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夫人沒想到一轉彎就碰到了長平侯夫人,穆英蓉眼睛一亮,“樑妹妹也來了?”
樑宜梅也很驚喜,她們倆有半年沒見過面了,樑宜梅衝穆夫人屈膝行禮,就和穆英蓉拉在一起,“我剛剛還想着去找穆姐姐呢。”
穆夫人垂下眼眸,沉吟半響,擡頭就笑道:“那你們就去玩一玩,我和幾位夫人約好了一起。”
樑宜梅和穆英蓉自然沒有異議,目送穆夫人離開,就笑着相攜到一個窗臺邊坐下說起這半年來的事。
曹夫人一轉身看見樑宜梅和穆英蓉在一起,眼睛一轉卻沒有發現女兒,微微一皺眉,就笑着過來打招呼,“……說好了由我爲夫人引薦,卻沒想到太夫人會碰見熟人。”
她和曹夫人是平輩,樑宜梅只是微微一笑,“時間還長,倒是好長時間沒看見穆姐姐她們了,想和她們說說話,只是一路找來只碰到了穆姐姐,不知道曹小姐在哪裡?”
穆英蓉是姐姐,自己的女兒則成了曹小姐,曹夫人心中微微不悅,但面上平靜道:“她在前面和幾位夫人在一起,我有些事要離開,她就在那裡儘儘孝道。”
樑宜梅滿臉羨慕,“夫人真是好福氣,兩個女兒都是聰慧過人,而且聽說驃騎將軍又打了勝仗,過不了多久就要班師回朝了吧?”
曹夫人眉梢間都揚着笑意,“哪有那麼快,一切還是要聽陛下調遣。”
曹夫人走後,穆英蓉才坐下,看着她的背影道:“曹家如今在京城中很活躍,曹將軍的捷報一張連着一張,現在可媛正在和福建都指揮使的嫡長孫議親,聽說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樑宜梅微微一皺眉,曹家也太激進了,“曹小姐既然要定親了。以後出來的時間肯定少,要忙的也多,穆姐姐還是不要去過於打擾她了。”
“我娘也是這樣說的。”穆英蓉的情緒有些低落,只是那麼多年的朋友。哪裡是說分開就分開的?只是二哥也說了,和曹家走得太近說不定會連累家裡。
“曹小姐的婚事都快要定下了,那姐姐的呢?”樑宜梅轉移話題道:“我記得姐姐是六月的生辰,呀,那豈不是下個月就是了。”
穆英蓉臉色微紅的低下頭,“我二哥還沒有成親呢,我怎麼能跳過他呢?”
兄妹一般是不放在一起算的。樑宜梅不以爲然道:“我兩個哥哥不也是沒成親?我不也出嫁了?你還有一個大哥成親了呢。”
“那怎麼能一樣,你的婚事是皇上賜的,時間定的又急。我卻還有一大把的時間呢。”
“可是,”樑宜梅有些不確定的道:“不是說最好再十八九歲嫁出去嗎?我記得姐姐今年就是十七歲了。”
穆英蓉心中一動,就笑道:“照着習俗男子也是十八九歲就應該成親的,你兩位哥哥不也沒成親嗎?”
樑宜梅頓時苦着臉道:“我大哥是因爲長年在外,又是在戰場上,一直都沒有找着機會。而二哥卻非要等我大哥成親了才肯娶妻,所以也一直拖着。”
“就算不能成親也可以先訂婚啊。”
“話是這麼說,只是二哥有自己的心思。我也不想過多幹涉,就隨着他了,只是我大哥一回來,只怕就會給我二哥定下親事了。”樑宜木可沒有樑宜梅這麼民主,他可是一直寫信回來催呢。
穆英蓉垂下眼眸,“會不會是你二哥有心上人了?”
“不會吧,”樑宜梅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她也有好長時間沒回家看過了,上個月還是二哥專門來侯府看她的,只是兩人也沒說多少話。他就被侯雲平拉走了。
“夫人,”阿梨過來伏在樑宜梅的耳邊說道:“侯爺派了身邊的飛白過來。”
飛白是侯雲平貼身伺候的,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穆英蓉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就起身道,“……我也該過去了,要不然我娘該找我了。”
“等有時間我再去找你玩。”
阿桃和阿梨扶着樑宜梅下樓。飛白就在樓梯間的暗影裡,見樑宜梅下來,就從暗影裡出來,恭敬地喊了一聲,“夫人”
樑宜梅點點頭,就問道:“出了什麼事?”
飛白就將手裡的籃子遞給阿桃,“侯爺擔心太夫人和夫人受餓,酒樓裡的東西又吃不慣,就派了奴才給太夫人和夫人送一蠱湯來,夫人還是趁熱喝了吧。”
樑宜梅臉一紅,沒想到侯雲平派身邊的小廝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樑宜梅這兩天挑食得厲害,食物要是不對口,不說吃下去了,她還會吐出來。
阿桃笑盈盈的接過,樑宜梅卻有些難爲情,“太夫人那裡……”
飛白笑道:“夫人放心,剛侯爺叫了太夫人身邊的嬤嬤出去端了一蠱湯去給瑞嬤嬤,現在說不定太夫人已經用了。”
樑宜梅就鬆了一口氣,讓阿桃打賞了飛白,飛白興高采烈的接過謝了。
阿梨一手扶着樑宜梅,一邊笑道:“侯爺對夫人真是好的沒話說,這時候外頭這麼多大人,侯爺還記掛着夫人的吃食。”
“那是自然,”阿桃驕傲的道:“侯爺一向都對夫人好的。”說着斜睇了她一眼。
阿梨只做不見,樑宜梅就道:“好了,我們還是找一個地方坐下來吧,走了這一會兒我也累了!”
……
“蔣三爺這話可說的不對,”陳立巖搖着扇子笑盈盈的反駁道:“開海禁也是有益於民生,怎能說是浪費民脂民膏呢?”
蔣三爺冷哼一聲,“海禁一開,海盜必定猖獗,到時受苦的還不是沿岸的百姓?更何況建碼頭、建海關衙門,水兵的軍餉哪一樣不是從百姓的身上來?這不是浪費民脂民膏是什麼?”
蔣大爺鐵青着一張臉,上前拉住他,道:“三弟,你喝多了,跟我回家吧!”
蔣三爺一把推開他,“我怎麼會喝多,我知道你怕什麼。你們怕我說出來是嗎?哼,你們蔣家心裡只有錢,哪裡容得下百姓?你們想借着開海禁發財,就是在吸老百姓的血!我絕不容許。我要給皇上上書,請求繼續海禁!”
樑宜林和陳立巖相視苦笑,這個人不就是蔣家人嗎?
蔣大爺氣得眼睛都紅了,蔣家走了那麼多的路子才通過樑宜林走通了長平侯的路子,現在被他這麼一嚷,也許先前做的都會付諸東流,早知道就應該聽六叔的不帶他出來了。
馮建傑鎖着眉頭道:“你說的不錯。”廂房裡一靜,大家都詫異的看向他,還真有人贊同他的觀點啊。
陳立巖和樑宜林相視一眼,不過都沒有阻止,馮建傑雖然剛直,但又不是傻子,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太子的黴頭的,果然就聽馮建傑道:“開海禁用的是國庫的銀子。國庫裡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只是開海禁也並不是對百姓全無好處,只說最直接的。海禁一開,沿岸的漁民就可以下海捕魚,倒是多了一項收入,至於海盜,難道我泱泱大國還怕幾個海盜嗎?”
“開海禁主要是有益經商,而要是大家看着商人暴利都跑去經商了,田地誰來耕種?民以食爲天,農業更是國之根本,開海禁和蝕國本有何區別?”
“蔣三爺怕是對國事不太清楚吧?”樑宜林看向他,蔣三爺頓時漲紅了臉。惱怒的看向他,“小樑大人今天最好說清楚我怎麼不清楚國事了?”
“大周十有二三的人無田,再十有三四的人略有薄田,十有一二有田富餘,而最多的田卻在十分之一人手中,這些人不是商人。而是官僚!”樑宜林目光炯炯的看向他,“每年因爲餓死凍死的人不計其數,蔣三爺認爲要有多少人經商才能彌補那無田少田的人?”
大家都看向蔣三爺!
蔣三爺嘴巴闔了闔,樑宜林就道:“我從小讀書的時候就有人跟我說過,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蔣三爺也許是書讀多了,不如出去走走!”
這是變着法的說蔣三爺紙上談兵,沒有見識了。
蔣三爺漲紅了臉,開口就要分辨,蔣大爺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對衆人歉然道:“他喝了幾口酒就魔障了,諸位大人不要介意,今天這頓算我的,大家想吃什麼直管點,我先帶他下去醒醒酒!”
說着給小廝使了一個眼色,一人一邊的把蔣三爺拖出去,蔣大爺一直捂着他的嘴。
回到蔣府,蔣二老爺和蔣六老爺早就聽說了,蔣六老爺暴跳如雷的道:“我當初就說了要他送走,你們偏不聽,說什麼他能和讀書人說得上話,現在好了,他把讀書人都得罪了!”
蔣二老爺面色鐵青的看着被蔣大爺壓制在椅子上還一個勁兒動來動去的蔣三爺身上,陰寒的眼神看得蔣三爺一怔,繼而大怒,道:“我哪裡說錯了?你們就是滿身的銅臭味!”
“既然你這麼看不起蔣家,”蔣二老爺一字一頓的道:“那你就從蔣家裡面除族吧,回頭我會寫信給家主,到那時你就可以離開蔣家了,自然也不會再接觸滿身銅臭味的蔣家了,自然你也不能再花蔣家的錢了!”
蔣三爺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蔣家一直想提升身份,就要有人從科舉出仕,而家族裡面也只有他會讀書,所以蔣家以後還是要靠他,他纔不相信蔣家真的會把他除族呢!
蔣二老爺轉身吩咐管家道:“派兩個人把蔣三爺送回去,現在就走!”
蔣六老爺也是大吃一驚,看他們把喊叫的蔣三爺拉下去後,他就不確定道:“二哥,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蔣二老爺沒好氣的道:“你以爲呢,我們蔣家現在正是關鍵時候,可不能出什麼事!家主這一次必須得做出決定。”
蔣六老爺猶豫道:“可這畢竟是家主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