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接下來一路無言,陳暖陽始終沉默的跟在馮紹良身後。
說是跟,不如說是審查。馮紹良走在前頭,如芒在背,若剛纔還不明白她的冷意,可仙子啊被她冷冰冰的打量,再不明白的話,他就枉活了這麼些年,很顯然,這女人,懷疑他,更是想了一想,自己好像方纔緊張她的咳嗽。唉,這麼一想,心裡很不是滋味,甚至有點點疼。
她竟然懷疑他。
殺妻,他是那樣的人嗎?他還有人性的好不好。
馮紹良心塞的沒再說話,並且挺直脊背的往前走,不再去熱臉貼冷屁股,而這邊兒走到樓梯口轉彎的陳暖陽倏地腳步一頓,因爲她看到客廳的某人——
他怎麼又來了?!
和那傢伙的第一次出場般,他還是立在窗口,只和上次不同,他人雖立在窗口,客廳裡的數雙眼卻都在朝他瞄,不像上次集體忽略他,害的她以爲見鬼!
陳暖陽還是和初見般,僅看一眼就恍若不見的走過去,他來不來跟她沒關係,她現在心裡只想趕緊解決這案子,再去解決歐陽海明的案子,然後找個時間機會……趕緊把那份檔案弄到自己腦子裡!
看一眼……她只需要看一眼那檔案,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當年所有檔案搬到自己腦海裡!
只是在此之前,她還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面對過去,不然,到時候看着檔案一激動昏過去可怎麼好……
她這邊兒思索萬千,江煜城那邊兒已經踱步朝她走過來。
對與陳暖陽的視若不見,江煜城並不在乎,相反,他大步流星的迎走上來,那骨節分明的大長手一伸,拎着一個紙袋遞給陳暖陽。
“給你買的麪包咖啡,晚上加班。嗯、如果你還有胃口、能吃得下。”
你說這人說話可真有技巧!
送吃的就送吃的,非得這麼說,這麼一說時,還故意看一眼樓上,那模樣擺明了她如果不吃、就是沒能耐,被屍體噁心到了。
陳暖陽這時仍舊挺煩江煜城,你說一大活人,怎麼整這麼多心眼兒和心機!吃就吃,買就買,你好好說她不是不領你的情,非得這樣激她,而她自那件事後,最討
厭別人激她。
原封不動的把東西接過來,陳暖陽漠然說句“謝謝”後,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零錢塞他手裡,速度快得很,聲音也快的很:“麻煩你大老遠爲我跑一趟了……”
江煜城一愣,顯然,她不買他的帳!緩緩笑了,且把錢坦然收兜裡,“這點錢可不夠,七十呢。”一伸手,冰山臉上寫着無賴倆字。
訛人也不帶這麼訛、怎麼着,兩片面包一杯咖啡,七十?然而陳暖陽礙着人多不好拉下臉來和他吵,只能從牙縫裡擠出來話——
“我一會給你!”
江煜城看她不悅,這才滿意的站直身子,而這說悄悄話的一幕看在衆人眼裡又是另番味道。
的確,剛纔兩個人聲音都小,這邊兒一個沒聽到。不過,看看景兒也不錯,又是茶餘飯後的一通八卦:江大神探與陳大隊長,怎麼聽都有點兒配一臉的感覺。
陳暖陽感覺到衆人奇怪的眼神,清了清嗓子一扭頭,那瞬間衆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彷彿沒有看過這裡,一秒鐘都沒看。
唉,沒辦法,這些個人雖都不是破案的高手,卻是察言觀色的老手,不然……如何調解鄰里關係?對此,陳暖陽實在是懶得多解釋了,多說多錯,而當下最主要的是——
“總水閥在哪。”
聊了半天,可算到重點,陳暖陽說完,目光順帶環顧現場的三名嫌疑人——
沙發上有方纔跟她一起下來的馮紹良。他已經坐在哭泣的劉莉莉身邊。
沙發旁邊,是看起來有些不安的保姆,她還站着。
陳暖陽衝保姆又問一次,“水閥在哪。”
保姆的手明顯抖了一抖,竟然還未回答,裝聽不到?陳暖陽正蹙眉,聽那邊兒馮紹良催保姆道:“問你,你倒是說,水閥在哪!”
客廳裡安靜,馮紹良這句話很響亮,陳暖陽不禁看過去一眼,而說也巧了,這邊兒保姆剛要說,後邊兒的門就被叩響,是自來水公司的人!
當下。保姆就從沙發邊兒往這裡走道:“唔,你們都跟我來吧!”
你們,自然囊括了陳暖陽在內,這保姆看起來就很可疑了。
保姆前頭走着時陳暖陽回頭故意瞄了瞄剩下兩位,馮紹良還在哄着哭泣的劉莉莉,什麼也沒發現,她才又收回視線看自來水公司的人。
“呃,這裡是馮先生家嗎?我們是自來水……”看到警察在這裡,自來水公司的人主動報上名字。陳暖陽直接打斷了他們:“別廢話了,直接去水閥。”
她說的時候,保姆已經走在很前頭了,陳暖陽怕她出什麼鬼,快步跟上去,而後方自來水公司的人還愣在原地。怎麼不愣,多漂亮的女警官——
瓜子臉,挺翹的鼻樑,一雙本該風情萬種的桃花眼裡全是凌厲和冷酷,發號施令時又帥的不像話,偏生那雙紅脣又讓她面容帶着女人的嬌俏,再加上警服筆挺,一眼望去英姿颯爽又威風凜凜,叫人移不開眼!
衆人忘記了說話,等反應過來時,陳暖陽早已經跟着保姆走到了長廊深處。
途中,陳暖陽才聽到後頭自來水公司人的腳步聲,她又冷酷的吩咐——
“到了之後,所有人都在門口等着、我要單獨檢查。”
她有刻意強調“所有人”和“單獨”,然而總有那麼些人非常不自覺,還是跟進來,承認了他不是人的事實。
畫家案二人打個平手,陳暖陽仍舊記恨在心,總有一天,把這不是人的傢伙最珍貴的東西也拿出來把玩玷污一番,讓他知道那種心疼是個什麼滋味!
陳暖陽腹誹着,嘴上沒擠兌江煜城,因爲……他好歹是她上司,腹誹兩句算了。趁水房沒人,陳暖陽也餓得厲害,她打開了包,還算淑女的吃東西。
一邊吃一邊兒半掩着嘴咀嚼,竟然很文雅,不是第一次看她吃東西,但是卻是第一次看她偷偷吃東西。
瞧,她蹲在那裡看時,嘴裡吃着三明治,鼓鼓的腮一動一動,小兔子一樣無辜,可那眼底的冷光又給人一種壓迫。這是出生入死過的人才有的冷意,也是與生俱來的威嚴,這樣的矛盾神態,讓人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看看她到底無辜多一些,還是威嚴多些,最主要,她嘴角的蛋糕屑……造孽了!
江煜城有潔癖、嚴重的潔癖。
他拇指食指有意無意的搓搓,想給她擦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