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的行着,守心也聽到外面越來越熱鬧,挑起馬車窗戶上的簾子往外一看,“東慶大街?”
“嗯。”
剛說完沒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此時天色以黑,華燈初上,許多店鋪關了門,酒館、青樓等卻熱鬧了起來。車伕在外面道了聲:“公子,到了。”
弈尋點點頭,守勢便先下了馬車,守心緊跟其後,見外面正是東慶大街最繁華的地帶,面前的正是皇城最大的酒樓--香福樓。
此刻樓中已是座無虛席,守心眉頭輕皺,但弈尋想都沒想便往裡走,她也沒說什麼。
有小二迎了上來:“客觀……”
“本公子訂了三樓的房間,姓易。”弈尋報上名號,小二便笑意更甚:“原來是易公子,請跟小人來……”
於是,弈尋等人在小二的引領下上了三樓東邊第二間。
三人各自坐了,小二道:“幾位客觀想吃點兒什麼?”
“把你們這兒的特色菜來幾道,再來一壺好酒。”
“是!”小二躬了躬身,就出門去了。離開之前,還把門給帶上了,服務周到的很。
守心這會兒嘟了嘟嘴,佯裝生氣道:“主子啊,你這不是忽悠我嗎?剛剛還問我想吃什麼呢!結果早就定好了酒樓包間。”
弈尋認識守心這麼多年,自然知道有時候她會冒出兩句奇怪的詞兒,他也曾經問過,守心只說是自己覺得這個詞兒這樣說更加的貼切。他便也沒有多想,久而久之,也能明白守心話中奇怪詞兒的含義了。至於這個忽悠,弈尋和守勢便不用多想就懂了。
“呵呵……香福樓是皇城最大的酒樓,你想吃什麼,這兒都做的出來。”
“嘁,我纔不信呢!”守心不以爲然,她想吃的東西多了,這兒還真就做不出來,比如,冰淇淋啊,蛋糕啊,巧克力啊等等。
弈尋也不叫真,只說:“香福樓的特色菜味道十分不錯,若是不喜歡,我們下次就換一家。”
“嗯。”守心也不會真的讓香福樓的廚子去做那些他們做不出來的東西,這會兒就專心致志的等着上菜。
也許是因爲人滿爲患,菜上的較慢,但房中三人均是一派悠閒姿態,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而且守心覺得,有個房間吃飯就不錯了。上次她和守勢來東慶大街的時候,可是找了好幾家都座無虛席呢!
待過了一刻鐘還有多的時間,才慢慢上菜,而且不是一次上來的。待菜上齊,已經又過了一刻鐘了。
弈尋說了一聲,三人便開動起來。
而弈尋吃的極慢,很是優雅,不過,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原本,他們隔壁包間,也就是三樓東側第一間沒有人。這會兒倒是傳來腳步聲,大概五人,其中還有一個是香福樓引人上來的小二。
守心三人武功高強,自然聽出腳步聲,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也都一清二楚。
而守心發現,弈尋自從隔壁傳出了聲音,他便一動不動,側耳傾聽。見守心和守勢都看他,他便把食指放在脣邊,做了一個‘噓’的姿勢。二人均是點頭,明白弈尋此次前來,必定是有事情的。
隔壁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有四個男子的聲音,他們先是相互客套、恭維一番。然後便壓低了聲音說着什麼,顯然是防備着有人偷聽。
弈尋給守勢使了個眼色,守勢便輕聲越到門邊戒備,弈尋則是靠近牆壁,打算偷聽。守心把這些看在眼中,便閉緊了嘴巴,不敢多話。
隔壁聲音時高時低,高聲時自然是說一些毫無營養的話,低聲之時守心便聽不清楚了,不知道趴在牆邊偷聽的弈尋是否能聽清。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弈尋才坐回桌前,守勢也歸位。守心的筷子還一直在手裡拿着,只是一直沒動,桌子上的飯菜都冷掉了。
守勢給弈尋斟滿了一杯,又各自給自己和守心倒了一杯,三人繼續開始用飯。雖然飯菜已冷,但無論是弈尋,還是守心和守勢,都早已經不介意了。弈尋這麼多年在宮中,殘羹剩飯也吃過,何況是冷掉的飯菜呢?
而守心和守勢,要常常啃乾糧,這冷飯更是不在話下。
他們身處包間,剛剛小二離去的時候,弈尋又給了打賞,說有事兒會叫他們。那言下之意就是,沒叫人的時候,就不要來打擾到他們。
這皇城第一大酒樓,小二自然機靈,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用飯之時,三人雖說不用仔細聽隔壁所說,但也側耳注意他們的動靜。待用晚飯後,又各自碰了杯茶,慢慢的喝着。直到隔壁傳來腳步聲,那些人離開。弈尋則是又過了兩盞茶的時間,才帶守心和守勢起身離開。
結了賬後又給了豐厚的打賞,小二更是殷勤備至的送他們出了酒樓。
上了馬車之後,弈尋壓低了聲音道:“今日隔壁,有兩人是十四皇子和十五皇子。其餘二人是朝中重臣,你們可記住他們的聲音了?”
“記住了。”守心和守勢齊齊應聲。
“記住便好。”弈尋靠到車廂上閉目休息,似是很疲憊一般。
馬車晃晃悠悠的回了他們所住的宅院,弈尋吩咐今晚守勢值夜,卻是讓守心去休息。
因爲是陪着弈尋出了宮,他們兩人要一直在身邊保護,直到回宮有人換班爲止。不過,他們也無需太過緊張,畢竟這院子中,都是弈尋可信之人。
守心回房間之後,便開始練功。白日睡了那麼久,這會兒半點兒睡意都沒有。
次日白天,他們又騎馬回了一趟郊外的莊子,傍晚時候趕回,直接進了密道回宮裡。路上,弈尋還略有歉意的對守心說:“本打算忙完了帶你去逛逛的,可如今有事要辦,只能下次了。”
“知道了,逛不逛都無所謂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守心隨口說了一句,可她這身體,可不只是十三歲的小孩子嗎?雖然是在這男女都早早成婚的古代,但弈尋和守勢二人,均是把她當作了小女孩來看待的。
待回到恩祿宮,便見影子面無表情的坐在書桌前,見他們三人回來便道:“主子,昨日皇上下旨賜婚了。”
“嗯。”弈尋沒有絲毫意外,只是,對於父皇這麼痛快讓自己娶了那文香婷心裡還是十分的不舒服。
“主子,皇上還爲您賜了府邸,您過兩日便可搬出宮中了。”影子提起這個,似乎有些高興,但也似乎有些顧忌。
“哦?”這倒是讓弈尋頗感意外了,按理說他這年紀早就該賜府出宮了,可因爲文皇后的詭計,他一直被困在宮中。雖然有密道可以出入,還有影子掩護。但到底是做事情不方便,這次文皇后沒有阻止嗎?
“屬下已經命青狼打聽清楚,是皇上做主賜府的,文皇后也有勸說,但這次皇上執意如此,文皇后勸說也無用。”
“嗯,本殿知道了。”弈尋神色莫名,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而接下來的兩日,守心和守勢都在禁宮休息,青狼卻是在恩祿宮中忙碌起來了。他告訴守心,這是在恢復恩祿宮中的佈置,也就是當年文皇后的佈置。弈尋離開之後,文皇后必定會派人來查看,不能讓他們發現那些佈置早就被清理了去。
而恩祿宮中那爲數不多的下人也開始忙碌起來,紛紛打包收拾東西,要跟着弈尋一起搬出皇宮,入主十三皇子府邸。
守心他們這些暗衛東西不多,可以直接背上包袱走人,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離開禁宮,弈尋還安排了守信和守業留守,觀察宮中動向,有事情立即回報。
其實,恩祿宮中要收拾的東西真的不多,弈尋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還不夠裝上一輛馬車的呢。就是那幾個太監的東西加起來也比弈尋的多。不過,若真是這樣搬出宮去,實在是太難看了。所以這兩日,文皇后宮中賞了不少的東西下來,恩祿宮也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熱鬧。
而在他們搬出宮的前一日,文皇后竟然又來了。而且,這一次不止是她自己,還有當今的九五之尊。
一時間恩祿宮那幾個小太監誠惶誠恐起來,因爲是早一個時辰之前就有文皇后的婢女送了信兒進來,小林子更是忙着幫弈尋換上他最體面的衣服,而各個小太監也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生怕被皇上看了不順眼。而那小錢子,就算是腳指頭還沒好利索,也一瘸一拐的跟在弈尋身後,裝作忙忙碌碌的樣子。想要到時候一睹聖顏,最好是能得着什麼賞賜。
畢竟,他小錢子也是這恩祿宮中的第一等大太監。
弈尋安靜的站在那裡,任由小林子給他裡裡外外都換了一身衣服。頭髮也是輸得一絲不苟,雖然時間不多,但是小林子還是把他收拾的妥妥帖帖,如果拋去那蒼白的臉色,就更加完滿了。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隨着太監奸細的嗓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入的恩祿宮中。而走在最前面,穿着明黃色龍袍的男人,便是當今的聖上,南殤國的皇帝。
弈尋也在小林子的攙扶下,帶着一衆人迎了出去。
按理說,他們就該在恩祿宮大門口候着迎接,只是衆人皆知弈尋身子不好,所以在恩祿宮中迎接,也是沒有任何的不妥。
守心躲在暗處,遠遠的看着那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雖然如此距離,她還是看清了皇上慕容晏的臉。
這張臉與弈尋有五分相似,卻更加滄桑、威嚴。一身龍袍加身,更顯王者之氣。他站在那裡,即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讓人忍不住爲之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