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怪人,”站在鄧建身旁一男子言道:“鄧兄覺得他的話有幾分可信?”
鄧建想了想道:“他既然說了讓我等親自去試,又何費神須猜測真假,再說這裡有這裡的規矩,若這溫如玉不能證明其實力,便不會有人認同她,你等若感興趣,到時可以親自上陣會會。”
幾人聽着覺得似有幾分道理,便開始討論是否有人願意去驗證,不過未帶論出結果,便有眼尖者瞥見不遠處緩緩走來的溫如玉,問道:“諸位同修,那叫溫如玉的新晉者是否就是大門前那名女修。”
衆修順着其視線看去,果真看到一身着素色道袍的女修正朝這邊走來,那樣貌與衣着與傳言中無異。
溫如玉這會纔剛到廣場不久,便感覺到有不少視線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並且隨着自己的出現,廣場中央的氣氛亦略有些凝滯。
也不知道是不是過於敏感,她總感覺這些目光多少都帶着些不友善以及輕蔑,但自己分明是第一次來此,並不曾得罪過誰,怎麼就被人給嫌棄上了呢?
猜不透緣由,溫如玉只得當做是自己錯覺,來到任務榜前挑選任務。
可未待她將榜看仔細,旁邊便站出一人,朝着她拱手道:“這位便是溫如玉道友吧?在下鄧建,乃是功績榜上第五十三位修士。聽聞道友深得琉璃前輩賞識,想必定有過人能耐,不知道友可否露一手,讓我等所有人見識一下,開開眼界?”
溫如玉哪裡會懂此處私規,頗有些摸不着頭腦回道:“琉璃前輩不過是因爲在下煉器手藝尚可,這才入了眼,這位道友若想看在下煉器,還需得再等上幾日。”
鄧建看出了她的困惑,便客氣解釋:“道友若是隻有煉器一樣長處,爲何不以客卿身份入院?而今以謀事者身份進來,便要遵守此處的規則,道友不曾通過風雲閣每三年一次的比試便入了本院,那就必須接受這裡的考覈,只有考覈通過,我等方纔會認同。”
溫如玉顰眉,怎麼還要通過考覈?
這樣的規則自己事先怎麼一點風聲也不曾聽過?
再一一掃過衆人,但見所有人都面色平靜,不似有假,她遂問道:“要怎麼個考覈法?”
“這很簡單,”頓了頓,鄧建傲然擡首,手指身後功績榜道:“道友只需與榜上任何一名血脈境修士切磋一場,之後大家自有論斷。”
溫如玉眨了眨眼,她不過是來謀事,又不爭頭籌,怎麼還得打一架獲取旁人認同?
早知道如此麻煩,當初自己便拒絕了。
於此同時心中不由起了疑惑,那位琉璃前輩到底是何意,入這本院還要通過考覈這麼重要的事也不提前告知一聲。
不過她這次倒是誤會凜月仙子了,這規則不過是這些謀事者私下默認,對旁人一概宣,所以凜月仙子乃至府邸中各掌事長老都不知情。
溫如玉雖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向別人證明什麼,但衆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擺譜破壞人家規則,唯緩一緩道:“敢問鄧道友,這切磋過後,通過了該如何,不通過又當如何?”
鄧建繼續以一種俯看的目光看着她道:“若是通過,我等便認同道友,道友可以繼續留在本院,反之還請道友自動請纓離開本院,重返原處。不過先前曾有一位道友在我等面前揚言溫如玉道友實力可是凌駕於我等,既有此實力,我相信切磋一場對道友並無任何損失。”
溫如玉聽罷是目瞪口呆,聲音不覺略微提高道:“道友是說有人道在下實力較諸位更強,故而要與我一戰?”
她這話說得他們所有人似受人挑撥一般。
鄧建頓時頗爲不滿的皺起眉頭:“無論有沒有人說過,道友亦要拿出讓人信服的實力。”
“那人是誰?”溫如玉沉下眼,就算這鄧建說的是真的,他們有此規則,但那個背地裡誇捧自己之人亦是在其中起推波助瀾,否者這些修士看向自己的眼神絕不可能不滿中還帶着嘲弄與挑釁。
鄧建見其眼色忽然變得不善,怔了怔,還是說道:“他自稱鴻鈞道人,說是與道友關係複雜。”
“……”溫如玉額角青筋微突,胸中乃是一陣憋悶,卻又不好當衆發作,目光銳利的在人羣中四下找尋那位罪魁禍首!
而鄧建只當她在找尋切磋者,便也不再說話,安靜在旁等候,只是過了好一會,見其還在四下找尋,不由催促道:“這已經過了一刻鐘,溫如玉道友可有找到稱心的對手?若實在挑選不出,由我等商量替道友決定一名切磋者亦可。”
眼下找不到鴻鈞人影,邊上還有一屁股麻煩在等着她擦,溫如玉心情不爽到了極點,挑起眉毛將衆人表情一一看了個遍,最後掃過功績榜,重新與鄧建對視。
“在下已經選好了,”她平靜敘述道,目中卻似有兩簇跳動的火苗。
“哦,還請道友告知。”鄧建本來還想毛遂自薦,親自與其過招,聽得她已決定對手,心中免不得有些遺憾。
頓時,溫如玉從牙縫中吐出兩字:“鴻鈞。”
“誰?”鄧建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
“就是方纔道友口中那位鴻鈞道人。”溫如玉面無表情詳細重申了一遍。
“不行!”當即鄧建想亦不想便開口否決。
“爲何不可?”溫如玉好笑道:“先前乃是鄧道友自己說的:只需與榜上任何一名血脈境修士切磋一場。這鴻鈞既在榜上有名,又是血脈境修士,哪點違反了規則?”
“這……”鄧建一時語塞,他本想說鴻鈞與其是一夥的,但想想似乎並未有任何證據指明,難以服衆,而且鴻鈞也說了兩人關係複雜,這會再看此女雙目幾欲噴火,更覺二人古怪。
但見鄧建無話反駁,溫如玉環視衆修一圈,氣沉丹田,大聲宣告道:“鴻鈞道友!還請出來一戰!”
廣場上雖聚有不下三十人,可此刻無一人出聲,溫如玉的聲音在空中迴盪,就是不見有人應答。
衆修四下裡也在找尋這名爲鴻鈞的修士,不過瞅了半天就是不見人。
溫如玉站在中央,是動也不動,看樣子是鐵了心要等人。
僵持了片肯,鄧建無奈上前勸道:“這位鴻鈞道友眼下不在,溫如玉道友不如重新換名對手如何?”
溫如玉先是瞥了他一眼,隨後璀璨一笑道:“嫌麻煩,既然鴻鈞眼下不在,那便等他在的時候再切磋,今日不行還有明日,明日不行還有後日,哪怕等到明年,在下亦只認他,一切皆看他意願!”
於是鄧建黑着臉,欲張嘴說些什麼。
不想卻被溫如玉打岔道:“放心,只要他肯出來,在下隨時奉陪!絕不會臨陣脫逃!”
人勸不動,鄧建也沒撤。
白玉別院除了那些被別院從小收養與別院有所契約的修士行動要受別院限制,餘下中途加入的謀事者都十分自由,雙方都是利益往來,談不上約束,就算百年,千年不接任務亦無妨。
而踏入血脈境修行艱難,閉關苦修也是家常便飯,一兩年算是短的,四、五十年亦是正常,上百上千甚至上萬年亦不是什麼稀罕事,誰知道這鴻鈞什麼時候纔會出現?
加上對方與那鴻鈞又是舊識,鄧建更是在心中認定對方是在變相推脫,不肯與人比試,遂神色不愉最後確定道:“道友執意要等?”
“是,”溫如玉並不讓步,眼下她可不管旁人如何作想,鴻鈞三番五次的給自己下套,已經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程度,今次她亦是與他槓上了,又怎能遂了他的願?!
交涉決裂,鄧建不再多說什麼,只道:“希望人出現時,道友能夠履行承諾,好自爲之。”
眼瞅着事情不了了之,沒戲可看,衆修都三三兩兩散開,而溫如玉因並未獲得衆人認同,也無人與其搭話,不是神色淡漠的避讓,便是目露嘲諷輕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