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鬼物被杏黃小旗扎中之後,拼命掙扎,他嘶吼了一聲,突然炸開,一分爲二,變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鬼物,甩着腥紅的舌頭向韓松鶴抽來。
既然逃不了,那唯有死戰。麻衣鬼物拼起命來還是很恐怖的。
兩根足有一尺寬的大舌頭無限延長,帶着濃重的死氣抽打而來。韓松鶴見到鬼物把舌頭甩來,不想接招,帶着身後的吳涼兩人一起向後退了幾米。
而他那一退,麻衣鬼物的舌頭便抽到空處,將他們剛纔站得地面拍裂。但這並不算結束。
丁家別墅院內,種植的花草樹木很多,值此夏季也正是花繁葉茂的時候。可麻衣鬼物吐出的舌頭這麼一抽,散發出的濃郁死氣便將周圍的花木全都薰得枯死。
綠葉枯敗,花草凋零。
麻衣鬼物的舌頭席捲之處,一切生機泯滅,只露出了深黃色光禿禿的地表。
韓松鶴避開一擊後,見那鬼物還想甩着沾滿口水的舌頭打來,立刻就飛速捏訣,打出七張火符,釋放出一片火牆對着麻衣鬼物倒卷而去。
即使是陰陽師都會用的火符,在韓松鶴用來也顯得威力格外強大。
火焰橫空,將附近的溫度都給帶得上升十幾度。丁芸穎的額頭上,不由馬上溢出幾滴汗珠。
將空氣燃燒扭曲的火焰倒卷,正好把麻衣鬼物的鬼舌頭燒了個正着。
麻衣鬼物淒厲地怪叫一聲,空氣中也瀰漫開了腥臭的焦糊味。那種氣味,就像是哪個缺德鬼往茅坑裡潑了一桶汽油,然後丟下一把火,薰得附近是惡臭瀰漫,驚得吳涼也趕緊打出兩張驅散符,將那逼近臨身的臭氣給驅散開驅。
丁芸穎有吳涼護着,倒是沒被臭氣薰着。可別墅裡的其他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別墅副樓,趙維成和其他保鏢隊員早已醒來。不過他們都沒有出手。
在有幾次見吳涼晚間除鬼,想要上前幫忙卻越幫越忙的慘痛經歷後,他們就知道,面對這種層級的戰鬥,最好的選擇便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當觀衆,等到打完了再出去收拾現場。
只是今晚,形勢稍微有點不一樣。
別墅副樓正好處在下風位置,那漫天臭氣被吳涼用驅散符一吹,就全都翻滾涌向了副樓這邊。
無形無色,卻臭得令人髮指的氣體剛一飄進別墅,幾個還興致勃勃想要嗑瓜子看戲的年輕保鏢就突然眼皮一翻,“咚”地一聲口歪眼斜吐着白沫地倒在地上。
趙維成的反應比他們好一些。因爲他是保鏢隊長,吳涼也給了他一些可能用得上的道符。
只是那惡臭的威力實在太大,還不等趙維成哆哆嗦嗦地拿出道符,那彷彿來自地獄吹息就鑽入了他的鼻孔,刺激得他打了兩個擺子,也無可力抗地倒地不起。
麻衣鬼物的舌頭被道火燒焦之後,巨大的痛楚又令他將身形合二爲一。
枯瘦的鬼爪藏在寬大的麻衣內。麻衣鬼物憤恨怨毒地瞪視着韓松鶴,雙目中又再次亮起慘綠色的光芒。
吳涼見麻衣鬼物又想故技重施,吃過一次虧的他可不會再去看鬼物的眼睛。
但韓松鶴似乎卻不怕。
他神情自若地站立着,一揮手指,浮在空中的酒葫蘆又當頭砸下,這次倒正好砸在的麻衣鬼物的腦殼上,將鬼物一下子就收進了葫蘆之中。
“呃?”吳涼愕然,一時沒想明白麻衣鬼物爲什麼不躲。
“那鬼物在施展幻術的時候,自己是動不了的。只是他僵直的時間太短,你之前沒有發現。”韓松鶴注意到了吳涼的神色,解釋了一句。他手上卻停歇,仍然是操控着葫蘆在半空翻轉,一邊又打出幾張火符,烘烤着葫蘆下方。
看那個樣子,倒是很有幾分仙人在煉製丹藥的風範。
吳涼走南闖北這麼些年了,還是第一次見有陰陽師這麼欺負鬼怪的。當下眼睛一眨不眨,仔細地觀看着韓松鶴捏訣手法,試圖從中學到一點啓發。
韓松鶴見之沒有在意,微微一笑,反倒把施術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以便吳涼看得更加清楚。
至於吳涼最後能將他的手法學去幾分,就全看他的悟性了。
一張又一張道符被韓松鶴打出,神情悠然的他就好似在往竈臺裡添着柴火。而被擠壓收入酒葫蘆的麻衣鬼物也未曾消停,始終是在裡面橫衝直撞着,想要突破出來。
可是,就算麻衣鬼物在裡頭鬧得再兇,他也不是孫猴子,打翻不了太上老君的老君爐。
韓松鶴前前後後大概用了二十來張火符,經過好一陣煉化之後,裡面的麻衣鬼物總算徹底沒了動靜。
韓松鶴一揮衣袖,便把酒葫蘆縮小收回袖中,氣定神閒,臉不紅氣不喘地對吳涼說道:“好了,此寮已被降服,再困上幾日便會自然消散,已經沒事了。”
“韓大哥手法果然高妙,要是沒有你在這裡。今夜我可就糟了。”吳涼由衷說道。丁芸穎也走過來鄭重謝過韓松鶴。
韓松鶴並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經過這麼一鬧,今晚不會再有別的鬼物過來了。大家早點休息,吳涼你等下來我房間一下,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哎,好嘞。我讓人把這收拾一下就過去。”吳涼心知韓松鶴可能是有什麼話不方便當着丁芸穎說,馬上應答道。
麻衣鬼王是被收拾了,可丁家別墅的院子也被毀了小半。
這也得虧了陸家橋別墅區內每家每戶之間都隔得挺遠,沒鬧出什麼大動靜,不然早就驚起一干左鄰右舍過來指指點點地看熱鬧了。
倒塌的圍牆得找人來補,被死氣薰死的花圃樹木也要連根剷除換過新的。
那些事自有人去做過。吳涼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趙維成找來,讓人重新佈置值班人手。
可是,當吳涼走進別墅副樓時卻臉色一變,之前灌入副樓現在還沒消散的臭氣差點沒把吳涼薰了個大跟頭,那隔夜飯都差點被薰吐出來。
“我靠,難道剛纔的臭氣都被趕到這來了?趙維成他們不會因此掛了吧?”吳涼捏着鼻子又打出好些道符,順便把副樓的門窗和風扇都給打開。
驅走了臭氣後,吳涼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見橫七豎八倒着的趙維成幾人。
望着那幾個直至昏迷,
臉上都保持着扭曲表情的傢伙,吳涼嘴角不由抽搐。
吳涼拍了拍趙維成的臉頰,又用力拍了拍,見他還沒醒轉的跡象,就站起身走向衛生間,不一會兒從裡面提了一大桶水出來,潑在趙維成和幾個放在精銳部隊也是一等一好手的保鏢身上。
然而……
地獄的吹息威力實在太猛了,即便這樣他們也未清醒。
吳涼頗有頭痛地撓了撓頭,想了一下,便取出一張雷符激活,將道符裡的雷電平均分成八份,擊打在趙維成他們身上。
“滋滋”兩聲,在水和雷電的相互作用下,幾個被薰暈過去的倒黴蛋總算是醒了過來。
而趙維成由於受到了吳涼的雙倍“照顧”,更是在清醒的一瞬間就被電得直立而起,就連發型也被電成了爆炸頭。
“清醒了?你們怎麼一個個倒在地上了?”吳涼十分不厚道地問。
“我們……”趙維成剛一張開,嘴裡就冒出一口輕煙,他感覺,自己至少被電成三成熟了。
“吳哥,那個,都解決了?”吐出一口氣後趙維成決定不答反問。堂堂安保精英,畢業於頂級特種部隊,連非洲酋長和摩洛哥王室都保護過的人居然被一股臭氣薰暈,這要是傳揚出去,非把他昔日的同袍和競爭對手笑死不可。
“是啊。已經解決了。你馬上安排一下人守夜,明天一早,再去找人來修補圍牆。”吳涼忽然想到麻衣鬼物也不是自己收拾的,忽然就興致缺缺,再沒嘲笑趙維成的心思。
趙維成自是看不出吳涼的情緒轉變,答應一聲,頂着一個爆炸頭就去給保鏢隊員分派任務。
吳涼從副樓出來,回到別墅就進了韓松鶴的房間。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韓松鶴坐在窗前,給自己泡了杯清茶,神情安寧得如同一名睿智的老者。
雖然年僅四十三歲的他還很年輕,但舉手投足已經有道門領袖的風範。
見吳涼敲門進來,韓松鶴笑了笑:“坐。”
“韓大哥,丁……芸穎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吧。”吳涼依言在韓松鶴對面坐下,直接問道。
“你那朋友她自身沒什麼問題。我觀她面相,不像是福薄之人。只是命格太兇,現在就能招惹鬼王前來,若無得當應對之策,只怕你以後有的苦戰。”
“這個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吳涼點了點頭,道,“韓大哥不是說可以煉製迷天吊墜嗎?只是不知煉製一次,需要多久時間?”
“煉製時間倒不長,一個時辰足以。只是成功率太低,要想得到成品,得看運氣。”韓松鶴說道,“這樣,你爭取明天就把需要的材料收齊,等到明日晚上,給我找一個清靜的所在,我替你煉製。”
“如此,那就謝過韓大哥。今後韓大哥若有差遣,儘管吩咐。”吳涼鄭重說道。
韓松鶴先是替他擋下了來自李牧坤的麻煩,今晚又替他收了鬼王,明日還要耗費精神替丁芸穎煉製迷天吊墜,如此重重恩情,吳涼都不知道該怎麼償報。
“哎,你我之間有同門之誼,不必如此。”韓松鶴制止了他,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