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皇城,項元也不記得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話,這兩天光顧着爲沈雲和蒙格揪心,根本沒有閒心思來惦記這件事,回王府的馬車上,她不停地問沈雲:“我到底說錯什麼了?”
“那天見到琴兒,你對琴兒說什麼?”沈雲篤悠悠駕車,頭也不回地說,“你說如果當初把我讓給琴兒就好了,她就不會嫁來這麼遠的地方了。”
元元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她想不起來了,但她心裡的確這麼想過,還算是個結,可是這有錯嗎?
“說過又怎麼樣,你想怎麼樣?”
沈雲笑:“我在想,有什麼法子,能讓你往後一輩子都不再說這種話,連心裡想都不想。”
“別做夢了,你還打算管我心裡怎麼想?”元元拍拍他的肩膀,“你該是最瞭解我的人,這世上還有誰能關注我?”
沈雲淡淡看她一眼,馬車利落地往七王府去,車停下,元元正準備自己下車,卻被沈雲捉住雙腿輕輕一甩,就扛在肩膀上了。
元元被束縛,身體落在沈雲肩頭,腦袋衝下倒掛着,嚇得她半死。用力挺起身體像泥鰍似的掙扎,可不論她怎麼捶打沈雲,還是被硬生生扛了進去,沈雲一路到了他自己住的屋子,踢上門,把元元仍在了牀上。
項元驚魂未定,這一下摔得也疼,但見高大的男人走向自己,一顆心吊在嗓子眼,忽然意識到可能發生的事,指着沈雲罵道:“你瘋啦,沈雲你想幹什麼?”
沈雲湊到她面前:“你說我想幹什麼?”
元元的心突突直跳:“你敢、你敢碰我一手指頭,皇叔會剁了你的。”
“琴兒已經成爲晉國的皇后,你再說當初如果把她讓給我就好了的話,對她不尊重,對蒙格也不公平。”沈雲道,“答應我,再也不許說這種話,連想都不能想。”
元元現在就是炸了毛的刺蝟,哪裡肯順從的,咬牙切齒地瞪着沈雲:“你知道我的脾氣的,你非要這樣對我的話,我們就不能好了。你是想我將來對你三從四德,對你馬首是瞻的是嗎?沈雲我告訴你,休想。”
沈雲搖頭:“我當然不會這麼要求你,也從沒想過,現在只一件事問你,從今往後,再不許說把我讓給別人的話,答應不答應?”
項元死死地瞪着他:“我曉得,你的腦袋被炸藥炸昏了,我不跟你計較,可我們也完了。剛纔還好好的,一下子就翻臉,多大的事兒,你要對我動手,你瘋了是不是?你給我讓開,我要走了。”
她用力推開沈雲,下了牀就要跑,卻被沈雲猛地拉回來,一把按在牀上。高大的男人跨在自己的身體上,他的臉幾乎就要貼上來了,不知道炸藥把他身體裡的什麼炸醒了,變成了元元根本不認識的樣子。
她真的害怕了,一下哭出來:“你不要這樣子,我害怕。”
沈雲問:“那你答應不答應?”
元元扭動了幾下,想把自己蜷縮起來,可被沈雲壓制着,根本沒得動彈,雙手捶打着他的胳膊,那堅實如石頭的肌肉根本不怕痛的,她嗚咽着:“我不要理你,你發什麼神經,你說好不欺負我的,你……”
沈雲猛地吻下來,把她的雙脣晗在嘴裡,突如其來的吻,讓元元一口氣沒喘過來,好不容易透了口氣,他吻得更猛烈了,雙手漸漸無力捶打,不知怎麼的,她竟然陷進去了。
綿長而激烈的一番吻後,元元氣喘吁吁地看着他,可她不害怕了。
“還說嗎?”沈雲問。
“不說了。”項元搖頭,“我再也不說了。”
“再說怎麼辦?”
“我……”元元伸出手,索取擁抱,沈雲抱起她,聽見她很輕聲地說,“隨你怎麼辦,反正我不說了。”
沈雲在她屁股上輕輕一拍,元元心頭一顫,他威脅道:“再說,就要捱揍了。”
項元伏在他肩頭恨道:“你就會恃強凌弱,反正我打不過你。”雙手卻緊緊抱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把身體纏進他的身體,“可是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再有今天這樣的事,你竟然眼睜睜看着我瞎着急一整天,你太狠心了。”
沈雲道:“因爲我也不知道蒙格能不能全身而退,我出現,你安心了,琴兒怎麼辦?”
元元后怕不已:“所以這事兒真的是意外,蒙格很可能就被炸死了是嗎?”
沈雲卻意味深長地一笑:“誰知道呢,反正都過去了,過幾天,就高高興興地看着琴兒被冊封爲皇后。”
“琴兒真了不起,她纔是一個公主該有的樣子,而我就……”元元望着沈雲,舔了舔自己的嘴脣,已經不記得剛纔的哭泣了,笑着說,“反正你稀罕我,我就知足了。”
沈雲在她鼻頭輕輕一點,滿面喜色:“孺子可教。”
元元撅着嘴說:“其實,我剛纔以爲你瘋了,我以爲你要對我做那種事。”
沈雲搖頭,帶着曖昧的氣息說:“我怎麼捨得?不過你剛纔要是再犟,可能就要捱揍了,不然你不肯長記性。”
元元揪着他耳朵使勁地擰,可見擰紅了又特別心疼,軟乎乎的手把沈雲的耳朵摸了又摸,輕聲問:“疼嗎?”
“你說呢?”
“那你要是揍我,我也疼啊,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就算我再不聽話也不行。”元元難得也會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你也答應我。”
沈雲要指天發誓,被元元攔住了,嗔道:“你點個頭我就信了嘛。”其實失而復得的喜悅還在身體裡,望着大殿廢墟,那會兒項元滿腦子想的,只要沈雲能活着回來,她什麼都願意做,哪怕今晚就嫁給他。
她伏在沈雲肩頭:“大傻子,琴兒成爲了皇后,我們的事,也近了呀。”
“什麼事?”
“我不說。”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就是不說……”
此時此刻,皇宮大殿的搜救仍在繼續,被尊爲帝王的蒙格下達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要把廢墟下所有人都救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能丟下任何一個,且罪魁禍首的二王爺的屍體也還在底下埋着。
他的左臂傷得不輕,流了很多血,嘴脣也發白,這會兒躺在宮殿的牀榻上,琴兒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邊。
蒙格虛弱地笑着安撫她:“我沒事的,你放心。”
琴兒頷首:“我知道,可你讓我陪着你。”
蒙格拍拍身邊,讓琴兒躺下,笑道:“你會不會介意,忽格納可能在這張牀上躺過?”
琴兒卻立刻躺下了:“宮裡的被褥天天在換新的,我怕什麼,他還在這世上活過呢,難道我不活了?他在這片土地上,我不是也來了。”
蒙格聽她這麼說着,轉過臉來,卻就看見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直接落進發鬢裡。他知道她的害怕不安,整整一天,她在外面,他在廢墟里,隔着斷壁殘垣,像隔開了生死。
沈雲鄭重警告過他,這是極其冒險的事,萬一失手就會弄巧成拙葬送性命,可蒙格認定了,不炸燬晉國這座世世代代壓迫着百姓和女子的大殿,他和這個國家永遠無法真正站起來。
但這件事,是他和沈雲之間的秘密,彼此說好了,縱然對項曄也不能說。
“琴兒。”
“嗯?”
“我會長命百歲地活下去,活的比你長。”蒙格抓着她的手,彼此十指緊扣,“我絕不會丟下你。”
琴兒露出笑容:“我知道。”
翌日天明,蒙格便起身去大殿視察,經過一夜的努力,廢墟已經搬得差不多,根據覈對當時在場的人,活的死的都對上了,最後沒有挪動的,是二王爺的屍身,而他在大殿炸燬之前,就已經被蒙格斬殺。
大殿發生爆炸一事,蒙格已派人去查,而大臣們進宮來,都紛紛請蒙格立刻登基,畢竟他身爲庶出子,且生母是贊西人,在晉國想要成爲帝王並不容易,有大臣贊同,也有很大的勢力會反對,在反對的勢力成氣候之前,他必須迅速確立自己的帝王資格。
這之後的事,沈雲都不能參與,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這一次的宮變裡,有大齊插一手。
這日午前,一道詔書昭告天下,新君蒙格登基繼位,成爲忽格納之後,晉國又一代新的帝王,而她的妻子大齊公主項琴,自然成爲了最尊貴的皇后。
午後不久,蒙格的第二道旨意從宮內傳出,傳入都城,傳入整片晉國土地。即日起嚴禁隨意買賣婦女,婆家不可虐待禁錮寡居的媳婦,女子亦可至官衙與夫君合離,所有學堂開設女子班,從今往後晉國的女子,都要和男兒一起讀書識字。
那會兒功夫,琴兒回到王府去見姐姐,並收拾東西,雖然她和蒙格早就計劃要重新修建一座嶄新的皇宮,但時下時局混亂,還有很多事等待新君與她去安定,不急於此刻。
元元笑問:“琴兒,這是不是蒙格送給你的一份大禮?”
琴兒自豪不已:“這是我和蒙格,送給他的列祖列宗的一份大禮。姐姐,你早些回去吧,去告訴母后這裡的事,然後等我風風光光地回來,再過幾年,你再來晉國,這裡一定會大變樣。從我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就不曾覺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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