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下了細雨,歐陽倩擡起頭,細雨一層層的打在他的臉上,感覺很清涼,同時感覺到體力會了一些。
他已經連續奮戰了兩個多小時,全程都是高強度的快速消耗體力,差一點,他就要撐不下去了,全憑心中那股堅強的信念。
我是一個兵。
“歐陽,怎麼了,還行嗎?”副班長伍國心拍了拍歐陽倩的肩膀。
歐陽倩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嘴脣有些發白,道,“男人不能說不行。”
“走吧,時間不多了。”伍國心看得出來,歐陽倩的體力下降得很厲害。
在疏散行動中,歐陽倩是最拼的一個,他像上了發條一樣,像機器人一樣,從來沒有停過,一些羣衆捨不得放棄的大件財物,他也硬生生的給從家裡扛出來給扛到直升機上去,哪怕這樣招來了指揮員的訓斥。
命都要顧不上了還管其他東西!
然而在實際的操作過程當中,爲了能夠讓一些倔強的羣衆儘快疏散,兵們不得不花費更多的體力去搬運那些物件。
我是一個兵。
歐陽倩一馬當先走到了前面,通過夜視儀仔細的觀察着四周,替換下戰友,擔任了搜索尖兵的職責。邵中強走在他身後,仔細的通過單兵電腦,從情報中心選取相關的情報信息,綜合起來做出判斷。而伍國心則領着其他兵拉開了一道橫線,在他們後面跟着,保持着搜索速度,同時保持着沉默。
孫高樓既然有心躲避偵察,那麼肯定會很小心的把自己的蹤跡隱藏起來。他也許認爲洪水不會影響到這裡,也有可能存了寧死也不被抓住的心。若是後一個可能性,七班的官兵面對的問題會更加的棘手——他們身上沒有任何攻擊性武器。
空氣突然的有些沉悶,歐陽倩猛地站住了腳步,豎起了拳頭,其他人馬上停止前進。
歐陽倩蹲下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觀察着四周。他並非看到了什麼,而是嗅到了什麼味道。有一股臭味,歐陽倩完全有理由相信,那是人大便的味道,而且根據氣味來判斷,八成是熱乎着的。
他的鼻子聳動着,慢慢的順着氣味的源頭進行搜索,並且小心翼翼的,擔心一個不小心把痕跡給踩到了。
跟在他身後的邵中強打出手語示意大家悄悄拉開包圍圈,只要歐陽倩發出信號,所有人員都能向同一個點包圍過去。
歐陽倩在草叢裡的一小塊空地那裡,看到了一坨還微微冒着熱氣的人大便。他的判斷是正確的,的確是還熱乎着的一坨屎。
他快速打出幾個手語,同時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是人的大便,還冒着熱氣,目標應該就在附近。”
喉式話麥把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到每一位人員的耳朵裡。
邵中強連忙的發出手語命令,七班的兵們貓着腰拉開了更寬的搜索線。伍國心帶了兩名戰士從後面迂迴繞到歐陽倩的左翼,從那裡展開搜索。
孫高樓的確就躲附近,就在歐陽倩兩點位置的草垛裡。那是村民用枯黃的雜草堆起來的草垛,也許是要集中起來進行燃燒,或者混合上一些泥土經過風化製作成有營養的培料。
他吃壞肚子了。
天還沒黑的時候,他在村裡的小賣部購買了兩碗泡麪,就着礦泉水乾吃掉。可能是因爲沒注意生產日期,也有可能是沒有開水泡開,加上陸戰隊從天而降疏散村民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瘋狂逃竄到這裡,就再也支撐不住了,就地拉了一泡厲害的。
他沒想到那一泡屎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此時,天上的烏雲裂開了一條縫,藉着微弱的月光,躲在草垛裡的孫高樓依稀看見了幾個人影在向這邊搜索而來。
他拉得有些虛脫了,渾身乏力,並且,爲了方便逃跑,他把哪支仿製式手槍給扔了,身上沒有任何的傢伙。
估計要完了。
眼看着那幾個人影越來越近,孫高樓心裡萬灰俱滅,但是,又有一股強烈的聲音在提醒他——絕對不能被抓!不要忘了你還有大仇未報!想起那個最大的仇人還過得有滋有味,他渾身就有了力量。
渾身涌起來強大的力量,孫高樓頓時精神振奮起來。
他悄悄的從草垛的另一邊爬出去,隨之放輕了手腳,貓着腰鑽進草叢裡,快速的逃離。
歐陽倩聽到了一些細微的動靜,他瞬間把目標鎖定在了草垛上,他躍出去的同時,邵中強等人也注意到了,配合得很默契包圍了過來。
“同志!洪水要來了!快出來!跟我們走!”歐陽倩衝草垛喊話。
草垛裡沒回應,歐陽倩暗道一聲糟糕,連忙的衝上去,幾下把草垛給拆散,裡面根本沒人,但是他聞到了殘留的屎味。當他看到孫高樓逃竄的痕跡時,連忙的指着草叢那邊,大喊道,“從這裡跑了!”
七班的戰士們飛快追上去,歐陽倩一馬當先一邊追一邊大聲呼喊,“同志!別跑了!我們是來救你的!”
衆人邊追邊呼喊,然而孫高樓根本不搭理,埋頭就往前跑。
此時,空中的李牧接到了地方公安機關的最新情況通報:在逃人員孫高樓身患絕症,根據醫院的檢驗報告顯示,他已經在生命的盡頭,極有可能在幾天之內不治而亡。
頻臨死亡的在逃人員,身處泄洪區的身患絕症頻臨死亡的在逃人員。
此時,距離攻擊開始只有三十分鐘。
直升機出發前往接人需要十分鐘,留給七班的時間滿打滿算不會超過二十分鐘,而此時,孫高樓逃跑的方向,正是順着一號山頭和二號山頭形成的山谷往攻擊區域跑!
“頭兒,二十分鐘只是理論上的時間,我們沒有辦法保證能夠在這個時間裡把七班安全的撤離出來。”蘇小兵沉聲提醒道。
王國慶確定了最後的疏散情況,向李牧報告,“頭兒,最後一批疏散人員已經全部登機起飛,最後兩個村莊目前按照計劃留下了兩個排的部隊,對村莊裡面的財物進行進一步的搜索撤離。後面的撤離時間節點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眼下唯一需要考慮的是七班。
實際情況再一次把李牧推到了懸崖邊上,一邊是身患絕症頻臨死亡的哪怕馬上就醫也改變不了死亡事實的在逃人員,一邊是七班官兵的生命安全。
李牧拿起送話器,呼叫七班,“七班,我是李牧,我現在命令你們馬上前往撤離地點,放棄營救。”
他不會再有任何的顧慮。
電:富有爭議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