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青會是烏鴉的上級?”
林棟樑不太敢也不願意相信這一點,不敢是因爲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柳小青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不願意相信是因爲,柳小青的嫌疑是國安這邊排除的,柳小青重新被軍方反諜部門納入視線,並且極似烏鴉上級,那麼國安的失責是跑不掉了。
劉衛紅凝重地說道,“目前只是有這個可能性,還不能完全確定。烏鴉在見颱風之前首先與柳小青見面,很難有別的解釋。烏鴉已經沒有下級。”
想了想,劉衛紅說道,“林處長,對柳小青背景情況的調查工作,你們來負責吧。”
林棟樑沒說什麼,點了點頭,這是適合的,劉衛紅一來人手不足,二來是國安更瞭解情況。
不過林棟樑提出了一個請求,“如果需要107部隊的協助,尤其是李部隊長,希望你們幫主協調。”
“那是自然。”
下午兩點,杜曉帆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江邊茶館。那是沿江路的一棟高層建築物,是泉州商會的地產,有頂好的可以居高臨下看江景看臨眺對岸的絕佳茶室。
要了個茶室,杜曉帆點了大紅袍,打發茶藝師出去,自己坐在那裡泡起了茶,動作老道熟稔。在家時從喝大酒泡酒吧到喝茶玩茶藝和茶藝師,也是經歷了一個過程。
他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且與一些好吃懶做的富二代不一樣,上學時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一個比較大的毛病就是太喜歡女人。用他的說話,十五歲破了身子之後,到參軍入伍,攏共五年,他自己是數不清楚與多少女子有肉體上的深入交流的。
頭三泡喝完,烏鴉如約而至。
杜曉帆連忙站起來,“吉姆兄。”
“杜先生,抱歉,久等了。”烏鴉歉意道。
“是我來早了。”杜曉帆道,“請坐。”
兩人坐定,一杯茶入口,杜曉帆說道,“不知道你愛喝什麼茶,我就隨意點了一些,味道還不錯。”
烏鴉知道這個地方,茶一般,消費不一般,做的大多是福建籍大多是泉州籍老闆的生意,錢不當錢的。杜曉帆,哦不,此時應該是杜一凡,他的個人資料烏鴉已經拿到手,背景不一般,但家規甚嚴,可用的錢卻是不多的。
又抿了一口茶,烏鴉說道,“好茶,這裡環境是不錯,臨眺江景。”
“沒錯,一眼望去盡收眼底,心情也是舒暢的。”杜曉帆說道,流出一絲傲氣。
“消費也是不便宜的。”烏鴉說。
杜曉帆呵呵一笑,“也不算什麼。”
分明烏鴉捕捉到了杜曉帆眼中閃爍了一下,底氣不足,心裡暗暗笑了笑。
“吉姆兄,那天的事情,多謝了。”杜曉帆聊到正事,“家裡的規矩比較多,若是老爺子知道我上班之餘做那滴滴司機,是要發火的。本來早想請你坐一坐表示謝意,無奈這段時間單位工作比較忙。”
“沒有關係的,舉手之勞而已。”烏鴉舉了舉茶杯,頓了頓,就着話題問道,“杜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問問。”
“請講。”
“據我所知,科研單位的待遇還是不錯的,似乎用不着跑滴滴車補貼家用吧。恕我冒犯,沒別的意思。”烏鴉說。
杜一凡苦笑擺擺手,說道,“沒什麼的。其實科研單位沒外人想的那麼光鮮。當然了,私企不在範圍之內。看似飯碗牢固,實際上除了工作穩定一些,待遇真沒想象中那麼好。除非能搞個重點項目。我是才入職,那點薪水說句難聽的,勉強維持溫飽。”
烏鴉若有所思點點頭,感嘆一句,“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就是那回事。也不能說很差,混個十年八年的,在金陵這個地方,好歹也能達到箇中層水準,現在啊,還是得熬着。”杜一凡無奈搖頭苦笑。
“不知杜先生哪所大學畢業,學的是什麼專業?”烏鴉問。
杜一凡道,“航天科技大學,光電專業。”
“很好的專業。”烏鴉說道,“我有一位朋友也是做這方面的工作,自己搞了個項目,然後成立了公司,三兩年就起來了,很是不錯。”
“人比人會氣死人的。”杜一凡呵呵笑道,遞過來一支菸。
烏鴉接過,說,“人挪活樹挪死,杜先生完全可以考慮一下轉個環境。”
“我也想,可是我家老爺子……”杜一凡無奈苦笑,卻是不再往下說。
烏鴉笑了笑,沒有繼續問。再問下去就過於明顯了。
“吉姆先生是做哪行的?”杜一凡問。
烏鴉謙虛地說道,“和朋友合夥開了個酒吧,做的庸俗行業。”
杜一凡眼睛一亮,說,“酒吧?錢可不分高尚庸俗。酒吧好啊,日進斗金也不爲過。哪裡的酒吧?”
“十字街口。”烏鴉道。
杜一凡頓時高看了烏鴉一眼,說,“黃金地帶,那裡可是金陵夜場最集中的地方。吉姆兄你深藏不露啊,大老闆。”
“混口飯吃,若是有杜先生的才能,我倒是願意安安靜靜搞搞研究工作。”烏鴉擺手說道。
杜一凡呵呵搖頭,並不接話。
各懷鬼胎的兩人暗地裡頻繁交鋒,一會兒你主動一會兒我應對的,淺嘗即止非常謹慎,都把各自的身份拿捏得非常的精準。論社會地方,酒吧老闆不一定有科研人員的高,人家頭頂上頂着科技工作者的光環,沒準你家酒吧用的某些發光設備就來自人家的研究。論收入麼,前者是甩後者幾條街的。
建立在各自的身份基礎上,對雙方來說,閒聊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一邊要自然,另一邊腦子要保持高速的轉動不斷三思要說出去的話到底符合不符合當前的身份。
第一次正式見面也就如此,誰也不會主動表露出哪怕一點相關的痕跡,一個字也是最好不要提的。
兩個多小時後,杜一凡接了一個電話,隨即抱歉說道,“吉姆兄,單位有點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本想請你吃頓飯喝喝酒,看來只能下一次了。”
“沒有關係的,下一次我請你。”烏鴉站起來和杜一凡握手。
目送杜一凡離開,烏鴉頓時收起了笑臉,走到大面的落地玻璃前面,眺望着午後的江景,江面航道上各種江船是絡繹不絕的。