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償還

還是5千字大章,不出意外的話晚上還有一章!

蕘京市六環以外的北郊,是一處頗爲荒涼的地方。這裡,到處充斥着蕘京市內難以見到的低矮建築,無數破舊的房子,以及隨處可見的由枯木破油布構成的矮棚。

走在這頗爲悽荒的地方,看着一個個面露饑荒的人,少傑心頭頗爲沉重。

誰能想象到,表面上光鮮亮麗,是爲華夏國首都的國際大都市,背後會掩藏着這些讓人看到後內心憐泣的不安?

感受着周圍人的注視,少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並不是想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許多光鮮的背後,是不是總是藏着這些讓人難以記起想起的衰敗?

走在陰眼的身旁,少傑側臉望了望他,卻發現原本總是一副冰冷模樣的他,眼中竟然也流露出了不忍與可憐。

但,也僅僅是隻有這些罷了。畢竟,眼前的這些場景,並不是一己之力能夠改變的。

隨着陰眼穿過破舊不堪的小道,身後到處破爛的小棚逐漸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相比後者而言如同天堂般的存在。身前,放眼望去,低矮的建築縱橫交錯。

隨着陰眼走進一處相比較起來還算得上可以的兩層小洋樓前的院中,少傑臉上的疑惑之色越來越重。

陰眼他,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

走進屋內,少傑這才發現,癩子和蛤蟆正靜靜的坐在破舊的沙發之上。

“少爺……”兩人乍見少傑來到,同時站起身來朝他恭敬的喊道。

點了點頭,少傑示意他們坐下,然後尋了個地方坐下,便擡頭看向坐在了癩子和蛤蟆中間的陰眼。

“少爺,這裡是……蛤蟆從小生活的地方……”對上少傑詢問的目光,陰眼微微一頓,隨後說道。

少傑恍悟的點頭,轉頭看向了流露出笑意的蛤蟆,儘管他臉上的笑意看上去顯得是那麼的苦澀。

“少爺,這裡是屬於蕘京市的真空地帶,一般人都不會來這,所以當我們回到蕘京後,我便提議來這裡。”蛤蟆開口說道。

“嗯,這裡,是……是你的家?”少傑道出了心底的疑問,同時擡頭打量起這座看起來顯得破敗的房屋。

少傑的話音剛落,蛤蟆臉上便露出了難以名狀的苦笑,點點頭,後者道:“我自出生以來便生活在這裡,不知道父母是誰,後來老爺子找到了我,我才得以離開。而這裡,是我們回來後買下的。”

蛤蟆說完這句話,坐在他一旁的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最起碼你還有個能回憶的童年,可比俺強的太多了。”牽強的笑容浮現在一向顯得什麼都不在乎的癩子臉上。

一旁的陰眼靜靜的聽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苦笑着的少傑身上。

對於幾人,少傑並不陌生。他們都是所謂的老爺子給集中在了一起,身世毫不例外的全是孤兒……只不過,少傑對與他們口中經常出現的‘老爺子’很是好奇,直覺告訴他,他們口中的‘老爺子’,並不是少傑之前一直認爲的阮驚天。

“少爺,關於林研,已經有了一些消息。”一直未出聲的陰眼此刻開口說道,少傑聞聲臉色一正,當下靜耳待聞。

“或許少爺你也知道,兩個林家之間存在着相當密切的關係。”陰眼娓聲道來,說出了少傑同樣知道的信息。

的確,林天雄所代表的林家,是華夏國第二大集團天容集團的最大股東,由表面上表現出的這一切可以清楚的看出來。然而,林天雄之所以能夠取得這般大的成就,卻和華夏國四大家族的林家有着莫大的關係。

衆所周知,華夏國第一大集團,林氏集團,便是由神秘的林家所掌控的,換句話說,林氏集團,不過是林家的私人企業罷了。外面謠傳,林天雄其實便是林家之人,可是由於他天生抱負,便獨自一人外出闖蕩,最終開闢了屬於自己的一筆江山。

然而謠傳始終是謠傳,林家人對於此種說法並沒有提出過什麼聲明,林天雄亦然。久而久之,這一種說法似乎便成爲了一種肯定。

然而,有極少數的人對這樣的說法抱着懷疑的態度,而少傑正是其中之一。

“可是根據消息傳來,事情似乎並不像外面謠傳的那樣。據我們所知,林天雄其實便是如今林家家主林正英的兒子,確切來說,應該是私生子!”石破驚天的話從陰眼口中冷冷道出,着實讓少傑大吃一驚。

“什麼?私生子?!……”少傑忍不住驚詫出口,呆呆的看着陰眼,臉上盡是不敢相信。

“沒錯,這一點我們已經給予肯定。”陰眼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

少傑心頭愕然,但隨即的,陰眼說中所帶出另一個的疑問浮在心頭。

陰眼口中的那個‘我們’,到底代表什麼?……

只是少傑並沒有問出來,他知道,一但自己問關於他們身後的人,或許說是勢力,不光是陰眼,就連蒼狼花子蛤蟆他們都緘默不語。

“那林研,和表面上這個林家,有什麼關係?”最關心的問題無法得到答案,少傑轉而問出了這個讓他同樣疑惑許久的問題。

“具體的不太清楚,但經過多方查證,加上我們如今掌握的消息,初步猜測,林研是林天雄曾經初戀情人唯一的女兒。”又是一條驚人的消息,讓少傑原本混亂的思維更是渾噩不堪。

“還有嗎?”片刻,少傑擡頭問道。

“如今掌握的就這麼多,林家那邊好像已經發現我們在調查他們,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將會停止。”

“……好吧。”少傑點頭,心中卻在感慨,什麼事情,都不如自己親自獲得來得實在。

對話結束,屋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少傑閉上眼仔細回想着陰陽剛纔的那番話,整理腦海中紛亂的信息。

半晌,少傑睜開眼來,嘆了口氣。今天得知的消息,雖然驚人,但對目前的少傑來說,沒有什麼大的用處。其他的不說,單說林研,爲什麼她會突然間對自己的態度有那麼大的轉變?還有,林天雄爲什麼要聽林研的?如果說林天雄因爲對方是自己初戀情人唯一的女兒而言聽計從,少傑打死也不會相信!

搖搖頭,將這些混亂的信息與疑問壓在心底,少傑嘆了口氣。

眼前最主要的,便是如何才能接近羅榮家。

血債,始終是要靠血來償還。可是,如今的少傑周身內力全失,又怎麼能讓他們償還?

或許,這次少傑內力全失,從側面看來還是一件好事。

衛偉因他故去便讓少傑痛不欲生,然方雨婷的離去,同樣讓他痛恨自己,也一心想要揪出對他不利的神秘勢力。在西藏將近的兩年中,整天不是對着僧人,便是看着梵文的佛經。然而這一切,並沒有消除少傑想要復仇的心裡,甚至於,少傑將它深埋在心底,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大仇得復。

從西藏回到蕘京,少傑身邊的幾人,已然成爲了他逆鱗的所在。然而羅榮家族對魏喬鳳的殘害,使得少傑最終瘋狂入魔。

說句毫不意外的話,如果此刻少傑身懷從前那般武藝在身的話,此刻的他,肯定是在江南的一處地方大開殺戒,一度魏喬鳳的在天之靈。

身世,保護,復仇,已然成爲了少傑生存下去的所在,然而在這其中,復仇便更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情。

以前的少傑,再怎麼怒火中燒,也不會有這麼強烈嗜血的衝動。然而那次病房中的狂魔,已然讓少傑心性大變。那次,赫然便是少傑又一次的重生。

“癩子,花子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放開腦海中的一片混亂,半晌,少傑開口向與花子曾經形影不離的癩子問道。

搖搖頭,自古沒心沒肺的癩子臉上堆滿了難以言語的苦澀笑容。

誠然,在少傑的身邊,花子是曾經最沒有實力的一個,旁人不說,花子自己卻承受着本不該有的壓迫。

人只有了壓迫的存在,纔會前進。可是花子的決定,很有可能讓他再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

“癩子蛤蟆,還是照我先前說的那樣,如果在有可能的範圍的話,能殺便殺!”冰冷的話從少傑口中發出,讓人忍不住心生顫意。

癩子和蛤蟆在少傑的這句話說完的瞬間變得有些詭異,不過片刻,兩人臉上便浮現出了喜悅的神色。

少傑的交代很簡單,就只是讓他們潛伏到江南地區的羅榮世家,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殺死羅榮家族的人!

這個命令,不可謂不殘酷。可是從兩人臉上露出的神色看來,他們不但不排斥,反而還很高興!

嗜血,是每個冷血男人最渴望的事情……

“陰眼,你……”轉過頭,少傑看着微微皺起眉頭的陰眼,開口道。

“我要保護你的安全。”冰冷的話從陰眼的口中發出,卻讓少傑心中微微一顫。

少傑知道,已經失去了比親生兄弟還要親的陰眼,活着的目的,便是看着自己活着……

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爲了這個簡單的目的,不惜隨着他成爲世人的公敵……

“好吧……”感覺眼眶有些溼潤,少傑面帶着笑容向陰眼點頭,“你今後就暫時和蒼狼在一起吧。”

“那……那少爺你……你打算怎麼辦?”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陰眼開口問道。

“我?……”少傑明顯一愣,片刻,臉上露出了陰鷙的笑容,看的三人心生恐懼。

“我會回到學校,不要忘了,羅榮家下一代的接班人,還在華清大學呢……”

……………………

衛箏和林菲菲這個元旦假期過的不開心,很不開心。期盼許久的人不出現,讓本就處在擔憂邊緣的兩人,懸着的心再次高升。

裙帶關係,林菲菲與衛箏的不開心,使得臨風這廝臉上也難露出笑意,儘管他不住的詛咒該死的少傑,回來了也不看看兩女,卻對再次消失不見的少傑毫無辦法。

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天,林家的別墅內。

客廳的飯桌上,擺滿了散發着誘人香味的飯菜,桌子旁,林家三口和衛箏靜靜的坐着。

“箏箏,菲菲,你們這兩天都沒有好好的吃過飯了,聽媽媽的話,快些吃,我想少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不用擔心。”林母的話響起,這兩女住在這的三天中,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說出這樣的話了,可每次說出這種話,效果甚微。

兩女同時對着林母露出難看的笑容,然後各自低頭不語,默默的盯着眼前的飯菜。

一旁的林天雄靜靜的看着兩女的表現,幾次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臉色也顯出掙扎的神色。

只是最終,林天雄一句話也沒有說,嘆口氣,低下頭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似乎,林天雄知道什麼,卻又不得不想兩女隱瞞……

一頓豐盛的午飯在幾人如同沒有動筷的情形下很快結束,默默的幫着林母收拾好桌子上的飯菜,兩女對望一眼,然後目光放在了坐在沙發上的林天雄身上。

“爸爸,我想和箏箏去外面逛逛,可以嗎?”林菲菲帶着希翼的話語響起。

低頭想着什麼的林天雄聞聲一頓,片刻擡頭,茫然的對上了林菲菲的目光。

林天雄心底一陣唏噓。自從他依稀知道了少傑的情況後,便連忙在三天前將兩女接了回來,同時叮囑她們決計不能隨意外出。孰不知,他這樣做,讓兩女本就忐忑的心緒更是不安,一種不好的預感圍繞在兩女的心頭,經久不消。

“好……好吧……”似乎不敢與女兒帶着疑問的眼神對視,林天雄最終臉色不正常的點了點頭。

兩女臉上露出了不知是欣喜還是失落的神色。林天雄看着走出門口的兩女,沉着臉撥了個電話,然後無力的靠在了身後的倚背上。

當初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少傑,到底能給她帶來什麼……

很多的時候,人總是做出違背自己內心的決定,卻無可奈何。而做出的這一決定,或多或少,會影響一些人,甚至是一輩子……

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兩女攜手默默的向前走着,沒有絲毫的目的。

“菲菲姐,你說哥哥他還會回來嗎?”耳邊似乎聽不到四周傳來的吵噪聲,衛箏一邊拉着林菲菲的手向前走着,一邊擡頭想她問道。

“不會的,他肯定會回來……”喃喃的聲音,像是在對衛箏說,又像是在告訴自己什麼。

“可是,哥哥上次一走便是兩年多,我害怕……”身邊再無親人的衛箏眼眶微紅,如今的少傑,是她唯一的親人。

“不會……不會……”

身前的路彷彿沒有盡頭,兩女就這樣默默的前行,一如在等待少傑的道路上一般,默默前行,卻堅定不移。

她們的身後,幾個一身黑色西裝的男子遠遠的跟着,顯然是林天雄放心不下,派人暗地保護。

幾名黑色西裝裹身的男子,眼睛緊緊的盯着前方不遠處的兩女,神情默然。

然而,他們的身後,一個身着休閒衣打扮的少年,卻是看着他們的背影,搖頭連連。

這人,便是剛從北郊平民窟中回來的少傑。

在陰眼他們那裡,少傑仔細籌備了一下計劃,給各自定好目標後,便在今天回到了蕘京。

剛到蕘京,在蒼狼的告知下,纔有瞭如今的一幕。

搖着頭,少傑嘴角帶着絲絲苦笑。少傑承認,這幾個身着黑西裝的男子的確各個不簡單,少傑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出那種蕭殺的感覺。可是,林天雄難道會笨到以爲安排這些退役的軍人,就能保證兩女的安全?

或許,林天雄之所以這樣安排,多數是爲了消除自己內心的不安吧……

掏出剛買來的手機,少傑熟練的摁下了一串數字,那是他難以忘記的號碼。

衛箏和林菲菲仍舊茫無目的的朝前走着,似乎那無盡的盡頭,便有她們所擔憂的所在。

“鈴鈴鈴……”林菲菲身上的手機霎時間鈴聲大作,兩女同時停下腳步。

掏出手機,林菲菲看了眼陌生的來電號碼,剛想掛掉,一旁的衛箏卻臉帶莫名的希翼道:“菲菲姐,會不會是哥哥?”

林菲菲聞聲搖頭苦笑了一下,然後不管一直響着的手機,愛憐的摸了下衛箏的秀髮。

“傻丫頭,少傑上一次一走就是兩年多,他這期間給我打過電話嗎?

語氣雖然平淡,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壓抑難過……

如果少傑聽到這番話的話,會生出什麼樣的感覺……

不忍心看衛箏失望,林菲菲微微一笑的接過電話,然而不等她開口,對方的一句話,便讓她瞬間愣在了原地,同時臉上露出了巨大的喜悅!

“菲菲姐,怎麼了?”衛箏顫抖着聲音問道,她從林菲菲的表情中確定了來電話的對方,卻仍舊想要林菲菲親口說出。

“箏箏,他回來了……”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着的聲音,林菲菲喜極而泣道,隨後不等衛箏說話,便猛地拉起她的右手,轉身向後跑去。

離得遠遠的,少傑便看到了向他狂奔而來的兩女。嘴角帶着歉意的笑容,少傑擡起右手,遠遠的向她們招手。

菲菲,箏箏,你說我這輩子,該拿什麼來償還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