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站在樑宜梅的面前俏生生的說道:“樑三老爺雖然還端着長輩的架子,可是卻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訓二少爺了。”
樑宜梅嘴角微翹,這說明鍾離樑家雖忌憚他們,卻也願意和他們來往!
現在情勢對他們越來越有利了。
樑宜梅剛回過神來就聽到阿杏不平的道:“……少爺也真是的,還是和以前一樣對樑三老爺畢恭畢敬的……”
樑宜梅板了臉道:“不許胡說!”
阿杏心顫了顫,小心的看了小姐一眼,見她雖板着臉,眼中卻還算溫潤,就鬆了一口氣,笑嘻嘻的應了一聲。
晚上樑宜林來找樑宜梅,遞給她一幅畫,道:“收好了,這是給你的陪嫁。”
樑宜梅打開一看,她雖然不懂畫,可是既然二哥給她了,就證明這畫不簡單,又見右下角證明明顯的標記,哪還有不明白的?她連忙問道:“這是哪裡來的?”
“樑三老爺送來的,算是鍾離樑家給的禮物,我們上次不也送了一些東西到鍾離去嗎?”
樑宜梅放下心來,收起來道:“看來鍾離的事是安定了。”
“這倒未必。”樑宜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示意阿桃出去,笑着道:“今天我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對,我聽鄭大哥說過,這十幾年來鍾離樑家一直亂着,現任的族長是樑三老爺的兄長,雖是大房嫡長子,卻爲人平庸,沒有什麼建樹,連個官身也不是,倒是同胞所出的樑三老爺做了官,樑六老爺又在從商上有天賦才坐上了族長這個位置,就是這樣,因爲四房的樑四老爺這個族長的位置做得也不是很穩。”
“這份禮只怕也只能代表他們大房,而不能代表整個鍾離樑家。”
樑宜梅冷哼一聲。“他們要鬥只管要他們鬥去,我們就在一旁看熱鬧好了。”
樑宜林瞥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引火燒身?”
“梁鴻霽雖然迂腐了些,又想拿捏我們。只是他人品還說得過去,也放得開,倒是不錯的合夥人,要是火真的燒到我們這裡來了,我們就把火撥的再大一些,反正我們是在外圍,只要他們不怕燒身成仁。我們又有什麼好怕的?”
樑宜林翻了翻白眼,妹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以前都是能躲就躲的,現在卻有點上趕着找麻煩的感覺。
這其中不會有什麼陰謀吧?樑宜林懷疑的看向她。
樑宜梅只是抿嘴一笑。
樑宜林只好轉移話題,“過幾日是戶部左侍郎的生辰,他也給我下了帖子,妹妹給我準備禮物吧。”
樑宜梅點點頭,這些她都學過了。知道什麼官職的人什麼時候該送多大的禮,再參照往常戶部左侍郎送來的禮物就是了。
“二哥身上還有錢嗎?”
“有。”整個六部給事中裡怕是沒有比他更有錢的了吧,就是不從賬上走。他身上也能拿出好幾千兩的銀子來。
讓樑宜梅沒想到的是樑宜林從戶部左侍郎家裡回來到時候卻遞給她一個匣子,又將身邊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樑宜梅一打開,頓時傻了眼,裡面整整齊齊碼着十二顆珠圓玉潤的大東珠!
樑家雖有錢,可就是走徐潤新的路子也不可能買到這麼大小一致,品質又好的東珠。
樑宜梅“嚯”的擡頭看向他。
樑宜林也有些緊張,但卻比樑宜梅好些,他點點頭道:“有人託我辦事,我應下了,這算是報酬!”
樑宜林只是一個小小的從七品官。在京城,隨便一拉就有一個官比他大的,什麼事能求到他頭上來?而且還送了這麼厚的禮?
樑宜梅前世今生都算得上是良民,從沒幹過貪贓枉法的事!她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所以從沒要求過樑家兄弟一定要做什麼兩袖清風的官。要是做官不能發財,大家幹嘛還是擠破了腦袋往官場上擠?
但是這個允許是有限度的,大家互相幫幫忙,收點小禮,自然是無傷大雅,可要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樑宜梅微微眯了眯眼睛,她讓樑宜林做官,這麼辛苦考了進士可不是爲了做貪官來了!
她放下匣子,一本正經的問樑宜林,“二哥,人家求你什麼?”
樑宜林摸了摸妹妹的頭,笑道:“想哪裡去了?哥哥就是再混也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的,”他微眯眼睛,“聽說太子殿下想開海禁,求我的是福建的蔣家,想走我的路子和太子搭上話……這事要是成了,出海一趟就是好幾十萬兩的利,這還是往小了點算,要是他們的船夠大,上百萬兩都有可能……爲了這事,他們走了不少人的路子,送出去了不知多少錢,可都沒有一個成功,送出去的錢也都打了水漂了,這次他們找上我,估計也是病急亂投醫了。”
二哥從不會無的放矢,要是不可能,他也不會接下東西了,“二哥什麼時候能跟太子府搭上關係了?”
樑宜林好奇的道:“上次大哥的生辰,太子府不是派了王府丞來送禮嗎?後來和他走近了些,倒也能說上幾句話……”
樑宜梅的眼睛就是一亮,“也就是說太子想開海禁的事是真的了?”
樑宜林點點頭,鎖着眉道:“這件事我也是剛剛聽說的,還是王府丞見我們家做有生意提了一句,卻沒想到遠在福建的蔣家早就知道了。”
樑宜梅卻喃喃道:“太子怎麼會突然想到開海禁呢?”
這個樑宜林倒是知道,“國庫虧空太嚴重了,現在國庫裡一點銀子也沒有,開了海禁就有錢了。”他的官雖然小,卻是給事中,處理戶部裡的奏摺以及各種文件,自然知道許多機密的事。
樑宜梅卻是臉色一變,她起身走了幾步道:“不對,國庫空虛早已有之,怎麼殿下早不開海禁,晚不開海禁,偏偏這時候想起來?”
樑宜林坐直了身子,臉上凝重道:“你是說朝廷急需錢銀?”
什麼情況下朝廷急需錢銀?自然是有天災人禍的時候,天災?最近風調雨順,哪有什麼大的天災?那就是人禍了!
樑宜林一驚,從座上跳起來,“朝廷要對韃靼用兵?”
“不對,”樑宜林立馬否決,“我們雖料想爲侯老夫人的這件事不會這麼快結束,可也不會有多大的戰事,只要朝廷狠些,再加賦,由長平侯出將,一年左右就能平定戰事,到時再休養生息就是了……”
“那隻能說明他們所圖不小。”樑宜梅打斷樑宜林的話,眼睛如天際的流星一樣閃亮,“開海禁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事,少說也得三四年才略有成效……上百年來,韃靼一直在中原的北方虎視眈眈,太子是一個雄心偉略的人……看來,殿下的病情好轉了!”
樑宜林的腦子快速的運轉起來,他的反應也只比樑宜梅慢一點,“殿下以前雖然也管着政事,卻從未做過這麼遠的事……”
樑宜梅微皺起眉頭,“要是這樣,託王府丞卻不妥了。”
“是啊,”樑宜林也鎖着眉頭,“既然殿下的眼光放得這樣長遠,王府丞就不一定能搭得上話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底同時閃過一人的名字,樑宜林見妹妹和他想到一起了,就大鬆了一口氣,笑道:“這件事交給我好了,妹妹還是安心在家繡嫁衣吧,還有半個月就是中秋節了,各家的禮物也要置辦了……”
樑宜梅見他胡說八道,就推了他一把道:“我知道了,不會再過問了,不過哥哥幫我多留意一些開海禁的事,說不定我和徐大哥也會有生意做呢。”
樑宜林見樑宜梅不再說剛纔的事,自然滿口應承,將匣子塞到樑宜梅的懷裡道:“哥哥在幫你找一些稀罕的東西做嫁妝,這個你先收着。”
樑宜梅笑盈盈的收了,女人都喜歡珍珠,更何況是這麼漂亮的東珠!
樑宜林出了樑宜梅的院子,就找來了秦叔,周管事被派到了保定的莊子上,現在的馥雅閣是秦叔在管,秦叔又正在培養幾個管事,倒有了閒時處理前院的事。
“……你不是和長平侯府的大管家相處得挺好的嗎?想辦法給他遞給信,我想見見長平侯。”
秦叔微微有些詫異,據他所知,小姐一直有方法聯繫到長平侯的,怎麼這次卻要走長平侯的路子?
不過他並未說什麼,只是應下了。
樑宜林瞭解了一樁心事,心滿意足的去睡了,
皇宮裡的皇后卻怎麼也睡不着覺,太子剛和皇上提起海禁,透過她留在皇上身邊的人她就知道了,她的眼光不知比皇上遠多少,自然知道開海禁的好處,也能夠猜出太子開海禁的原因,她睡不着覺就是因爲這個!
朝臣推崇太子多是因爲他的才華和心胸,平時雖然也處理國事,但經過皇子也並不比他差,可是論眼光高遠,幾個皇子還是比不上太子的,以前太子身體不好,自然沒有多少精力去謀劃這些。
可是現在他開始謀劃這些了,就說明他的身體變好了,能讓他想起這些,能讓他有激情處理這些事了。
皇后並不覺得開心,以前她最大的依仗之一就是他的身體不好……可是如今,她知道她有可能會失去一些搖擺不定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