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熟悉這裡的地形。”李牧說。
陳韜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獵戶小隊的其他人也走了過來,和李牧站在一起。
趙一雲伸出黑乎乎的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陳韜發現,他們的目光都落在李牧臉上,目光中帶着濃濃的心疼,而李牧的表情也非常的不一樣——有一些沉痛。
“你們熟悉這裡的地形?”陳韜問。
趙一雲代替李牧回答,“獵頭,前年,我們還是新兵的時候,來這裡撲過山火。”
想起當年的那場森林大火,和現在這一場想必,有過之而無不及,是獵戶小隊乃至於所有第三旅二營官兵經歷過的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第三旅二營已經擔任本省森林滅火救災戰備營好多年了。
“獵頭,讓我們去吧,我們更有把握,據我所知,特大的人從來沒有參加過撲火,更對這裡的地形一無所知。”杜曉帆說道。
就連平常嘻嘻哈哈的石磊也是嚴肅懇切的神情,“獵頭,我們一定比特大的人更有把握。”
陳韜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什麼也沒說,舉步朝武偵一連連長走過去,他們說了幾句話,武偵一連連長臉色爲難,隨即就看到陳韜使用單兵電臺聯繫了指揮部,然後又和武偵一連連長商量,武偵一連連長這才點頭,隨即兩人飛快地商量起接應的問題。
很快,陳韜返身回來,對兵們說道,“我們來執行救援任務,武偵一連接應。”
陳韜的目光落在李牧臉上,李牧的表情儘管已經調整得很好,但是他依然看得出,李牧的內心非常的不平靜。這小子,難道說,這個地方,對他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
暫時把疑惑按下,陳韜飛快說道:“人手一部電臺,兩塊備用電池,勇士你把電鋸交給特大的人,換上鐵掃把,同時,你要帶上急救包,兩把砍刀一捆繩子,大郎和風度各一把,繩子一槍帶着,人手一把手電一條毛巾,檢查水壺確保滿水狀態,人手一袋壓縮乾糧,放進挎包裡。”
在他開始點所需要攜帶的物品的時候,武偵一連連長已經把所需的物品都集中了起來,帶着兵送了過來。
李牧舉了舉手,說道,“獵頭,手電要帶雙份,另外,再加一捆繩子吧,砍刀只需要一把,多了礙事。”
陳韜沒有猶豫,馬上對武偵一連連長說,“照他說的辦。”
馬上就被備齊了。
李牧的建議絕對是經驗之談!
時間緊迫,獵戶小隊飛快地武裝好,本來是石磊在前面開路的,他手持砍刀,李牧幾步上去,奪過砍刀,就一馬當先前面開路去了。
武偵一連連長擔憂地看着他們的背影進入了火場之中,急忙命令部隊跟進掩護,近百好人展開,跟在後面拼殺出一條路來,但是也僅僅能如此,並不能跟着突入進去。
一定要有這樣的考慮:一旦被圍困遭遇極度危險的情況,損失的是獵戶小隊六個人,如果整個連隊開進去,那就是近百號人!
指揮官必須要有這樣的極端考慮,上百人的傷亡絕對不是人可以承受得起的。和平年代,一次行動傷亡上百號人,一點也不誇張地說,軍區司令員都會被擼掉!
走了不到一百米,陳韜就徹底相信,李牧這幾個兵是真真切切的很熟悉這裡的地形,尤其是李牧,已經過去了那麼長時間,卻依然那麼清楚的記得這裡的每一條小路。
一定發生了特別重要的事情。
李牧的情緒隨着步伐的邁進而激動起來,他竭力地控制着,竭力地控制着,控制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是啊,流下來了,但那不應該是被煙燻的嗎,不,不是那樣的。
明顯看出了李牧的動作有些變形,在他身後的趙一雲急忙趕上去,揮着鐵掃把撲着地表火,一邊問:“老李!你沒事吧?”
李牧沒有看趙一雲,沉聲說,“過去了,老趙,我沒事。”
“我知道你沒事,你一直都是我們之中最強的。”趙一雲說。
無聲地笑了笑,李牧說,“真的過去了。”
話畢,李牧揮起砍刀砍斷了一顆橫在前面的燃燒着的樹枝,趙一雲配合地使用鐵掃把把斷樹枝撥到一邊,拍打幾下,把明火徹底撲滅,隨即跟着李牧前行,後面的人緊緊跟上來。
行進的速度並不快,李牧觀察了一下,護林員所在的那個山頭已經是一片火海,照這個速度下去,恐怕就算到了那邊,也沒有意義了,而且極有可能讓自己這些人深陷火海。
“獵頭!急行軍吧!不要開闢道路了!”李牧扭頭大聲建議。
陳韜飛快趕上來,觀察了一下,皺眉說,“如果不開闢出小路來,後面的部隊根本不知道路線,也就沒有辦法建立安全通道,怎麼出去?”
李牧拿手一指對面山頭朝南的斜面,說,“那邊有一個綠色植被非常茂密的山谷,而且背風,大火短時間內燒不到那裡,找到人之後,我們可以從那裡下山!”
“你走過那條路?”陳韜問。
“是!但是那裡沒有路。”李牧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一揪一揪的痛。
陳韜沒有猶豫,果斷地說,“行!按照你說的辦!”
隨即,他馬上通過單兵電臺向指揮部報告:“指揮部!我是搜救小隊!目標山頭火勢蔓延很快!我們決定急行軍穿越火線前往!沒有辦法留下路線了,我們會從另外一條路下山!我的小隊上有熟悉地形的兵!請求批准!”
很快,餘小強的聲音傳來:“搜救小隊!我批准你的計劃!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任何人都要安然無恙地回來!”
“明白!請首長放心!”
獵戶小隊不再管沿途的明火了,只清楚掉擋在前面的明火,一時半會無法撲滅的,就繞過去,總而一句話,用最快的速度向目標山頭前進!
越靠近那座山頭,李牧的情緒就越激動,就越有控制不住的跡象,他玩了命的揮舞着砍刀和鐵掃把清理着前面的火障,渾身都像是要着火了一樣炙熱,甚至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被烘烤得要熟了一樣!
他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地喊着:“排長,我回來了,這一次,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在那座山上失去性命!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