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蒸。乾糧上你們誰也甭管。”田青青高興地摩拳擦掌。
“白麪乾糧吃的多,十二、三個人呢,你能行?”郝蘭欣不放心地說。
田青青:“咱的七印鍋一鍋能蒸六十多個。我提前蒸出一鍋來,然後每天蒸兩鍋,一百二十多個。不夠了再添先前蒸的,保管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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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蘭欣見田青青說的信心滿滿,也只好點頭。
於是,田青青主動承擔了蒸乾糧的任務:暄騰騰的白麪饅頭一上午蒸兩鍋,自第一鍋熟了開始,滿庭院便飄起饅頭的香甜來。
郝蘭欣、楊老太太、田盧氏、老五‘奶’娘、四‘奶’‘奶’,則負責燒水、做菜做湯。
一上午的體力勞動,大家都餓得前‘胸’貼後背。院裡飄起饅頭香的時候,他們的食‘欲’就膨脹到了極點。待一坐下,便呼啦呼啦地吃了起來,滿桌的湯水,跟小豬崽搶食一樣。
建築隊上的人們,大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家裡的日子並不富裕。平時也很難見到白麪饅頭。沒想到出來幹活倒吃上了。工人們都誇東家的水甜菜香饅頭白,是他們在外面吃的最好的飯食。
“那你們就多吃點兒。都是賣力氣的活兒,別頂不到時候。”郝蘭欣笑眯眯地說。
“很飽了,很飽了”一個小夥子呼拉着自己鼓起來的肚子說道。一個不經意間打了一把飽嗝。大家都笑了起來。小夥子尷尬地撓了撓頭。
一個穿戴不怎麼樣的小夥子拿着一個饅頭,對郝蘭欣說:“東家,我已經吃飽了。但這個饅頭我還能饒下去。我不吃了,晚上拿回去給我‘奶’‘奶’吃行嗎?我‘奶’‘奶’七十多歲了。我記事以來,就沒見過她吃過這麼白這麼香甜這麼暄騰的饅頭。”
郝蘭欣大大方方地說:“你儘管吃。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再給你拾幾個,給你‘奶’‘奶’帶回去。”
啊呵,家中甕裡有的是麥子,郝蘭欣說話底氣也足呀!
田青青見狀。便從代銷點買來幾張包裝紙(這個時候還沒有塑料包裝袋,這讓田青青有些折手),按人頭包了份數,每包四個。走時每人帶回一包。
第二天,兩鍋乾糧改成了三鍋。
別看不起眼兒的小恩小惠,卻大大地鼓舞了建築工人的幹勁兒。連北房帶院牆帶大‘門’,不到半月就完工了。
風乾了一個多月後,在十一月初,一家子搬進了寬敞明亮的大北房屋裡。
房子的格局正如田青青計劃的那樣:一拉溜四間平房,每間南北長六米,東西寬四米,室內面積都是二十四平方米。
北房的東頭是一個大單間,對外開着‘門’。
西邊是相連着的三間。中間是堂屋,兩邊是東、西里間。
東、西里間裡都打着斷間牆,隔成了一大一小兩個單間。南邊的大,十六平方米,北邊的小。八平方米。都衝堂屋開着‘門’。
田達林和郝蘭欣夫‘婦’倆,住堂屋東邊南間;爲了方便田幼秋做作業,兄弟二人住堂屋西邊南間;田青青和田苗苗,住堂屋西邊的北間。雖然只有八平方米,放上一張雙人‘牀’、一張小書桌和兩把椅子,剩餘的空間還很大。
楊老太太一個人住了最東邊的大房間,二十四平米的間量。北邊是臥室。南邊是客廳,寬敞的很。
堂屋東邊北間屋,則做了客房,預備着親戚朋友來了住。
還別說,田達林一家剛搬進去,田青青的姥姥——郝徐氏就來住了幾天。
過去因爲住房緊。郝徐氏除了‘侍’候郝蘭欣月子(她來了田達林就搬出去)來住過幾次外,別的時候從來沒在這裡住過。這一次見二‘女’兒蓋了大房子,高興地住下了。還對郝蘭欣說:“二妮兒,你蓋這麼好的房子,連媽都羨慕嫉妒你了。”
郝蘭欣笑着說:“媽。你別嫉妒了。這間房子就是你的。你和我爸常在這裡住都可以。我們養活的起你們二老。”
郝徐氏也笑着說:“等你爸不給‘花’廠看‘門’了,掙不動工分了,我們就來常住。”
郝蘭欣:“媽,咱這就說好嘍,不許變卦。“
郝徐氏:“一定。有我外孫‘女’這個小能耐人兒,我巴不能夠呢。”
母‘女’倆把臉都笑成了一朵‘花’。只不過郝徐氏的是菊‘花’。
田達林家的房子,在整個田家莊也引起了轟動:一是樣式新穎,利用率高,比老式房子提高了一倍;再就是關於資金。
老實巴‘交’的田達林,‘春’天還借住在場院屋裡,秋天一下子家雀變鳳凰,住上了全村最大最好的房子!他們家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
“鬧‘雞’瘟時掙了不少。”
“釣魚也不少落錢。一天幾塊,滴水成澤,時候長了就有了。”
“田達林的婆娘過日子細,捨不得‘花’錢。聽說她從來不買東西。”
“還有摘知了皮兒。聽說也掙了不少。別看不起眼兒,多了,時間長了,也能賣出錢來嘍。”
“嗯。那明年咱也學着人家的樣子,摘知了皮兒賣個錢兒。”
“美得你們吧。就憑這些,攢到猴年馬月,也攢不起這麼氣派的四間大房子來。沒聽說吧,楊家窪那樁強jian 殺人案,他家大‘女’兒青青揭了告示,舉報了罪犯,才破獲的。得了一千塊錢的懸賞金。不過,這個公安局裡不讓說。是從內部悄悄傳出來的。”
“老天爺,這小閨‘女’兒真厲害,這錢也能掙到手?!”
“一開始我也不相信。等房子蓋起來了,也只能信其有了。要不然,錢就更是個‘迷’了。”
“還有那個老太太,來的也蹊蹺。一家人像親人一樣待承。難道說這裡面就沒有一點兒說道?”
“你是說老太太帶東西來了?”
“大家都這樣猜測。不過,沒見影兒的事,不好說。”
“反正有外快。要不不會蓋起這麼大的房子,還是沙子灰,預製板。在咱村蓋了帽了。”
“…………”
一般來說,搬新居是要溫鍋的。一是圖個吉利——人緣旺;二是告知人們一聲。
郝蘭欣卻不同意溫(鍋)。因爲大凡來給溫鍋的人們,都不空着手,多多少少都得帶點兒禮物,讓大家破費。再一個理由就是又不是新居,只不過從偏房搬到了正房而已。又沒出院兒,也就免了告知這一說。
其實,郝蘭欣還藏着一個小心眼兒:整個院落裡的工程完工後,她手裡就剩了幾十塊錢了。哪怕是省着‘花’,溫完鍋後,她也會成爲一個無錢者。更甭說再因此而落下饑荒。
田達林向來尊重郝蘭欣的意見,何況又是個不愛熱鬧之人,也就認可了。
田金河覺得三兒子給自己臉上貼了金,高興地了不得。一心想在溫鍋的時候大放厥詞,把三兒子讚美一番,以彌補這些年來對三兒子一家的虧欠。然後痛痛快快痛飲一場,與老哥三個(四弟田金江已經去世)一醉方休。
見三兒子夫‘婦’緊着不提溫鍋的事,忍不住問道:“三兒,什麼時候溫鍋呀?打算叫多少人?”
田達林吭哧半天說:“我和蘭欣商量了,不準備溫鍋了。要不,還得讓大夥兒破費。”
田金河一聽急了,說:“別人家搬新居都溫鍋,你們憑什麼不溫?你們親兄弟叔伯兄弟一大羣,就你蓋的房子好。就你不溫鍋!你打算破壞這裡的規矩不成?”
田達林一聽說“規矩”二字,不由想到:是啊,搬新居溫鍋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定,自己不溫,下一家就不好再溫。自己還真的破了這裡的規矩了。便說:“我回去跟蘭欣商量商量再說。”
當田達林對妻子說了父親的說道後,郝蘭欣也沒了主意:“其實溫鍋是兩破費的事。我想省個兒,也讓大夥兒省個兒,沒想到還有‘規矩’這一說。你說,咱是溫呢還是不溫?”
這時,田青青正好走過來,聽了郝蘭欣的話後,問道:“媽媽,溫什麼呀?”
“溫鍋。“郝蘭欣說:“我和你爸爸不打算溫了。你爺爺說不溫就破壞了這裡的規矩。你說,青青,這鍋咱溫不溫呀?”
田青青三世爲人,自是知道溫鍋是怎麼回事。前世凌媛媛時期,人情份子氾濫,有的人把溫鍋當成了收取錢財的機會,大肆請客,撈取錢財。她曾對此嗤之以鼻!沒想到這個時候也有這一說道。
“那,要是溫鍋的話,人們都拿什麼禮物來呀?”田青青問道。
郝蘭欣:“也不多。有的拿二十多個‘雞’蛋;有的給買個洗臉盆、暖壺、鍋什麼的,有的還給買葤碗。要好的妯娌姊妹們,有的就事先與主家商量,看看缺什麼,然後買什麼。‘挺’隨意的。”
田青青聞聽心想:原來都是手使傢什!大凡人們搬了新居,勢必要添置一些用具。來溫鍋的人們拿了來,吃頓飯,既增加了親情,還解決了主家手使傢什的匱乏,並且‘花’錢還不多。這纔是原汁原味兒地溫鍋呀!
只可惜後世的人們搞得變了味兒,一切都用錢說話。動輒就是一百、二百甚至幾百上千,越掏加碼越高。成了讓人們唾棄、避之唯恐不及的惡習。
“既然這樣,那咱就溫。我覺得這規矩不錯呀?!大家給咱拿來些生活用品,咱管頓飯,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既增加了友誼,咱還顯得體面,有什麼不好!。”田青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