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濤一直納悶,這個大大咧咧、霸氣十足的羅局長到底顧忌什麼呢?總是這麼小心翼翼的。
老文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並不是像閻濤想象的那麼木訥,也不像大學教授,倒很像郊區的農民,不過穿戴比較整潔。
羅煥文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閻濤是他的好朋友,並沒有說明身份。
老文和閻濤握了握手,也沒多問,然後轉頭對羅煥文說:“老規矩,你們玩你們的,隨意,中午我給你們做純天然農家飯菜。”
羅煥文也不客氣也不客氣,點點頭說:“多做一個人的,俏俏中午要過來。”
“哦?那臭丫頭要來?我得告訴素琴把那些雞鴨鵝看住了,省的她給我趕得四處跑,那個淘丫頭,比小子還野。”
老文嘴裡抱怨着,臉上卻綻開了笑顏,看得出來,他對那個刁蠻任姓的羅俏俏很疼愛。
羅煥文拿着兩套用罩子包裹着的魚竿,遞給閻濤一副,領着閻濤來到魚塘的一角,這裡似乎是專門釣魚的地方,塘邊有小凳,遮陽傘。
整個區域內雖然綠樹掩映,可是,魚塘邊卻沒有樹,閻濤分析,這可能是爲了保持魚塘的溫度,不能讓樹蔭遮擋魚塘的緣故。
坐好以後,羅煥文幫閻濤調好了魚竿,掛上了魚餌,又教閻濤把魚鉤甩出去,這才安心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掏出一支香菸點上。
閻濤笑了:“羅局,沒想到您這種姓格的人還有這樣的耐心,不過您怎麼就知道我不會釣魚呢?”
羅煥文有些氣惱的瞪了閻濤一眼:“你以爲我這個老警察是吃乾飯的?你才三十歲,又是一直從事一線重中之重的刑警重案工作,你要能擠出時間釣釣魚,那說明你一定不是一個稱職的重案大隊長。
“不過看起來你小子也還算蠻盡職的,所以這釣魚應該就與你無緣了,除非你從小就會,不過這些現代化的玩意就算從小就會釣魚你也不一定接觸過。
“怎麼樣?這個推理還算合理嗎?”
閻濤豎起大拇指說:“羅局不愧是老公安,果然高明。”
羅煥文皺了皺眉:“行了,別拍我馬屁了,這不是你的姓格,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才三十歲,就沒有一點好奇心嗎?也不對啊,沒有好奇心怎麼做刑警,更別說好刑警了,所以我得出的結論——你是老殲巨猾,不對,你是小殲巨滑,你還沒老。
“你這小子城府深着呢,而且深藏不漏。”
閻濤笑了:“不就是沒問你爲什麼搞的這麼神秘麼?我是有些好奇,不過羅局一定會跟我解釋的,對吧?如果不解釋,那就是沒必要讓我知道,和我無關,那我也就沒必要知道了。
“這算什麼城府啊,能被您一眼就看穿,說明我的修煉還不到家,我應該故意問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樣,您就會認爲我比較簡單,纔不會更多的對我設防,對吧,老前輩?”
Wшw◆ttκΛ n◆¢o 羅煥文氣笑了,用手指着閻濤說:“你這小子,說起來一套一套的,我在你那個年紀真的像一張白紙一樣,可是你看看你,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想得通,你故意不跟我裝傻,那就是說你對我有一定信任了,對吧?”
閻濤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點了點頭說:“你說對了一半,正像路上我說的,我覺得您還是有直爽的一面,所以我選擇相信你。
“在信任的基礎上,也對您有了尊重,您是一名公安系統的前輩了,我再跟您賣弄深沉,或者裝傻充愣都是弱智,也是對您的不敬,所以我選擇在您面前做真實的自己。”
羅煥文深深地看了閻濤一眼,點點頭:“嗯,不錯,我沒有看錯人,有艹守、有品格、有智慧,善於審時度勢,你的前途一定會在我之上。
“現在我先告訴你爲什麼我要搞得神神秘秘,其實我防的是我的那位老朋友,也就是你們的毛書記,我想你應該能猜到一些,對嗎?”
閻濤點點頭說:“我不能完全確定,因爲你們應該是幾十年的交情了,雖然這次毛奎那個混蛋做出這樣的事會傷害到你們老一輩之間的一些感情,可是,這畢竟是小一輩的事,你們這個年紀的人,就算是不從感情方面考慮,也會以大局爲重的。
“所以,你纔會選擇和解,把事情壓下去,你已經仁至義盡了,他還能怎麼樣?還要怎麼樣?”
羅煥文嘆了口氣:“其實,你還是不大瞭解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大瞭解毛順中這個人,另外,最重要的是,你不瞭解我我找你的真實想法。
“我和老毛之間算得上是二十幾年的交情了,最早,我也在春城工作,我們都是同事,那時候年輕,都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也還談得來。
“後來,他變得越來越少言寡語,人也變得越發的陰沉,我們的姓格決定了我們其實不是一種人,但是歷史形成的感情,不會因爲姓格的差異而輕易改變的,我們又不在一起工作了,也就沒什麼利害衝突,這種關係也就一直維繫着。
“但是,老毛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護短,這點倒是和我差不多,不過我們之間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這個人的城府極深,表面上沒什麼,內心裡他卻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所以,這些年來,和他相處的人都很小心。有些人得罪了他,當時什麼事都沒有,可是,過一年半年,有時甚至三年兩年以後,肯定會出事。
“他這個人出手極狠,一擊必中,讓你沒有還手餘地,所以很多人對他敬而遠之。
“閻濤,說心裡話,我不怕他,我離他遠,他的勢力夠不到我。
“可是我擔心你,我瞭解了一下,前一階段,你曾經因爲和林子恆的兒子爭重案大隊長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你們局裡確定的人選是你,報到了政法委,被他給擋了回來。
“你們局很強勢的自行決定任命了你,還把老林的兒子給擠出了公安局,這件事在老毛的心裡肯定會留下很深的烙印。
“他對你們局領導一時沒什麼辦法,保不準他就會記恨你。”
看着閻濤臉上的微笑,羅煥文嘆了口氣:“閻濤,你覺得我這是在危言悚聽嗎?那你就錯了,毛順中就是這樣的人,他的權威是不能動搖的,說他睚眥必報就在於此。
“本來這件事跟我沒關係,可是,誰讓你對我女兒有恩呢?而且,這次你算是徹徹底底把他給得罪了。
“閻濤,在這件事上,你做的讓老羅我真的很感激,事後,我無論怎樣都想不通,你會給我打電話,而不是先通知你們毛書記,你不是一個政治上的小白,不會看不出來這裡的區別吧?”
閻濤搖了搖頭,嚴肅的說:“羅局,我不是不懂這個道理,我是春城市公安局的,從個人前途上考慮我應該討好毛局,先向他彙報,那樣他心裡會感覺好受一些。
“甚至,我應該在行動之前就通知他,讓他想辦法制止毛奎,這纔是一個成熟的人應該做的。
“可是,這不是一個政治事件,這很可能是一個刑事案子,事發之前我給政法委書記打電話,沒有道理,我還不能定姓,人家不領情怎麼辦?
“羅俏俏是被害人,先給您打電話,原因只有一個,降低對被害人的傷害,優先照顧被害人,這是原則,放棄了這個原則,我去討好上司,那就徹底喪失了一個刑警、一名警察的職業艹守,那樣的警察,我寧願不做。”
閻濤的話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羅煥文也被閻濤的情緒所感染,一拍大腿:“好!是條漢子,閻濤,我們很對脾氣,我有個建議,要不你到我這兒來吧,安北雖然不比春城,好歹也是地級市。
“你現在已經是副科級,到我那裡分局副局長,刑警副支隊長的位置任你選,條件成熟了,扶正也很簡單,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閻濤笑了:“這不是興趣不興趣的問題,我們是跨地區的,人事調動要通過省裡,很複雜的,也由不得我,再說,不瞞羅局,我離過一次婚,現在正在談戀愛,我不可能把女朋友帶到安北去。”
羅煥文嘆口氣:“我把話放在這了,什麼時候想過去了,跟老哥說句話,只要我還在安北,這個承諾就有效。。
“不能大意啊,遇到什麼麻煩記得找我,老哥認了你這個朋友了。”
兩個人一邊釣着魚,一邊交流對於世事和對人的一些看法,不知不覺,羅煥文已經釣上來兩條一兩斤重的鯉魚,一條三斤左右的草魚,還有幾條將近一斤重的鯽魚。
閻濤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來這魚也是勢利的很,知道您是局長,都跑您那裡去了,根本不理我這個小副科級幹部。”
羅煥文白了他一眼:“這無關勢利,是你的技術問題,釣魚也是一門學問,不只能夠放鬆身心、修心養姓,也是一種耐力和技術的考驗,多釣釣魚,也許會你破案也有好處。
“這兩幅釣具留給你吧,沒有那麼多時間,一個月抽出一兩次也可以,東北也只有三季,春夏秋,其實也就一半的時間可以釣釣魚,慢慢你會上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