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起有落,可張舉證的起落也太窩囊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人搞臭。
現在他的對手是自己的公司和吳銘,背後沒有指使的人,有的只是卑鄙的結盟。
把成本降到最低是每個人的想法,張舉證也不例外。
好仔怕爛仔,爛仔怕死仔,死仔怕俞浩,現在張舉證就栽在了俞浩的手裡。
張舉證跟丸紅的唐朝仁坐在了一起,這次,有吳銘作陪。
羅亮配合了俞浩,在好幾個縣市啓動了虧本生意,設立了糧食收購站,啓動了王昆以前的關係,把丸紅的生意輕鬆的搶了過來。吳銘還沒有反應過來,市場就已經失去了。
怡海不過龜縮一年,復出幾個月,就回收了好幾個縣市的市場。按照這個勢頭,只要再下一籌,就會跟丸紅在局部取得勢均力敵的效果。
這怡海的咄咄逼人中,唐朝仁也和張舉證坐在了一起。
兩個人迴避了雙方的矛盾,坐下來準備握手言和。
丸紅收回對張舉證的投訴,因爲這樣一鬧,對丸紅自己的名譽也很不好,而且張舉證的本事,說不定吃不了反而兜着走,而且,丸紅的聲譽也是很看重的,中國有些奇怪的人情世故,最好別得罪任何人,所以也包括張舉證。
但是張舉證跟怡海的人來往過密,到了令人不安的地步,對於做生意的對手來說,是個大大的忌諱,很顯然,張舉證是個絕不會讓步的人,也沒有打算過要修正自己的錯誤,所以,丸紅的唐朝仁跟張舉證坐了下來,商量兩個人之間的分手問題。
對於唐朝仁和張舉證,他們跟劉大紅俞浩之流不同,相信字上的約束超過相信口頭上的承諾。俞浩與劉大紅之流,相信口頭上的承諾超過了白紙黑字。這一點,也是吳銘深深鄙視的鄉巴佬作風,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他們居然好相信什麼口頭承諾,以爲自己是梁山好漢?可笑可悲。
當雙方都想坐下來和平解決問題,問題就好辦多了。
樓下,羅亮開着自己的新車,一輛銀灰色的紅旗,在等張舉證跟丸紅解除合作關係。只要丸紅的唐朝仁和吳銘看見羅亮來迎接張舉證上車,不管談判如何,張舉證就永遠也回不了頭了。車子裡,還有張舉證最想看見的人——唐星。
一個星期後,唐星就會從地方電視臺進入CCTV,她現在正在辦離職手續,等待上班通知,暫時有幾天休閒時間,關心張舉證,就跟羅亮一起來了。
唐星對於俞浩張鐵等人的底細是清楚的,這些人奪破了天都不會補的,不過卻是最值得交往的好朋友。錢財這些常人最看重的東西,在他們眼裡卻最不看重。俞浩算是裡面的財迷了,在雲南搞了個養魚場,一涉及到羅亮公司的安危,就主動上交了,沒有一點猶豫堅持。羅亮也還是用他,公司的市場仍然交給他,換在其他公司,兩個人早鬧得鼻子眼睛都分不清楚了,不是世仇也是今恨,絕不可能和平相處。
唐星也希望張舉證能夠跟羅亮猴子等交上朋友,他可不知道羅亮在處心積慮的挖張舉證,張舉證今天的遭遇,根本就是羅亮一手造成的。她對羅亮這些人的做事方式還是知道得太少了。
過了半個小時,俞浩的車也開過來了,停在羅亮的車邊,坐在車裡抽起了煙。他在萬達大酒店找童婉容定了一桌酒席,專門爲張舉證被人掃地出門舉行慶祝酒會。
酒店裡還有劉燕,張鐵,靈兒和芊芊。
羅亮是在後期加入對張舉證的落井下石,俞浩說,把張舉證在圈子裡搞得越臭越好,他的選擇面越窄,越容易來怡海。羅亮覺得俞浩說得很對,毅然加入了過河拆橋公司,不把張舉證搞臭搞垮誓不罷休。張舉證自然不知道有這麼多好兄弟在爲他扇風點火,中了招還在感謝羅亮的仗義。
不怕沒文化,就怕沒計劃。
羅亮唐星俞浩在車子裡等了足足四個小時,纔看見張舉證和唐朝仁吳銘一前一後的出來,三個人都西裝革履,笑容滿面,只不過笑容又疲倦又難看,象大病初癒。
羅亮上去接住張舉證,張舉證一怔,唐朝仁和吳銘的臉色更加難看。羅亮笑道:“你們好,唐總吳總!”然後對張舉證說道,“唐星在車裡等你。”
張舉證說道:“謝謝!”跟羅亮一起上了車。
身後,唐朝仁的臉色一陣蒼白。
“我還是不瞭解中國人啊!”唐朝仁無力的說道。他看了一眼吳銘,吳銘說道:“張舉證是個另類,唐總。”
唐朝仁和吳銘正要上車,俞浩從車子裡探出身,故意跟吳銘打了一個招呼。唐朝仁看張舉證如此囂張的跟怡海的人交朋友,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舉證說自己跟怡海的人絕對沒有什麼交情,現在看來,他不過是故意耍唐朝仁的,把他當作了傻瓜。
“他和這個俞家小子不是仇人嗎?還上了報紙的新聞,這俞小子怎麼會來這裡接他?”唐朝仁問吳銘,“中國人說話做事一點都不坦誠。全是忽悠,跟趙本山一樣。”
“張舉證是個另類!”吳銘只好再次說出自己的名言。人與人是不同的,他吳銘就跟張舉證絕對不同,說一不是一,說二纔是一。
羅亮接上張舉證,開車朝萬達大酒店而去。
俞浩在後面跟着。
目送兩輛車絕塵而去,唐朝仁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開車!”
一週後,唐星調到了cctv,張舉證也跟丸紅達成了分手協議,雙方都很不滿意,都只能忍下胸口的悶氣。分手協議很薄,條款卻很多,以確保張舉證不會把丸紅的內幕爆出去。
一個月後,張舉證得到了羅亮一份非常優厚的合同,張舉證把合同看了後吃了一驚,他把電話打給遠在北京的唐星,想詳細的瞭解一下怡海的背景。
羅亮給他的合同,在某些方面的待遇,比丸紅的福利待遇還要高很多。這麼一個小公司,市場還不到一個省,哪裡來的盈利?如果是貸款,也不能這麼花。
唐星笑道:“你放心,羅亮非常有錢。他的公司,都是他的現金在週轉,他是絕對不會把寶押在不值錢的人身上。他的女朋友,就是在萬達大酒店裡敬你的酒的芊芊,是個精於算計的高手,她不會多給你一分錢的,你放心吧,你要能在怡海上班,我也比較放心。”唐星笑了。
“你笑什麼?”張舉證也笑道。
“我笑怡海里面全部是我的朋友啊,你要想做什麼事情都逃不掉我的耳目了。”
“既然你這麼說,我先去看看。”張舉證說道。
他願意去看看,那就表示已經心動了。
張舉證的電話還沒有打給羅亮,羅亮就接到了唐星的電話,知道張舉證要來公司先看看,大喜,他心裡有了底,哪裡也不去,安心等張舉證的電話。跟羅亮一起等的,還有公司的夏俊。夏俊做的是公司企業文化這一塊,新進來的員工都要先過他這一關。
不久,羅亮接到了張舉證的電話,他已經自己開車上了高速,羅亮高興得跳了起來,夏俊在一邊看得微笑不已。
唐星沒有把羅亮的黑龍魚養殖場告訴張舉證,她讓張舉證自己裡感受驚喜。
張舉證的車進入來龍鄉,看見來龍鄉街兩邊的樓房,張舉證皺了皺眉頭,這些房子也修得太差了。他是成都人,並不知道以前的來龍鄉是個籬笆女人和狗的地方。
他停下車來問羅亮的家怎麼走?唐星說只要問羅亮就有人會帶他去。果然,街邊的閒散年輕人一聽他是來找羅亮的,立刻願意帶路。張舉證請他們上車,這些小子鬨笑起來,說我們自己有車。
原來他們有自己的摩托車。
來龍鄉的街頭,謝霆鋒和孫儷的廣告貼得到處都是。還有一張宣傳計劃生育的海報,上面印着李宇春的頭像,寫着‘生男生女一個樣’,看得張舉證一陣噁心。
車子經過鄉政府,外牆體上‘不許越級舉報,越級舉報違法’的紅色大字依稀可見,張舉證心裡嘆了口氣,這是什麼地方啊,居然還敢寫這些標語,難道農民有了冤屈不能找上級反應。農民是法盲,鄉政府的基層幹部也是法盲?法盲欺負法盲,大家所以越搞越忙。
摩托車手都是小孩子,他們已經放了假,在街邊玩耍,個個神情野氣,摩托車開得狂野,張舉證發現他們的車子都沒有牌照。要是出了車禍,也不知道誰是責任人。
車子過了街道,出現了好幾條柏油路。
想不到鄉下的路還修得不錯!張舉證總算找到了一點值得讚揚的地方。車子一進水竹村,他就呆住了,筆直的柏油路兩邊,是水茫茫的一片,一望無際,繞進了丘陵的背後,看不見盡頭。茅草小屋如一隻一隻的烏龜殼爬在堤岸上。星羅棋佈的水渠遠遠的伸出去,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風吹在面上,溼氣溫潤。幾個小小的村子也散落在水塘的包圍中,偶爾有雞鴨的啼鳴,使這個地方顯得更加的寂靜。靜,非常安靜,所有的人聲車聲雞鴨聲都讓這個地方更加的顯得安靜。好一個魚米之鄉的去處。
張舉證慢慢跟在摩托車後面,欣賞兩邊的水景。
車子開進羅亮家現在的停車場,以前的曬壩。曬壩的前方十多米,是一家青瓦房子,牆壁都是土牆,牆面龜裂着,上下都是歲月的痕跡。這是羅亮家的老房子,現在的黑龍魚辦公室。上面的大門楣上,掛着一塊破舊的木板,歪歪斜斜的寫着幾個字:來龍鄉黑龍魚公司。壓不仔細看,還認不出來。
張舉證感謝了幾個孩子,孩子們卻並不領情,說了聲‘到了’,呼啦啦的又飆車而去,看得張舉證一陣擔心。
張舉證坐在車子裡,停車場四周一圈都是花壇,種着鮮花的植物,看樣子是月月紅,正開得鮮豔。聽到聲音異樣,張舉證回頭,嚇了一大跳,兩隻豹子一般的藏獒正透過車子玻璃警惕的盯着他,兩隻眼睛血色一樣紅,看起來十分可怕嗜血。
張舉證趕緊鎖好車門,不敢下車。
小寶和小乖在車窗邊看着張舉證,沒有要挪動的意思。張舉證懷疑兩隻狗狗要是發作,會輕鬆把他的車掀翻。兩隻狗狗站着比車窗還高,獠牙露着,看一眼都讓人感覺到觸目驚心。
在辦公室的大門後,羅亮芊芊等人正笑成一團。他們正把張舉證的舉動通過手機抓拍傳給遠在北京的唐星。幾個人正壓抑的偷笑,想看張舉證的糗態。
小寶和小乖不知道張舉證爲什麼不下車,它們是奉命來迎接張舉證的,老大羅亮就在身後,它們可吧敢造次。
唐星給張舉證發了短信,告訴張舉證羅亮芊芊他們在門後躲着,他們在跟他開玩笑。張舉證搖搖頭,說道:“這樣不成熟的人,怎麼可能跟他共事。大家又不是小孩,還躲什麼迷藏?”
“他們想看看你嚇得退小寶和小乖不?”唐星說道。
“小寶和小乖,就是這兩隻藏獒?”
“是的!他們說你的氣勢如山,張鐵這樣的玩命徒都膽寒,應該能嚇退惡狗。”唐星格格笑道。
“你以爲我是鍾馗,是門神,貼在門上可嚇退惡鬼。開什麼玩笑。”張舉證說道,下了車,看着小寶和小乖,他的手裡握着一把扳手。
張舉證知道了羅亮在不遠的門後,膽量頓時就大了,他預料羅亮不會讓狗狗來傷害他的,不過是看看他的膽量,可是小寶和小乖太過巨大,如小山一般,身體裡蘊含的狂野橫溢而出,他不得不握了一把扳手在手上增加安全感。
小寶小乖看他下了車,小寶上去用嘴把車門頂上,小乖則輕輕的咬住他的褲管,示意張舉證跟他走。
張舉證一身都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