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沖天,維繫的時間卻很短。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血鶩派陰陽師便被徹底從這個世界抹除了。
李桂鵬和李念的臉色都不好看。一擊就殺死一名陰陽師,這對他們的衝擊實在太大。
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程輝的死亡不禁令他們捫心自問,如果換做他們,在面對吳涼打出的金鎖焚妖咒後是不是能夠躲得過去呢?
答案是機率很小。如果吳涼看準時機突襲的話,估計除非那些實力驚人的大高手外,還真沒幾個能躲得過。
這麼一想,李桂鵬的臉色又難看幾分。
而李念在震驚之餘,更多的是覺得慶幸,慶幸吳涼幸虧是站在她這一邊。
在李念、李桂鵬震驚的時候,沙瓦達卻是不管不顧地先對吳涼發起的攻擊。
沙瓦達的全名叫做沙瓦達•敦亞維吉,出身於一個泰國的小型降頭師家族,並非血鶩派嫡系。與李桂鵬一樣,都是後來被人“收編”進血鶩派的。
一見自己的搭檔被一把火燒成了渣渣,心性兇狠的他非但沒被嚇到,反倒激起了兇性,整個人伏地躍起,如同一隻獵豹般飛撲向吳涼。
吳涼見沙瓦達撲來,側身一讓,就避開了他的撲擊。
孰料,就在沙瓦達與吳涼交錯而過時,一截鋒銳的刀片卻從沙瓦達的鞋尖上破出。在沙瓦達趁勢踢腿掃向吳涼的同時,那兩截粘在他鞋子上的刀片也飛快划向吳涼。
鞋底藏刀,這一手玩的頗爲陰險。
吳涼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沙瓦達的上半身,見他撲空之後踢腿掃來,還以爲是普通的掃堂腿攻擊,也沒多想,擡起自己的手臂便擋了上下。
沙瓦達掃出的一腿踢在吳涼手臂上,便被擋回,但腳尖上的刀片還是趁吳涼不注意,劃開了他用來橫檔的胳膊。
“刷”地一聲,一條血線立刻從吳涼小臂上破開。
鮮紅的血液濺射而出,可吳涼被刀片劃開的傷口卻泛起青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化膿。
“鞋底竟有刀片,刀片還淬了毒!”
吳涼也是大意了。被沙瓦達劃開胳膊後,只覺手臂一陣綿軟,提不起一絲力道,這才心中一驚,趕忙打出一直道符,將其逼退,然後飛快倒退了出去。
沙瓦達見吳涼中招,就想趁勢追擊,而在一旁將他動作看得分明的李念立即出手,素手交疊,連連拍出兩掌,把沙瓦達又逼退了回去。
“吳涼,你不要緊吧!”李念全身戒備着沙瓦達,頭也不回地問道。
“刀尖上好像有蛇毒,你小心點。”吳涼皺眉說道。他飛快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迅速地扎綁在了手臂之上,不讓毒素繼續向全身蔓延。
然後,吳涼開始用另一隻手大力捏壓傷處,試圖將毒液和污血全都擠出來。
沙瓦達見吳涼處理方法老練,自是不會讓他從容解毒。
他冷笑一聲,雙臂肌肉鼓起,便攥緊了拳頭再次發動攻擊。並在發動攻擊的同時,沙瓦達還用泰語對李桂鵬飛速說道:“趁他病要他命!你來纏住女人,我去殺了他!”
李桂鵬這些年來長期混跡東南亞,泰語自是也聽得懂。
他也明白,逃跑是沒用的。就算他現在能擺脫吳涼,也無法脫離血鶩派的控制。回頭如果要是讓周平志知道自己出工不出力,那他到時想死個痛快都難。
因此,一見吳涼掛彩,李桂鵬出手也不含糊,他雙手迅速捏訣,拍出兩張道符引爆,便引出一大團慘綠色的毒煙,對着李念席捲而去。
綠色的毒煙就像蟒蛇遊爬一樣,很快就纏上了李念的身體。
李念心中一驚,趕忙閉氣凝神,打出好幾張驅散符,想要驅散毒煙。可卻絲毫沒有效果。
每當有驅散符打散毒煙後,那些散開的毒煙又會在李桂鵬的捏訣操控下重新聚攏,
如附骨之蛆一樣再次圍繞過來。
李念將李桂鵬的動作看在眼中,知曉如果不能阻止李桂鵬繼續施術,那這毒煙無法徹底清除的。
因此,她也來不僅多想,只好閉着呼吸飛快掏出一把手槍,對着李桂鵬“砰砰砰”連續開出好幾槍。
在陰陽師的對決中,現代槍械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持槍想要擊中對方不易,可若是用來干擾對方的行爲動作,還是很容易辦到的。
畢竟陰陽師也是血肉之軀。真要是站在原地讓人當活耙子打,也還是會死人的。
李念連開數槍,就逼得李桂鵬不得不閃躲回避,而他這一閃避,也就顧不上再維持咒術。那毒煙失去了後續操控,便被李念抓住機會,一舉擊散。
只是,李桂鵬的攻擊雖然化解了,可李念也錯過了阻攔沙瓦達的機會。
等她回過神來,沙瓦達已經帶着暴虐地獰笑,一拳砸到吳涼身前。
是泰拳!
吳涼眼瞳微縮,認出了沙瓦達的攻擊招數。
在現代地下拳壇,泰拳因其瞬間爆發力超強,以力量與迅捷著稱,很是得到拳擊手們的青睞。
可以說,在每十個地下拳手中,就有一半的人是打泰拳出身,而剩下一半,即使不學泰拳,也會花大量時間研習吃透泰拳的進攻風格,以避免下次遇上泰拳拳手時,被人一通爆發,亂拳打死。
這種以追求極致殺傷力的拳手,在普通人和陰陽師手中,發揮出來的威力也是天差地別。
吳涼在認出泰拳時,沙瓦達的拳頭距離自己還有四十公分。可是隔着四十公分的距離,吳涼就充分感覺到了那凌厲的拳勁。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頭髮瘋的公牛,正以飛快的速度,頂着牛角,對自己猛然撞來。
四十公分的距離,一眨眼就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吳涼終於反應了過來,身體迅速向後倒去,同時擡起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五指併攏如刀,戳向了沙瓦達的腋下。
碩大的拳頭擦着吳涼的鼻尖掃過,那一剎那,火辣辣的疼痛從鼻子上傳來,吳涼只覺自己的鼻頭都彷彿被削去了一截,痛得雙眼都流出了些許眼淚。
不過,痛歸痛,吳涼其實並沒受到實質性的傷害,而且他也沒有放棄眼下這一絲的反擊機會。
併攏的五指就像手刀一樣,直接插進了沙瓦達的腋下,將他半邊手臂打得一陣發麻,攥緊的拳頭也不禁鬆開。
吳涼扭腰,單手撐地,正要對着沙瓦達的腰部踹出一腿,可沙瓦達卻搶先提膝,一個膝撞撞在了吳涼剛剛擡起的大腿上。
“咔嚓”一聲,彷彿是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沙瓦達以膝撞撞向吳涼的膝蓋,結果卻是雙方都沒討好,在一撞之後都被震飛倒在地上。
不過由於吳涼處於受力方,顯然是傷得更重一點。
強烈的疼痛疼得吳涼冒出大量的汗珠。
此時他右臂的餘毒還未清除,軟綿綿的手臂使不上力,再加之左膝蓋被這麼一撞,就算沒有骨裂,短時期內也難以站起。
手腳均已受創的吳涼跌坐在地,灰層與汗水糊了一臉,令他看上去萬分悽慘狼狽。
沙瓦達一記膝撞過後雖然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他因爲常年研習泰拳,關節部位的抗打擊能力要比吳涼強很多。
是以雖然也痛得不行,但他卻依舊能夠站起。
沙瓦達望着倒在地上的吳涼,嘴角露出一絲獰笑。
帶着一絲勝利者的得意目光,沙瓦達從兜裡掏出一塊黝黑的,如同木塊疙瘩似的東西,丟向了吳涼。
而那木疙瘩在被丟出的同時,沙瓦達陡然咬破自己的舌尖,噴出一口舌尖血灑在木疙瘩上,然後又唸了一句晦澀的泰文,那奇醜無比的木疙瘩就綻放出一陣令人心悸的血光。
血光散出
,木疙瘩頓時四分五裂。
一股黑色的邪氣從木疙瘩裡洶涌噴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條雙頭大蛇的形象,吐着腥紅的杏子,眼神兇戾地盯着吳涼。
完全由黑色邪氣凝聚而成的大蛇十分鮮活,它身上的每塊鱗片都好像是真的一般,在烈日的照耀下反射着森森寒光。
沙瓦達十分滿意地看着自己召喚出來的“式靈”,又大聲喊出一句泰語,那黑色的雙頭大蛇便自半空俯衝而下,張開兩張血盆大口,對着吳涼惡狠狠地咬去。
所謂式靈,是南洋降頭師們經常使用的一種召喚術。說白了,其實也與邪派陰陽師圈養的妖物、血屍無異。
只是後兩者都是用實物加上邪氣培育而成,而前者則是依託施術者的精神力和邪氣憑空創造出來的。
通常而言,式靈的形象可以由施術者隨意捏造,但其殺傷力一般也不低,至少不會比血鶩派那些大路貨品質的血屍差。
面對“式靈”大蛇的攻擊,腿腳已然受傷的吳涼不便閃避。
關鍵之際,他唯有迅速祭出淨明點金指,憑空劃出一個太極圓,擋在自己身前。
淨明點金指一出,李念和李桂鵬臉色都微微一變。
但沙瓦達出身泰國,對正統道術的威力並不瞭解,是以在見吳涼憑空劃出一個太極圖後,雖然驚訝,但是並未下令式靈閃避,而是任由式靈繼續撲向前方。
式靈大蛇雖說栩栩如生,其實並沒有實體,全身都是由邪氣構成的式靈正是太極圖最能剋制的。
不等式靈臨近,感受到龐大邪氣的太極圖就如磨盤般瘋狂運轉,主動迎着式靈碰撞過去。
二者剛一相撞,式靈大蛇就被太極圖撕扯得不成樣子。
兩個活靈活現的大蛇腦袋立即被太極圖捲入磨得粉碎,等到沙瓦達意識到不對,想要操控式靈避開時,太極圖已經把整個式靈都給吞沒,而瘋狂運轉的陰魚和陽魚更是將式靈所屬的邪氣磨滅得一絲不剩。
“哇”地一聲,因爲式靈被滅,精神力與之相連的沙瓦達即可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他臉色迅速蒼白了幾分,看向吳涼的目光卻變得更加兇狠。
“傷我元氣,我一定要殺了你!”沙瓦達恨恨想着,連嘴角的血跡都顧不上擦,雙手在腰後衣服裡一摸,就摸出兩把閃着寒光的軍刺,朝着吳涼猛撲而來。
“吳涼小心!”李念驚喝,正要前去阻止沙瓦達。可李桂鵬卻先一步攔住了她,陰惻惻地笑着,對李念打出兩張血箭符。
沒有旁人的糾纏,沙瓦達揮刀轉瞬就衝到吳涼身前。
如此近的距離,及時吳涼還有什麼防身道術也來不及施展了。
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吳涼壓根就沒想着一隻防禦捱打。雖然他手臂的毒素還在擴散,一條腿也受傷不輕,但這並不意味着吳涼就只能坐在地上任人窄割。
在沙瓦達衝到近前的一刻,吳涼也猛然擡起了頭。
那一瞬間,他平靜的眸子裡映出了沙瓦達癲狂的倒影。而沙瓦達對上吳涼平淡如水的目光,卻莫名感到有些心悸。
似乎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沙瓦達腦海剛剛閃過這一念頭,吳涼的左手手指就輕輕勾了勾,繼而,別在他腰後的屠鬼刃就如飛劍般射出,劃出一道弧度頗大的軌跡,猶若一條灰黑色的閃電,抹向了沙瓦達的脖子。
馭劍術!
沙瓦達心底驚駭地狂叫道。
即使是再無知的降頭師,也都聽說過中華道門馭劍術的威名!
迅疾急電,轉瞬飛至,屠鬼刃一出,沙瓦達的脖子立刻就被割開了一道長長的血線。
但是,還不等血液噴灑而出,精純濃厚的鬼氣就侵入了他的全身。沙瓦達整個兒迅速“枯萎”,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水分,如同一截枯木,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