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殿下雖然被流放了,但他依然陪在我身邊。”
溫如玉並未理會秦雅口中的話,而是落在她掌心的清靈玉上。清靈玉,乃是各大宗門都會的一種清靈、辟邪的靈玉,其煉製方法,乃是自縹緲宗傳出。
它的本源,就是清靈訣。
這塊四品清靈玉,承受了那個吞噬了秦雅爺爺的鬼族的致命一擊,雖未破碎,但上面遍佈鬼氣。當鬼氣耗盡之時,這塊清靈玉上面的魂印也會被侵蝕,失效。
而秦雅,身上的幾絲未被清靈玉擋下的鬼氣,則會使她被鎖定,成爲那個鬼族的盤中之餐。
秦雅感傷完了,也有幾分不知所措,想要開口求溫如玉讓自己留在這裡,給她一個容身之地。但深知她二人素無交情,且自己從前多次得罪,一時不知該如何張口。
豈料溫如玉鳳眸一動,已提前說道:“這些時日,你在這裡住下吧,等你找到謀生的活計,再離開不遲。”
秦雅雙目圓睜,眼中盡是不敢相信和驚愣,良久才找到聲音,問道:“你,你願意收留我?”
“嗯。”溫如玉並未解釋,而是看向軒轅陵,傳遞了一個神色。
後者深知她的意圖,點了點頭。
“好了,你就住在這個屋子裡吧。”
整個獨院,就兩個房間。自秋菊去後,隔壁屋子就成了君越的。其實對於修煉之人而言,落腳之地並不是多麼重要,大多數人找個樹木就能休息。
但君越,這小子向來有點怪癖,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除了師父和自己。
若叫他知道,留給他的房間,成了另外一個陌生女子的閨房,怕是他得生氣。
秦雅感激地說不出話來,不住地點着頭,見她和那個墨衣男子走出門外,才從喉嚨深處涌出一句話:“溫如玉,謝謝。”
“不用。”她此舉,是爲了抓那個實力處於鬼君水平的鬼族,不是爲了幫秦雅。
她還沒那麼胸懷寬廣,無私地去救一個曾經屢次挑釁、刁難,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故意找茬,意圖毀她顏面的人。
到了隔壁,房間里布置規整,一絲不苟,但物品的擺放上,卻又充滿了君越的風格。比如,在牀上放一枚香玉,桌上不擺茶具而是藏在櫃子上面、門後三步處放置一張椅子。
溫如玉擡手將椅子拂開,思及這個原因不由莞爾。
而軒轅陵負手而立,看着她脣角若有若無的笑容,只覺刺眼無比。這個小院,除了她以外,三日前還有另外一人,不用說也知道這房間是誰的。
一種被審視的感覺,讓溫如玉驀然從鳳眸一沉,卻突兀的望進了一雙漆黑如古潭一般的眸子裡,不由有些無奈。
軒轅陵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劍眉微皺,深邃幽暗的眸子危險的眯着,黑眸冰冷中又帶着些許的邪氣和不悅:“這麼小的屋子,住來作甚。今後,你來夫子院中,正好指導你修煉。”
尤其還是沾了別的男子氣息的屋子!
溫如玉面容平靜,無奈道:“軒轅夫子,你又想做什麼?”
深夜指導她修煉……
她拿這個男人,毫無辦法。他修爲強於自己,且又佔着夫子的名頭,況且,他確實在馭獸上幫了她很大的忙。
契約玉中,白翼正在修煉,發現外面的事,不由說道:“主人,這個男人,並不是想對你圖謀不軌,他有可能,只是想對你做羞羞的事,我們翼虎就是這樣的。”
翼虎一族,乃是一夫一妻制。每個翼虎,一生只有一個配偶。通過那些傳承記憶,它知道翼虎一族的雄獸看上雌獸,就會將其帶到自己窩中。
溫如玉微微一愣,卻不知該如何迴應白翼。
人族跟獸族不一樣,獸族的靈智不高,行爲大都跟隨本能。而人,有太多的心思,就算是同一個舉動,同一句話,不同的人、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其所含之意都不一樣。
正要出聲拒絕,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溫潤清朗的聲音:“阿玉,家裡來人了?”
君越微眯着桃花眼,看着屋內的兩人,眸光幽深難測,脣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優雅和高貴,讓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無與倫比的氣質。
軒轅陵轉身,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棱角分明俊美無儔的臉上,黑眸冷厲目光似利劍一般,他看着這個青衣男子,再想到剛纔那一句“阿玉”,周身的寒氣可冰凍三尺。
溫如玉站在桌前,擡眸朝他們望去,鳳眸若水似墨,眸中閃過一絲流光。
迎視着那兩個男人莫測的目光,兩人雖然沒有說話,目光交接中卻彷彿是有火光交錯,須臾間電閃雷鳴,雷霆萬鈞。
“你回來了。”片刻之後,溫如玉鳳眸輕閃,微微一笑,朝着解釋道:“今日收留了一人,佔了我的房間,所以打算在你屋子休息。”
君越語聲溫柔,明亮的桃花眼中是掩不住的激動和喜悅,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似嘆息又似道:“你還記得啊……”
初入縹緲宗,他因在君家過得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充滿了防備。就連待在自己房間,也會在門後佈一個椅子,嵌入靈玉設下陣法。後來,慢慢的成了習慣。
就算不佈陣法,但門後必會留椅。
“嗯。”溫如玉亦是淺淺一笑。
那些在縹緲宗短暫的時光,是她珍貴而美好的記憶。如慈父一般的師父、老成持重卻喜好四處遊歷的二師弟,對人充滿防備卻有時又很單純一根筋的三師弟,還有古靈精怪的小師妹……
二人之間,那種無法言喻的默契和氛圍使得軒轅陵黑眸冷了幾分,冰屬性靈力洶涌,渾身散發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溫如玉暗歎了一口氣,正要拒絕他的“邀請”。
軒轅陵黑眸一黯,語氣悵然,聲音低沉中帶着一抹濃濃的失望,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沉:“阿玉?原來你竟然瞞着我,在這裡養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