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道門,從古至今流傳到現在的嫡系正宗一共有五個,分別是天師道、正一道、龍虎山、玄清道和抱朴觀。
其中天師道、正一道、龍虎山爲道門顯宗,也就是立在明面兒上的道派,負責開山收徒,弘揚道門文化。
而玄清道與抱朴觀則屬於隱宗,負責保證道門絕密傳承的延續。這兩派的門人平素行事極爲低調,從不廣收門徒,每一代弟子,最多隻收三四人,最少就收一人。
顯宗和隱宗各司其職,從無職能互換之例。
如果隱宗弟子不甘寂寞,想要爭做道門首領,在保證後繼有人的前提下,也可加入顯宗,去爭奪那可號令道門的天師令牌。
而顯宗高手如果厭倦了世俗功名,也可在通過考覈後轉而進入隱宗避世修行。
道門顯宗與隱宗的關係,就像是常規軍隊和影子精銳一樣。當道門無事,一般維護道教秩序,斬妖除魔的事情便大多都交給顯宗來做,隱宗並不出面。而當道門面臨危機,或顯宗之中有某一派的高層斷絕,隱宗纔會派出高手出來挽救局面。
從另一個方面講,隱宗就像是顯宗的預備隊,一旦顯宗某個分支的掌門死後,從原門派中找不出夠份量的繼任者,便會從隱宗裡調一人出來擔任。
作爲道門抵禦外敵的第一大宗。在天師道的歷史上,由於外敵入侵、妖魔入侵等諸多因素,時常會出現現任掌門來不及培養接班人就與敵人戰死的情況。
在那種情況下,道門宗老會通常都從抱朴觀的弟子中選出優秀弟子來接任。
也因此,天師道與抱朴觀的弟子之間關係向來和睦,幾乎可以視作是同一門派。
近二百年來,天師道更是形成要想接任掌門,就必須先入抱朴觀進修的傳統。而韓松鶴作爲二十五年前的天師道掌門候選人之一,也曾短暫加入過抱朴觀。
那時,負責教導他的就是抱朴觀唯一的成員,吳老道。
吳老道輩分極高,既教導過韓松鶴的小師叔祖,也教過他,所以從吳老道的這邊的輩分論下來,韓松鶴只能算是吳老道的第四代徒孫,而不能算作記名弟子。
昔年吳老道見韓松鶴天子卓越,也曾動過將其收爲衣鉢傳人的心思。
只是那時天師道中高手凋零,急需有人出來撐場面,吳老道當時又尚在壯年,便沒把韓松鶴留在身邊。
如今時光荏苒,吳老道已經從當年的一代高人變成了現在習慣看小電影猥瑣老頭,而他教導出來了韓松鶴也名動天下,成爲了天師道的第一高手,只等現任掌門駕鶴西去後,便能順勢接位。
這麼多年以來,韓松鶴與吳老道前前後後只見過七次,最後一次還是吳涼被吳老道抱養,纔開始學會走路的時候。
沒想到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當初韓松鶴抱在手裡,還在流鼻涕的小師叔祖如今已長大成人。再次見到時,竟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確認了吳涼身份後,一想到自己的師叔祖竟差點被李牧坤打死,韓松鶴的臉色就陰
沉了下來:“李牧坤,你也看見了。這柄短刃乃是我太師爺親手煉製,並非是什麼冥器。你不覺得現在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李牧坤心中發苦,他這下是徹底坐蠟了。
因爲一時貪念,想要殺人奪寶,卻沒料到吳涼的來頭會這麼大,而且更倒黴的時還被韓松鶴撞了個正着。
這種運氣,也真是夠衰到家了。
不過,心虛歸心虛,他李牧坤怎麼說也算是元墟中有臉面的人。當着這麼多下屬人員的面兒,他自然不可能承認是自已的問題。
李牧坤一拂衣袖,猶自強撐冷傲地說道:“既然並非冥器,那之前老夫想要查看時他爲何不給老夫,反倒還想惡意傷人?韓長老,你是天師道如今最有名望的高手,可別切莫把宵小之徒錯當你的長輩了。”
說完,李牧坤竟是不等吳涼、韓松鶴反駁,轉頭就雙手負後仰頭離去。只是那明顯急匆匆的腳步,令他看上去怎麼都像是在狼狽而逃。
李牧坤溜得飛快,韓松鶴也沒有去追。
畢竟這裡是元墟的地盤,有好些事情他還沒和吳涼弄清楚,也不便貿然再與李牧坤動手。
“昔年承蒙太師叔祖悉心教導,受益良多。自上次臨沂一別,我已經有快二十年沒見過太師爺了。不知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韓松鶴將目光收回,轉而露出笑容對吳涼說道。
吳涼剛纔還在生死邊緣走了個來回,此時心中猶有餘怒。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追究此事的時候,當下擠出一絲笑容,說:“我師父好着呢,能吃能睡,這兩年還多了不少業餘愛好。前輩他日有空,不妨迴文山去看看他。”
“師叔祖說笑了,你是太師爺唯一的嫡傳弟子,在你面前,我怎好以前輩自居。”
“要不大家各論各吧。我一青頭小子,要是被你喊作師叔祖,也不自在呀。”吳涼撓了撓頭道。
韓松鶴的名頭他以前沒聽過幾次,可單看剛纔他一掌逼退李牧坤的那威勢,就知道是極其了得的大高手。
這等人物,要是張口閉口地喊自己師叔祖,吳涼自己都覺得臊得慌。
“那也好,你我就各論各的。”韓松鶴心性謙和,但想着以前還抱過吳涼,一口一個地喊他師叔祖也不是個味,便順勢答應下來。
“兩位既然是同門相遇,那也是喜事,現下酒飯都已經備好,我看大家不如進去聊吧。”蔣和行出聲說道,極力想把氣氛給調整回來。
李牧坤有元墟客卿的身份,只要沒把吳涼真的打死,韓松鶴也不能拿他怎麼樣,至少明面上是不能。
可他就不一樣了。
一想到吳涼還是自己帶去見李牧坤的,蔣和行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是真不知道李牧坤會對吳涼出手,也更沒想到吳涼居然能和韓松鶴搭上關係,還他孃的是韓松鶴的便宜師叔祖。
我靠,還是師叔祖,不是小師叔!
有這層關係在,以後誰還敢輕易得罪吳涼?
即使是背後有元墟蔣家撐腰的蔣和行,也不願意被有着這樣身份的吳涼給記恨上。
就算拋開韓松鶴的影響不談,吳涼自身也是連李牧坤都敢打的主兒。不管是打不打得過,只說他那份敢於和李牧坤拼命的氣勢,就足夠讓人心驚了。
如果真讓這樣的人盯上自己,那他蔣和行以後還要不要睡安穩覺了?
“不必了。事已至此,吳某可不想再留在這裡惹人厭煩。蔣主管,告辭了。”吳涼語氣冷冷地拒絕,隨後,他又對韓松鶴說了句“今日不便,改日再敘”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蔣和行見狀張了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韓松鶴卻搖了搖頭,制止了他:“讓他走吧,我想這位小師叔祖是動了真怒。蔣主管你們請自便,我與師叔祖難得遇上,今日就不留在元墟了。”
說完,韓松鶴也緊隨吳涼離開,兩個輩分關係亂七八糟的一老一少就這麼把蔣和行等人晾在了原地。
從度假村出來,吳涼先前暗自壓下的部分傷情再次發作,逼得他彎腰又大吐了一口鮮血。
“李牧坤!來日我不殺你,誓不爲人!”吳涼咳血兩聲,抹了抹嘴角,狠狠地想道。
“要想對付李牧坤,辦法有的是。你不用急在一時,先安心養傷吧。”跟在吳涼身後出來的韓松鶴溫言勸慰,遞給了吳涼一瓶琥珀色的藥劑。
吳涼罷了罷手,示意不用,自己掏出一份“玉蠶黨蔘湯”服下,而後就地盤坐調息了兩分鐘,才又重新睜開了眼。
經過調息,被李牧坤一掌打傷的臟腑總算和緩了許多。
吳涼起身,對着韓松鶴彎腰施了一個大禮,感謝道:“今日多虧前輩相救,吳涼沒齒難忘。”
“你這是作甚,快快請起。”韓松鶴扶起吳涼說道。
吳涼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說:“前輩,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拋開從我師父那兒論的關係不談,前輩剛見到我時定然不知我姓甚名誰,卻仍願仗義相助,這份救命恩情,吳涼不敢不謝。”
“你,哎……不瞞你說,我也是見你使出了萬符朝宗,猜想你必是我道門嫡傳,這才橫插一手,卻着實沒想到,你竟然是太師叔祖的傳人。”韓松鶴感慨說道,“你放心,既然我知你是太師叔祖的傳人,就不會再讓李牧坤傷你半分。”
“我也沒有想到,原來天師道的長老,以前竟然也跟我師父學過道術。”吳涼跟着笑了笑,然後提議道,“要不這樣吧。你直接喊我的名字,我以後就叫你韓大哥,咱們都別理會從我師父那傳下來的輩分。”
“如此也好。”韓松鶴點了點頭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樣,你我先找個清靜所在,再好好敘敘。”
“清靜的地方我倒知道一處。韓大哥要是不嫌棄,今天就住我那吧。”吳涼想了想說道。
既然韓松鶴這麼牛逼,與他師父又關係匪淺,吳涼也沒道理不好好招待他一番。
“那也好。”韓松鶴痛快答應。兩人隨便攔了一輛計程車,離開了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