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亮這次是真跟老頭子抗上了。
他要獲得父母的認同,不下苦心來證明也是不行的。
剛開始,他的確抱着僥倖心理。
羅亮和父親一瞪眼,父親從骨子裡發出的輕蔑令他心中熱血上涌。
輕蔑!骨子深處發出的輕蔑!!
羅亮他一定要贏!
而且,從大學畢業幾年來,他似乎就從來沒有真正的贏過。
“用那本書的力量!”他想,心裡感覺興奮刺激,男人不討老婆就不討,與其窩窩囊囊活,不如痛痛快快死。
輕蔑!父親骨子深處發出的輕蔑!!
他一直是個可恥的失敗者!
想那麼多幹錘子,先幹了再說。
那書中那麼多空白地方,都是因爲內容傳授給了人的,有的還是歷史上的知名人物,人家一樣的有兒有女,生活滋潤。
到了他這裡,難道就不行了?
一定是書中還有其他奧秘是自己暫時沒能知道的。
羅亮越想越激動,他臉色發紅。連頭上的傷疼都忘記了。
他決定馬上行動。
他肩膀挑東西是不行的,回家已經試過,去井邊挑了一擔水,兩條田埂的距離,大約一百米,休息了兩回,那扁擔一放在肩膀上就壓得疼。
他不聲不響的背了一個偏小的揹簍,出了門。
羅老頭和羅媽媽彼此看看,羅老頭說:“這龜兒動真格的了!”
羅媽媽說:“兒子再不爭氣,也是自己的兒子,你就真的一點不心疼他!”
“這是他自己找的!老子供他讀書十多年,就是心疼他!”羅老頭回答說。
他挑了一對大籮筐,裝一百五十斤以上的大籮筐,也出了門,跟羅亮走相反的方向。
羅亮先去把書從柴禾裡取出來,翻到言咒訣力字篇,他需要力氣來做事。
這本書裝訂線的旁邊小字,是關於言咒訣的修煉。其實也就只有三個字的法訣:第一個字是纏,分十層;第二個字是破。分十層;第三個字是力,分十層。
言咒訣後,就是修煉的忌諱,有四頁記載了不同的忌諱,羅亮懶得去看那忌諱,他怕知道得越多自己反而越沒有勇氣。
從總論裡瞭解到,三字言咒訣是仙術裡最低級的,這讓羅亮反而更加放心,要是更高級的,不知道那逆天的忌諱會是些什麼。
令羅亮疑惑的是,爲什麼修煉這些東西要遵守這麼多忌諱呢?
奇異能力應該是讓人過上更美好的生活才說得通,這樣忌諱的話,再好的東西,也會以失傳而終結。
他把這疑問安在心裡,先看那力字第一訣。
口訣很短,就一行字。
羅亮把認識的字記住,不認識的就記住字的筆畫模樣。一句口訣,不過幾分鐘就記住了。
羅亮向毛竹院子旁邊的地裡走去,一邊口裡念念詞。
他還沒有走到地裡,就感覺胸腔裡火燒一樣的難受。頭上的傷口也有撕裂的感覺。
太陽雖然西斜,但溫度還是很高,地面的熱氣蒸籠一樣的把人攪住。
羅亮來到地裡,他身材不高,一進入包穀地,就看不見他的影子。
包穀地裡更加的悶熱,尤其是包穀葉,上面密密麻麻的有很多的毛刺,一碰上人的肌膚,又氧又疼,十分難受。
羅亮才扳得幾個包穀棒子,身上的衣服褲子全部溼完了。
那汗水從額頭流下來,盡迷人的眼睛,汗水裡有鹽分,刺激得眼睛發疼。
羅亮的頭腦開始迷糊,動作也開始變得機械。
地裡有一種十分厲害的花色蚊子,比牛蚊子小,比普通蚊子大,一碰上人的皮膚就咬,不打死它不鬆口。用手趕都沒有用,它一點不怕人,悍不畏死!上來就咬,一咬就不放,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又氧又痛,把它拍成肉泥了,那疼痛和惡氧還在,很久都不消退。
更可怕的是,它碰上你那就咬那,隔着衣服咬你,尤其是人不要出汗,一出汗,它就坐飛機過來,嗚嗚的拉響警報,速度閃電一樣,農民幹活最怕就是它。
現在就有兩隻花蚊子嗅到了羅亮的汗臭,咻的射過來,在羅亮的身體四周盤旋一圈,然後紮了下來,只一口,就盯破了羅亮的皮膚。
現在時間還有點早,下午四點左右。這樣的蚊子最多最喜歡出來的時間在太陽下山的前後。
羅亮說的晚上幹活,除非你不停的快速移動,還有就是用衣服把自己包裹了,不燃,花蚊子都把你咬死,你還敢去幹活。
這花蚊子的缺點就是咬住你就不動,你只要一巴掌,就把它咔嚓掉!
羅亮領教了花蚊子的厲害,在地裡跳了起來,那惡氧的感覺,鑽心裡去發作。解決了兩隻花蚊子,羅亮一行包穀棒子才扳得一半,背上的揹簍就象千斤重擔一樣,勒得他的肩膀生疼,他動一動,感覺揹簍的帶子勒進了肩膀的肉裡一樣。
羅亮咬咬牙,心裡默唸剛剛背熟的力字訣,說也奇怪,背上立刻一輕,就好象有人把揹簍裡的東西撿空了一般。
一行包穀棒子才扳到一半,揹簍就滿了。
羅亮呼吸出來的氣息熱呼呼的,就象肺裡面有火星。
肩膀還是疼得厲害,不過沉重的感覺消失了。
揹簍滿了,羅亮不肯歇息,揹着滿滿的揹簍向家裡走去。
他的頭頂上的傷口,就好象有火燃燒在上面一般的發疼。
羅亮努力忍住不吭聲。
家離這片地不遠,羅亮五分鐘就走了回去。
羅媽媽有點驚訝的看着羅亮,她端來一大碗冷涼水,羅亮一口氣把水喝了個精光,滴落的水沿着他敞開的胸口肌肉向下流。
因爲有了額外的輔助力量,羅亮換了個大揹簍,估計能夠裝八十斤左右。
他又開始了扳包穀棒子!
一行包穀棒子剛好裝一揹簍。
這一次,羅亮在肩膀上墊了厚厚的衣服,把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地方也用布條纏起來,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想得出這樣的招數,這樣更熱,但防蚊子防包穀葉的傷害,羅亮感覺舒服了很多。
他的手上和臉上都被包穀葉的鋸齒邊割出了一條一條的血痕,但他扳包穀棒子的動作卻越來越快。
他本來想使用纏字訣,先讓包穀葉自動纏在一起,可是他發現這樣就不能使用力字訣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輔助力氣。
太陽落下去,陰涼的風席捲大地,羅亮已經把第二塊地的包穀棒子扳了一半了。
他差不多半個小時一個來回。
身上的衣服褲子早就貼在他身上,就好象他洗了個熱水澡。
他人胖,汗水也特別的多。
父親羅老頭向家裡挑第三躺包穀棒子的時候,羅亮扳完了兩片地。
羅老頭的地很遠,扳滿包穀棒子挑一躺要一個多小時才能來回。
天黑了下來。
羅媽媽早就把飯菜做好了。
羅老頭挑最後一躺包穀棒子回來的時候,羅亮已經洗完澡睡着了。
他累得飯都沒有吃都睡了。
他的頭上,傷口上的紗布一片鮮紅。
羅老頭和羅媽媽去看牀上睡熟的羅亮,發現他連蚊帳都沒有放,鄉村的蚊子特別多,又肥又大,蚊子爬滿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臉。
在羅亮有幾條血痕的臉上,還有幾顆眼淚的痕跡。
他是在睡夢中哭過,還是在睡前哭過,他爲什麼會流淚,除了他,也許沒有人說得清楚。
也許,生活根本不相信眼淚!
“你現在看見兒子做事情了!我今天下午跟在他一邊,他都沒有發現。我都擔心他會熱得暈過去。”羅媽媽垂淚說,“這孩子從小自尊心就強,現在大學畢業,落得要回家來種地,他的心裡,比你我都難受!”
羅老頭一句不吭。
過了好久,他嗡聲嗡氣的說:“今後他要做什麼,就去做!”
這一夜,好酒量的羅老頭喝醉了,跟兒子睡在了一張牀上。
房間裡,那舊電扇吱嘎吱嘎的響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