後宮那樣亂七八糟的事情。李懌很想也仿照大哥那樣去做,但是他做不到,他和李隆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兩類。
他害怕,害怕自己再被那些功臣們推下王位,所以他選擇了妥協,就連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不敢保護。他現在只有忍耐,逐步的一點點的把勳舊派安排進後宮的勢力逐一消除掉。
在這種日復一日的折磨中,李懌已經從一個開朗的人,變成了一個心機深沉的人。也只有當他見到長今的時候,他纔會從內心裡放鬆下來。現在他對大哥當初把國璽交給長今的做法萬分感激,如果不是國璽由長今保管,那幫大臣發佈政令時根本就用不着和他商量,真要是那樣的話,他這個國王就和傀儡沒有任何區別。所以現在李懌非常想念大哥李隆,但是李隆已經死了,死在了喬桐島,這是看守和值官告訴他的,驗屍文書也看過了,那上面居然有大明商人的簽章。
但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那簽章後來不知怎的就消失不見了,很奇怪的事情。反正人死不能復生,李懌也只有在煩惱的時候順便想起大哥感嘆一番了事。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麼呢,他現在連給大哥找一塊好點的墓地重新安葬都做不到。
李懌帶着閔政浩來到了孝賢郡主府,他下令大隊人馬停在府門口,只他自己和閔政浩走進府內。那幫子人願意傳就傳吧,李懌發現只要涉及到長今,後宮總能消停一會,嬪妃們對他的態度總能乖順一些。
大明啊,如此的威風。一個只有郡主頭銜的小女子就因爲頭銜前面加上了大明二字,就讓那幫人如此忌憚,李懌真的很想親自到大明看看,見見那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
大明皇帝陛下。
藉助大明的實力重掌王權這個想法,在李懌心中越來越迫切。他這次來,就是想和長今商量一下,看長今能不能替自己給大明皇帝寫一封信,表明自己恭順的態度和迫切希望得到大明幫助的心情。
長今越發的出衆了,李懌看着親手爲自己沏茶的長今,感覺只有在長今身邊纔會有如此的安寧。他現在什麼也不想說不想做,只想安安靜靜的享受這難得的安寧,只想悠閒的喝一杯長今送過來的香茶。
長今:“攝政請用茶。”
李懌:“多謝,長今的茶藝越發精湛了。也只有長今的茶味道純正,喝了能讓孤忘卻煩惱。”
長今:“攝政,茶道講究道法自然,包含了物質、行爲、精神三個層次。物質方面,茶道認爲茶是南方之嘉木。是大自然恩賜的“珍木靈芽”,在種茶、採茶、製茶時必須順應大自然的規律才能產出好茶。行爲方面,茶道講究在茶事活動中,一切要以自然爲美,以樸實爲美。動則行雲流水,靜如山嶽磐石,笑則如春花自開,言則如山泉吟訴。一舉手,一投足,一顰一笑都應發自自然,任由心性,絕無造作。精神方面,道法自然,返樸歸真,表現爲自己的心得到完全解放,使自己的心境得到清靜、恬淡、寂寞、無爲,使自己的心靈隨茶香瀰漫,彷彿自己與宇宙融合,昇華到無我的境界。攝政剛纔是喝茶,只能解渴,卻沒有達到飲茶和品茶的境界。”
“那麼如何才能達到這個境界?”
“攝政是做不到的,攝政的心思不在茶上。所謂心如明鏡,不惹塵埃。攝政的心不淨,自然無法體味道法自然的妙趣。”
“孤的確做不到,孤想請長今幫個忙。”
“攝政不說長今也明白攝政的意思,只可惜長今不能這麼做。”
“爲何?”
“借勢之舉有可爲有不可爲,攝政若想借助大明之力,那麼攝政想好怎麼回報大明瞭嗎?”
李懌端着茶杯愣在原地,一個小姑娘都能想到的,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