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借酒裝瘋
既然要買，那就得做好買的準備。
各種手續辦妥，方方面面都得確認無誤。
尤其是財務方面，龔皓恨不能把整個廠子查個底朝天。
饒是他這般本事的人，都沒能把這製衣廠查出一點問題來。
他們的帳，前後都對得上，甚至都給他們承諾，只要陸懷安接手，他們原本的客戶都一併轉交。
“這……”龔皓遲疑了。
陸懷安捫心自問，倘若有一天，諾亞要轉手，他能答應把客戶也一起轉交嗎？
不，他做不到。
真要有那麼一天的話，這些客戶就是他東山再起之根本。
要他交出來，等於斷了他的後路。
“全都別動。”陸懷安聲音平靜，聽不出火氣。
所以找了陸懷安過來，廠子便宜給他，但是希望他能贏。
“可以啊。”陸懷安吃着東西，腦袋裡還在回想那些資料。
資料也一起帶過來了，全都交給陸懷安。
等到他把整個文件看完，一擡頭才發現，旁邊居然都沒人了。
老陳氣呼呼地扭過臉，衝陸懷安笑了一下：“對，咱繼續喝酒！剛纔說到哪兒了？”
一開始，他們都只是喝酒。
關於那即將引進的外資，他們也有過非常深入的研究。
蒼嵐這邊，馬上就要引入外資企業了，其中有一家制衣廠，據說是實力雄厚，將會是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我們現在還太落後了，沒辦法的。”
不僅僅因爲他有這個實力，買得下廠子，更因爲他人品不錯。
“嗯。”陸懷安奇怪地看着他：“你怎麼睡那？”
架勢一擺出來，還是挺威風。
鍾萬樂呵呵地安排了早飯，一起吃東西的時候他說電器城一樓基本完成了，問陸懷安要不要過去瞧瞧。
看完工地，他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偏偏，上頭就要引入外資企業。
也正因此，他們才如此迅速的想把廠子賣掉。
一鬆開，老陳就按捺不住了，直接蹦了起來：“我說錯了嗎！？”
如果真有問題，反正蒼嵐離南坪還不算近的，大不了，他先回南坪就是了。
真正醉酒的人可不會考慮這些，昨天的老陳明顯是假裝的。
掃了一眼其他人，陸懷安放下杯子：“不打算解釋解釋？”
可是，他的錢都用來買這個製衣廠了，暫時腰包空空，沒錢建酒店。
最後，他們沒扛住，還是隻能把事情攤開來說清楚。
龔皓皺着眉頭，有些生氣：“他們也太坑了，居然甩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我們。”
找個人處理一下，能繼續幹就做下去，幹不了就轉手賣掉。
可衆人當真就不敢再動彈了。
陸懷安耐心地翻看着，也沒人敢打擾他。
這對於他們本就搖搖欲墜的製衣廠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這邊的工程進展非常順利，沈茂實這些工人也都基本上手了。
鍾萬不知內情，哦了一聲：“好的。”
反正他又不要求連帶着工人一起，不可能賣不出去的。
於是陸懷安只能好心地又提醒他：“說到救不了你的廠。”
都不需要聽後邊的，聽到這，陸懷安就明白了。
扭頭扯高了嗓子，吆喝着道：“都聽見沒！抓緊時間多練！多學！”
衆人又是道歉，又是敬酒，還給陸懷安好好分析了一番利弊。
跟他一起來的人想捂他的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椅子推動的聲音有點大，角落裡有人站了起來。
只是在簽完合同後，陸懷安直接安排了一桌好菜，請了製衣廠的幾位領導一起來。
“你在看文件，我就沒打擾你了。”龔皓過來幫着一起收拾，把東西全帶回去。
因爲着實太晚了，倆人也沒就這事再聊，回去就睡了。
反正合同都簽了，領導們也覺得這事基本已成定局，都放放心心地來了。
“我們都聽說了，你對新安村的村民們都很好，你廠子裡的工人們也都得到了很好的對待……”
龔皓皺了皺眉，有些遲疑：“你是說……老陳？”
合同簽得挺快的。
只要陸懷安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能調回去，修建他的酒店。
衆人鵪鶉樣縮着脖子，噤若寒蟬。
陸懷安眼睛冷清清地望了過去，擡擡下巴：“鬆開他。”
陸懷安微笑着一一回應，聽着鍾萬給他介紹。
畢竟他們是外資工廠，機器肯定比他們要先進，產量大大增加也是正常的。
他說的是老陳他們，陸懷安聽了，沉默了片刻後笑了笑：“行了，他們借酒裝瘋，把事情捅出來已經是不錯了。”
傻子才幹！
“這……”
陸懷安哦了一聲，否定了他：“不可能吧，你們廠這麼好，不是還說要招工，怎麼突然要完了。”
“老陳，老陳，你瞎說什麼呢！”
雖然心裡頭直打鼓，但還是隻能猶豫着慢慢鬆開手。
眼睛泛着紅，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我沒用！我救不了我們的廠！”
“你沒說錯。”陸懷安不僅不生氣，還笑吟吟給他斟酒：“來，兄弟，咱繼續，剛說到哪兒了？”
他是真的忙，天天東奔西走的，要顧着生意，還要顧着家裡，學校這邊也不能耽誤，一年到頭沒幾日能睡個安穩覺的。
而且，一開始他們就看好了陸懷安。
他真的都要想不通了，拉着陸懷安說個不停：“你說，我們還缺製衣廠嗎？啊？我們蒼嵐這麼多家制衣廠了，我們哪裡缺了？”
說白了，就是人家打上門來了，他們沒這個能力抵抗，但又不甘心被人一腳踹出局。
陸懷安眯了眯眼睛，喝了一盞茶才沉吟着：“既然這樣，就先買吧。”
尤其是沈茂實在這邊做事的親戚鄰居們，看到陸懷安那真是跟看到了親人一樣。
他一個酒鬼，當真不記得了。
最後，還是老廠長嘆了口氣：“實在是對不住你……我們是沒有辦法跟人家打擂臺的……但我們覺得你應該能有一爭之力。”
他們小心翼翼地覷着他的神色，字斟句酌地：“所以，我們就想着……”
第二天還是鍾萬過來把他們給叫醒的。
走幾步就有人喊他。
陸懷安笑着嘆口氣，自嘲道：“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天生的勞碌命。”
什麼話都不想說，一副身心疲憊的樣子。
幾個人對視一眼，着實不想跟陸懷安對着幹。
“你醉了！”
等到了現場之後，他纔回過神來：“喲，不錯嘛！”
擡手灌了自己一杯酒，老陳嘆着氣：“是啊！我們廠一直都很好啊！可他們非要從外頭引一個製衣廠進來！”
瞧瞧陸懷安生意做的多好，多成功！
他大笑着站起身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跟你，不一樣！我從去年，到今年，我求爺爺，告奶奶，我真的，上上下下我全都跑了個遍啊，沒用。”
陸懷安端着酒杯的手頓住，微微眯起眼睛。
後面喝的多了，跟陸懷安也開始稱兄道弟。
陸懷安不動聲色地接過來，慢慢地看了看。
“忙？誰不忙。”這人哂笑，搖搖頭：“你不一樣，你忙！是吧，你忙。至少呢？你忙的吧，還有個結果，能看見！”
他們的調查確實挺細緻，基本上，屬於能查到的全都記錄下來了。
“還行吧。”陸懷安想了想，給他大概地講了一下：“他們好像準備走廣鋪貨路線，就是走量的。”
他以爲他都回去了的。
看到他來，工人們都很高興。
如果他們真的走量，陸懷安覺得，他們勝算還挺大的。
衆人面面相覷，艱難地嚥了口口水。
好傢伙，桌子上都清乾淨了。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
那不然呢，陸懷安斜睨了他一眼，悠悠笑道：“不然，你覺得有人能夠在喝醉了之後，控制自己的脾氣，控制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說幾分的話？”
“……對。”老陳一想起這個事兒，心裡頭又難受了：“兄弟，真的，我這心裡啊，抓心撓肺的啊！你不知道，我們廠馬上要完啦！”
幾人手忙腳亂地扯他拉他，一邊把人摁到座位上捂住嘴，一邊飛快地瞟着陸懷安。
龔皓睡眼惺忪，打了個呵欠：“看完了？”
“沒事，不急。”陸懷安輕籲一口氣，笑了一下：“先讓他們多練練吧，酒店這邊文件還沒批下來。”
借酒裝瘋？
想着什麼？
陸懷安面無表情地看過去，哦了一聲：“想着讓我接過這個燙手山芋，然後對工人好？”
陸懷安轉了一圈，沒什麼不滿意的：“都還不錯，加油，好好幹。”
“我是真佩服你啊！真的真的……沒騙你！”他大手一揮，重重搭在陸懷安肩上，呼了一聲，酒氣濃重：“真的，我不僅佩服你，我還羨慕你！”
事實上呢，已經批下來了。
龔皓總算找到個空子，找他聊了聊：“怎麼樣？有把握沒？”
“……好吧。”龔皓頓了頓，笑着搖搖頭：“算他們還有點良心。”
這算什麼，陸懷安也沒忘記是他們找他來進的這個局：“貓哭耗子罷了，我們就不要說他們慈悲了。”
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討論他們做事行不行。
而是工廠怎麼應該怎麼做，才能扛住接下來的這一波衝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