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想出個大概來,樑宜梅已經湊到她的耳邊道:“這第一件就是想請嫂子幫我在一個人家裡按上兩個下人。”
沈氏一凜,臉色就不太好看,這可是避諱的事,雖然各家的奸細不少,可也沒有這樣明目張膽的。
樑宜梅卻像沒看到似的,自顧說道:“是正五品的翰林學士金大人家,我想幫一下我的姐妹,選的人也不用久待,只要呆到我姐妹的孃家人上京來就可以了。”
沈氏回過神來,心裡鬆了一口氣,不少她想的那樣,八卦心卻起了,好奇的問道:“你這位姐妹是……”
樑宜梅微微一笑,道:“是金大人的兒媳婦,姓錢,和我一樣,是泉州縣人,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在金家只有一個陪嫁丫鬟,我就想着嫂子能幫幫忙,幫我們傳遞一些消息我也好安心。”
見樑宜梅不願多說,她也不問,反正把人派去後要知道什麼情況她自然會知道的。點頭道:“這個沒問題,只是金家的人要是不買人,我也安排不進去呀?”
樑宜梅笑道:“嫂子發現,左不過這一兩天金家一定會買人的。”
沈氏點點頭,問道:“那另一件事呢?”
樑宜梅放下茶杯,道:“金良振有一個貴妾成氏,是一個溫柔大度,賢良淑惠的人,這樣的好女子,嫂子和人聊天的時候不如提提,金家有媳如此也是他們的造化,總不能讓她埋沒了不是?”
沈氏一時拿不定她的意思,樑宜梅就笑道:“嫂子只要傳出這個意思就成了,其他的事自然有別人來做。”
沈氏疑惑的點點頭,兩人又說起京城最近的衣服首飾,樑宜梅到內室拿出幾個盒子來。放在桌上,對沈氏眨眨眼,道:“嫂子,這可是我給你的謝禮,你可別嫌棄。”
沈氏感興趣的上前打開,見是一些胭脂水粉,但是盒子又不像京城裡賣的,面上也沒有商號。就道:“這是你們泉州產的?”
“算是吧,是家裡自己做的。嫂子試試看。”
沈氏頓時大感興趣,她閨閣的時候也制過胭脂,雖比市面上的差些,但好在用得舒服用久了,倒比市面上賣的效果還要好些。
她倒了一些在手背上,擦了擦,道:“還真不錯,比以前我做的細膩多了。”
樑宜梅就道:“只是比店鋪裡買的還差一些。”這真是她做的,不假胖胖之手。
沈氏則笑道:“我們又不做這個營生。和他們比什麼?”
樑宜梅則拿起另一個盒子道:“這個卻是店鋪裡沒有的。”沈氏接過打開,見裡面是一些紅白色的粉末,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笑道:“這香味倒舒服。”
樑宜梅解釋道:“這是桃花、梨花和杏花磨成的粉末。你每天早晚臨睡前用熱水搓着洗臉,效果很不錯的。“
沈氏看着樑宜梅晶瑩潤滑的小臉。心裡羨慕不已,樑宜梅長得只算是清秀,可是她的皮膚好啊,即使是在這樣乾燥的北方和季節。臉上還是水嫩嫩的,看着幾乎能掐出水來。
她一時脫口而出:“能像你這樣嗎?”
樑宜梅一愣,繼而有些不確定的道:“這個,我不太清楚耶,不過這個東西我是常用的,據說能祛黑頭和粉刺……”她幾乎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樣說她能聽懂嗎?她一直以爲自己的皮膚好事因爲喝了靈液和長久的食用空間裡的東西的緣故,因爲樑宜林也是長得脣紅齒白的……不過好在這花也是用空間裡的花做的,應該,大概,也許,可能有效果吧?
而沈氏卻沒怎麼注意聽,只是懊惱自己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回到尚家的沈氏擺弄了一下盒子裡的粉末,就招來青柳,問道:“打聽清楚了嗎?”
青柳恭敬道:“只查到前幾天樑姑娘給金家送了一份厚禮,今天早晨金奶奶就去找了樑姑娘,金奶奶一走,樑姑娘就派了人來給奶奶送信了。”
“看來她倒是對金家那位奶奶挺好的。”
青柳則不贊同道:“既如此,怎麼還讓奶奶傳姨娘的好名聲?這不是給金奶奶添堵嗎?我聽說那位金奶奶在金家過的可不怎麼好,平時金太太出去應酬雖然帶着她,可跟在身邊伺候的卻是那位成姨娘,她又是貴妾……”
沈氏皺了皺眉,既想不通,那就不要想,沈氏的眉頭舒展開來,道:“你只管照着她的話做就是了,以後總會知道的。”
青柳則嘟噥道:“我不是怕樑姑娘和歐貴妃一眼是個白眼狼嗎……”
沈氏渾身一凜,眼刀射過去,嚴厲的看着她,青柳頓時發覺說錯了話,臉色蒼白的跪到地上,沈氏就低聲厲道:“你跟着我的時間還短嗎?怎麼就不能穩重一些?這樣的話是你能說的嗎?要是傳了出去,尚家和沈家都別想好過!”
青柳磕頭道:“奶奶,奴婢知錯了,也是一時才說的,平時是提都不敢提的。”
沈氏依然青着一張臉,道:“這件事讓青霞去辦,你就在屋裡好好清醒清醒。”
青柳連忙給她磕了頭,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
青霞在外面見她出來,一把將她拉到角落,點着她的額頭道:“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連這件事都敢說,當年爲這個死的人還少嗎?就是……都不提……”青霞指了指中宮的位置。
青柳也是白着臉,懊惱道:“我不是擔心嗎?一時沒把住門就給說出來了。”
青霞則慶幸道:“虧得先前把所有人都遣出去了,要不然,就是奶奶不下令,你也活不過今晚,以後可再不能這樣了。”
青柳恐懼的連連點頭。
內室的沈氏則是陰沉着一張臉,想到遠在廣東,有八九年沒回來的十一叔,心裡就是一陣翻滾,想到:夫君看重的人又怎會是那樣的人?眼裡閃過寒光,她要是那樣的人,她就是不顧着丈夫,也要替金家的奶奶除去她。想到日漸衰弱的家族和躺在牀上的祖母,她愈加堅定。
瑞嬤嬤接過藥碗,給侯老夫人遞了一顆蜜餞,見她神色緩和了,就笑道:“老夫人不如到園子裡走走?也好散散心。”
侯老夫人閉着眼睛道:“一年四季都看着呢,哪有什麼好看的?”
瑞嬤嬤繼續提議,“那就請幾個小女娃來陪陪您?說說話也好啊。”
侯老夫人更煩了,“還是算了吧,就因爲我喜歡和那些小女娃玩,現在京中都傳小五……我要是再把她們請來,要是再有誰動了其他的心思,再鬧個自殺什麼的,那小五這輩子還娶不娶媳婦了。”說到這裡,她就更煩了,嘆道:“小五都二十六了,還一點心思都沒有,當年他幾位哥哥也沒能留下子嗣,”她流下淚來,道:“我生了五個兒子,難道我們侯家還要絕嗣不成?”
瑞嬤嬤頓時心急,老夫人好容易吃了藥,要是再犯病?她的心裡快速的搜索着,想起前幾天老夫人的吩咐,頓時興奮的道:“老夫人還記得那天在白雲寺見到的女娃嗎?”
老夫人焉焉的道:“她怎麼了?”
瑞嬤嬤高興的道:“我後來去查了,那個年輕的媳婦是翰林學士金大人家的兒媳婦,今年他兒子正好下場呢,聽說她嫁進金家三年生了一兒一女,金家卻在一年前擡進一房貴妾。”
侯老夫人不屑的撇撇嘴,瑞嬤嬤繼續道:“那個女娃和那金奶奶是閨蜜,前幾天給金家送了一份大禮呢!”
侯老夫人這時有些感興趣了:“送了什麼大禮?”
瑞嬤嬤這時心裡鬆了一口氣,口水繼續道:“那禮單可不是一個長,就是金奶奶的孃家人也不一定會送這麼重的禮。聽說那位金太太還讓金奶奶去見她了呢。”
侯老夫人則嘆了一口氣,道:“他們家是翰林,翰林清貴,既是清貴,家裡就沒多少錢,想來他家也沒什麼善經營的人,所以才這樣作爲,只是清貴就貴在名聲上,金太太這樣倒有些本末倒置了。”
然後問道:“那個女孩是哪裡的人,叫什麼名字,有時間叫她來家裡玩玩,我倒是挺喜歡她的秉性的。”
瑞嬤嬤頓時笑開了花,道:“聽說是泉州縣人,姓樑,有一個哥哥叫樑宜林的,也是來參加科舉的……”
侯老夫人卻一下子繃直了身子,道:“你說是哪兒的人?”
瑞嬤嬤的笑臉頓時僵化,心裡懊惱,她怎麼忘了,四爺是在泉州縣隕落的,這一時忘形給遺漏了。
侯老夫人則低喃到:“樑家人?”她眼裡精光一閃,道:“小五呢?”
瑞嬤嬤忐忑的道:“侯爺和三表少爺在書房呢。”
侯老夫人靠在靠枕上,道:“他要是出來了,叫他來見我。”
瑞嬤嬤擔憂的叫了一聲,“老夫人……”
侯老夫人卻閉上了眼睛。
侯雲平輕步來到侯老夫人的身邊,擔憂的叫了一聲:“娘——”
侯老夫人睜開眼睛,低聲道:“樑家來京城後了?”眼裡又期盼,有傷感,有恐懼……
侯雲平不贊同的喊了一句,“娘!”
侯老夫人卻自顧道:“我想見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