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些堂兄弟姐妹不同,楚小明是楚小紅的親兄弟,兩人的父親都是楚震風,只不過母親不同。
秦紅梅乃是後娶,家主的原配夫人早已經去世多年。
雖然修行者主修大道,不主張天倫人慾,但是修士也是人,自然有着七情六慾,而且家族不是宗派,必須要有血脈來傳承,婚嫁離娶實屬平常。
如果感情深厚,雙修之道對修行其實有着很大的促進作用,否則夏塵也不會和陳秋水訂婚了。
可惜的是,楚震風與兩位夫人絲毫感情也無,之所以要娶進門,不過是身爲家主,必須要傳宗接代罷了。
楚小明微微一笑:“你不要着急,愚兄我私下招呼你出來,跟你說這件事,其實就是爲了救你,否則我也沒必要找你了。”
夏塵喜道:“不知道小明哥有什麼好辦法?”
楚小明又是微微一笑:“先不着急,小紅兄弟,在說辦法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我都是楚震風所生,乃是一父同胞,不知道你對楚震風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沒有說父親,卻反而說楚震風的大名,雖然語氣平和,毫無情緒,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夏塵心中猜測着他的目的,臉上露出悻悻之色:“小明哥,那天我殺楚小烈的時候,後來你也在場,應該聽到了我和楚震風的對話,我也不想瞞你什麼,楚震風雖然是我父親,但是他從來沒有把我當兒子看,我爲什麼還要把他當爹?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感覺,但是你要問我,我的回答還是象那天說得那樣,他就是一個六親不認的老畜生!”
楚小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眯起了眼睛直視着他,半響才道:“這真是你的心裡話嗎?”
夏塵臉上露出憎惡的表情,斬釘截鐵地道:“絕無半點虛言。小弟我從來就沒把那老畜生當成是父親!”
“好!”楚小明眼裡爆射出一團精光,“小紅兄弟,你說得太好了,不只在你眼裡,在我眼裡。那楚震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畜生。那天你殺楚小烈,當衆訓斥他時,愚兄我心裡不知道有多痛快!”
夏塵嚇了一跳:“小明哥,那老畜生對你不錯啊。你怎麼也這麼恨他?”
“對我不錯?”楚小明臉上露出冷笑,“那只是因爲我是三代子弟中的第一人,是楚天鷹的長子長孫罷了,你可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
夏塵驚詫地道:“那時我還沒有出生。不過聽說是染病而死,最終無藥可醫嗎?”
“笑話!”楚小明怒道,“你可曾聽說有修士會得病而死?何況我母親乃是神通五重金丹境的大修士,又有什麼疾病能害得了她的性命。”
夏塵想了想,忽然象是明白了什麼,突然道,“難道你母親的死和楚震風那個老畜生有關?”
“不錯,說什麼染病而死,不過是彌天大謊。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楚小明冷冷道,“事實是,我母親就是被那個老畜生親手殺害的,我早就知道了這個事實,只不過一直裝作矇在鼓裡罷了。”
“啊……”夏塵大吃一驚。“原來如此,可是他們是夫妻啊,那老畜生怎麼能忍心下手?”
“夫妻就不能下手?”楚小明不屑地道,“他還是你的親爹呢?不是一樣要殺你?你可見過他曾皺一下眉頭?”
“這倒是。”夏塵點了點頭。“可是沒有什麼緣由,老畜生爲什麼要下黑手?”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楚小明搖了搖頭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當年我母親窺見了楚家的一個天大的秘密,爲了保證秘密不被泄漏,所以楚震風才殺人滅口。”
天大的秘密?夏塵心裡一動,莫非這天大的秘密就是指九轉玲瓏塔?
但是這也不對,楚震風當初無意中把九轉玲瓏塔的消息傳給了秦紅梅,怎麼沒見殺秦紅梅滅口?難道僅僅因爲一個知情,一個不知情?
夏塵一時間有些理不清中間的關係,而且那天大的秘密是不是九轉玲瓏塔也未可知,不過卻暗暗提起戒心,這楚小明的話頭未必就真可信。
他佯裝憤怒道:“啊,原來是這樣,這老畜生當真不是人,連妻子兒女也可以下手戕害,真不知道他的心是怎麼長的。”
楚小明點頭道:“所以,這纔是我要救你的原因,咱們兄弟的立場是一樣的。而且當初楚震風殺我母親時,楚天鷹和他的幾個兄弟都知情,卻把事情都故意壓下了,我得知真相後,真是恨透了楚家。”
夏塵義憤填膺地道:“小明哥,你說得對,楚家根本不值得我們留戀,沒有一點血脈親情,全部是爾虞我詐,他們還想利用我打開秘境,事後再殺掉我,哼,其心可誅!”
楚小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紅兄弟,你自小就被楚家三代子弟欺凌嘲諷,那老畜生更是對你還不如一條狗,除了你母親秦紅梅之外,愚兄我對你的態度怎麼樣?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夏塵充滿感激地道:“小明哥,咱們兄弟雖然交集很少,但是除了我母親之外,你卻是唯一一個從沒有嘲諷欺辱過我的人,我一直很敬仰你,這是小弟我的心裡話,現在楚家已經不值得你我留戀,以後我就想跟着你混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絕不會有二話。”
“好,小紅兄弟!”楚小明眼裡露出欣慰之色,“我等得就是你這句話,你可知道,我母親被害的真相我是從哪裡得知的?”
“不知道,我也很好奇,如此血海深仇,小明哥,你竟然忍了這麼多年,太辛苦了。”夏塵搖搖頭。
“嘿嘿。”楚小明冷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隱忍這麼多年,爲的就是有一朝要將整個楚家親手葬送,實話告訴你,告訴我真相的,就是西北嶽家的老祖嶽不凡。”
夏塵大吃一驚:“西北嶽家?他們可是楚家的死敵啊,提供的東西可信嗎?”
楚小明冷笑道:“爲什麼不可信?只有死敵才真正瞭解死敵。當初楚震風殺害我母親時,他自以爲做得隱蔽,但是當時正好岳家修士來窺探楚家,暗中撞見了這一幕,就用玉簡把當時的情形都錄了下來,事後嶽不凡親手把玉簡交給我,我也曾經不信,反覆檢查了幾百遍,但是結果卻是真的!”
夏塵目瞪口呆,半響才道:“原來如此,看來還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楚小明面無表情地道:“當然,嶽不凡當年給我看這玉簡,也沒安着什麼好心,只不過想利用我而已,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能毀滅楚家,別說投靠岳家,就是讓我神形俱滅,我也不皺下眉頭。”
夏塵恍然道:“小明哥,你的意思是你早投靠了西北嶽家,只不過還潛伏在楚家做內應而已,是不是?”
“不錯。”楚小明道,“小紅,這是愚兄我最大的秘密,但是爲了救你,我跟你推心置腹,就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遠走高飛去岳家,然後我們兄弟齊心合力,一起毀滅楚家。”
“這……”夏塵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小明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楚家也的確不值得絲毫留戀,但是如果說馬上就讓我決定,這就投靠死敵岳家那裡,我覺得還是有點不妥,我說不出來爲什麼,你別怪我好嗎?”
他眼巴巴地看着楚小明,深怕這個身負血海深仇的大哥生氣,一掌把他拍死。
不料楚小明絲毫沒有生氣,反而露出理解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緊,小紅,我知道想要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並不容易,當年我投靠岳家,也是過了很長時間,才下定了決心的,楚家還要準備一段時間,你好好想想我說的,這樣一個幾乎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命的家族,是否值得留下來,時間已經不多了。”
夏塵用力點了點頭,感激涕零地道:“小明哥,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會給你答覆,其實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只不過下決心還需要一點時間,你投靠岳家的事情,我會守口如瓶,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當着你的面發下心魔毒誓,你看如何?”
楚小明哈哈一笑,親熱地道:“小紅兄弟,你這麼說,可就是對愚兄還有戒心了。愚兄沒什麼本領,但是這點信任還是有的,相信你絕對會保證我的秘密的,走,我們回去吧,時間長了,楚家該有人懷疑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小明哥,我們走!”夏塵不禁更加感激。
兩人隨即架起遁光,向着楚家飛去。
一路之上,兩人還商量好了剛剛出去說話的藉口和理由,以便楚家有人發現異常。
片刻之後,兩人回到了楚家的主峰所在地,楚小明心性謹慎,讓夏塵先飛進去,然後過了大半個時辰,他這才徐徐飛進楚家主峰。
望着夏塵所在的臥室的燈光亮了起來,楚小明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旋即向着自己的臥室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